等顧朗茳打完電話趙隊就領著他跟季斐去了醫院,去的是市中興醫院。
市中興算是平最好的醫院了,趙隊本想著顧朗茳一個小小的刀傷,不必來這裡,但之前那兩個小青年看起來傷的似乎不輕,周林、陳默送他們去了市中興,加之顧朗茳又點名要去那,趙隊也就答應了。
趙隊一向討厭去醫院,看病太麻煩,不就要排上個把小時的隊。他對顧朗茳道,“等下你們兩個自己去找醫生,理完了到大門等我,要是溜了,明天我直接帶人上你們學校去!”
季斐連忙保證,“我們絕對不溜!”
趙隊看了看季斐,怎麼看怎麼老實,點了點頭,“那行,我先去找另外兩個同事,看那兩孩子到底怎麼回事,也沒見著有什麼傷,怎麼就痛那樣了”,說著古怪地看了一眼顧朗茳,又回頭對季斐道,“你看著這小子。”
“我一定看著他!”季斐就差沒拍脯保證。
趙隊滿意地點頭。
一下車就看到醫院門口站倆穿白大褂的,其中一個帶著副眼鏡,焦急地張。
趙隊道,“現在的醫生也真辛苦,大晚上都不能睡。”他剛說話,就發現那帶眼鏡的眼睛亮了,看著他。趙隊一時有些發愣,了腦袋,不認識這麼號人呀!
趙隊正在腦海裡回憶到底是在哪見過,那人已經過來了,趙隊有些不好意思,“你認識我……後的人……”趙隊眼睜睜看著人家直接越過他走到後頭去了,才知是自己自做多。
“小茳,顧先生打電話過來說你手臂傷了,院長很著急,但他不在本市,讓我過來看看”,說話的正是張院長的助理小鄭,他迅速將顧朗茳上下掃了一遍,初步只看到手了傷,轉對另一個穿白大褂的道,“陳主任,請馬上帶他去檢查。”
“我沒事”,顧朗茳顯得不放在心上,“就是有點了,鄭叔,你讓人給我買點吃的喝的吧。”
“好,我去買,你先跟陳主任進去。”
於是趙隊在一旁愣愣看著顧朗茳牽起季斐的手,被另一個穿白大褂的一臉張地領了進去。
這時候姓鄭的助理對他出手,“你好,我是這家醫院院長的助理,鄭清。”
趙隊是河西一個小分區的警.察,平日見的不是小混混小流氓,就是跟他一樣五大三的小片警,突然著這麼個氣質清貴的大醫院院長的助理,趙隊有些不自在,想了想,也出手去,“你好,我是河西平分區第一小隊隊長,趙剛。”
鄭清笑了笑,“趙隊長你好,之前我們醫院接收了你兩個同事送過來的孩子,一個肩部了刀傷,刀子刺過深,傷了神經,另外兩個……我們已經送去醫治了。”
趙隊長笑道,“好、好,不愧是市裡最好的醫院,辦事就是效率高。”
“過獎”,鄭清笑了笑,“趙隊長,有件事要麻煩你。”
“什麼事?”
“這次幾個孩子打架鬧著玩的事,麻煩你和你的同事就不要手了,我們想私了。”
陳主任一直繃著臉,一言不發帶著他們往外科走,季斐看著他的表,有些張起來,看了看顧朗茳。
顧朗茳握了握他的手,“是不是累了?等下趙叔叔買東西回來了你吃點,再趴桌子上睡會兒,回去的時候我你。”
季斐突然覺得很無奈,都什麼時候了,還說什麼吃的喝的。季斐看了看他的手,白襯衫已被浸溼了,他覺得那紅刺眼的很,連帶著心裡都不舒服。
“顧朗茳,你的手會不會……”
“你放心,我覺的出來,沒有傷到神經也沒傷到骨頭”,顧朗茳看著季斐,沉默了一會兒,道,“季斐,我……今天下手沒注意,可能把別人打狠了。”
季斐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覺得自己沒錯,打架不就是要分個勝負麼?要是還想著怎麼給對方留活路,死的就是自己。”
季斐眼中神微微變了變,不置可否。
“可我覺……我也說不清,季斐,我覺你一定會生氣。而你不會無緣無故生氣,如果你生氣了,那麼多我都有錯,雖然我也不知道錯在哪裡。”說這話的時候,顧朗茳的眼中罕見的有一迷茫,如果季斐不高興,他願意認錯,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哪裡。本來就是,打架的時候還想著怎麼不傷別人,那不是找死麼?上輩子在商場上也是如此,大家見面客客氣氣,口口聲聲喊的比親兄弟還親,可實際上了?轉個能要了你的命。做事不就是這樣麼?一山不容二虎,既然兩個人要爭同一個東西,那麼必然有一個人要倒下去。爭的過程中,想的都是怎麼打敗對方,誰還管對方倒下去的時候後面是不是懸崖,會不會就這麼摔死了。如果他分神想這些,那麼摔死的可就是他自己,他敢肯定對方不得他碎骨。
但他知道,換季斐,他一定不會這樣想。
每個人的想法不同,這無可厚非,可他下意識覺得季斐不止是與他想的不一樣,他還會反對他,會生氣。他的季斐是世上最講道理的人,如果他生氣,那麼錯的一定是自己。顧朗茳不願意讓他生氣,這一輩子,他都不想讓他有一點點不高興。
他知道自己有時候笨的出奇,就像上輩子,花了後半輩子所有時間,纔想通自己爲什麼明明一個人,卻讓他失去了所有。他不懂人,所以他曾那樣認真地觀察過別人怎樣對待所之人,細細觀察,細細想像,經年所習,終有所獲,可是所有的好,已無人可付。直到一切重來,他滿懷希,卻又小心翼翼,他知道自己不懂的仍然太多。不過沒關係,季斐說的,他都願意聽。
只要他願意教他,肯告訴他,不覺得他無藥可救。
“季斐,如果我錯了,如果你不喜歡某個樣子的我,你一定要告訴我,我不會讓你失的”,顧朗茳頓了頓,微微用力握住他的手,“不要放棄我。”
季斐猛然一震,心裡有種奇異的覺,他雖不完全明白顧朗茳在說什麼,可他在他眼中看出了一恐懼,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顧朗茳,竟然會恐懼?
前頭陳主任的步子頓了頓,沒有作聲,繼續往前走。
檢查後陳主任鬆了口氣,還好沒傷到神經,也及時止住了,只是傷口有些大,需要針。鄭助理也早就買了東西回來了,聽陳主任說沒事時終於鬆了口氣,放了心,出去打電話。
陳主任道,“大概要十七針,要不要打麻藥?”
顧朗茳想了想,“不用。”
季斐站在一旁看陳主任給顧朗茳針,針線穿過人的皮帶出一點的,一針完畢,又接著一針……
顧朗茳沒太多的表,只是微微僵著臉,顯得比平時沉穩些。他擡頭看了看季斐,見他抿著脣,眼睛盯著針線,皺了皺眉,道,“不是你去吃東西嗎?坐對面的桌子吃去,不想吃就睡會兒,已經凌晨了。”
季斐沒,仍舊抿著脣瞪大眼睛看著那針線。
好在陳主任速度也快,沒多久就好了,顧朗茳靜坐了幾秒剛要站起來就被季斐給按下去了,“醫生還有話沒說。”
顧朗茳於是坐那兒,用沒事的右手幫他了張凳子讓他一起坐。
陳主任笑了笑,他到了主任這個級別,老實說像針這種小活是不用他來的,但院長一副鄭重、急迫的語氣,鄭助理也趕過來了,他心裡也就高度重視起來了,心想來的不定是什麼市政大領導。結果跟鄭助理一面,鄭助理說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孩子。這孩子沒到之前鄭助理還囑咐他,那孩子不錯,只是家裡不一般,從小又是被慣大的,還不是一般的慣,可以說全平市都找不出一個像顧先生那樣慣孩子的,所以脾氣難免跟別人不一樣,讓他注意點。陳主任開始還謹慎,心想還不知是怎樣一個孩子。不想這一見,跟普通高中生沒兩樣嘛,還更勇敢,瞧瞧,十幾針下來吭都沒吭一聲。而且多友同學呀,一路上自己還著傷呢,卻老記掛著邊的人,噓寒問暖的,不呀困不困的問個不停,讓鄭助理買了宵夜回來,自己不吃,只一個勁地催邊的人。
陳主任笑道,“傷的是左手,不影響日常起居,只是洗澡的時候要注意,別沾水。我等下開張單子讓護士去拿些消炎的藥,你讓他按時吃就可以了。五天後來拆線。”陳主任拿了筆寫單子,顧朗茳突然想起一件事,說,“季斐,你今晚上還沒燙關節,按也沒做。你先趴桌子上睡會兒,宿舍裡的電話修好了,等下我借鄭叔的手機打個電話回去,讓鄭宇把水跟藥準備好,咱們回去就省時間了。”
季斐一愣,然後一下子板了臉,“顧朗茳,你的手沒好之前別給我惦記這些。”季斐很用這種帶了點氣憤又帶了點命令的口氣說話,顧朗茳吃了一驚,隨後就笑了,他的季斐,怎麼每個樣子都這麼好看呢?
外面突然傳來鄭助理的聲音,“趙隊長,小茳在針,現在不方便……”
“去他的不方便,就他金貴,胳膊劃一刀你們把院主任都連夜請出來了,那兩個孩子了?人家爹媽現在還圍在病牀前哭!”
半敞的門被一腳踢開,趙隊長一把揪起顧朗茳,季斐連忙擋他們中間要隔開他們,陳主任跟鄭助理連忙過來拉,鄭助理急聲道,“趙隊長,你這樣是犯法的,我們可以告你!”
趙隊長才不管,一拳就要揍過去,季斐將顧朗茳推開,拳頭直接砸到了他上。
顧朗茳本來還想著要不讓趙隊長打一拳算了,這下子立即變了臉,捧著季斐的臉仔細看了看,瞧見腫了一塊,一種前所未有的怒氣立即涌了上來,右手握的指節都響了。
“顧朗茳!”季斐立即攔住他,“你再傷人,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顧朗茳作一滯,就聽趙隊長道,“你本來就不該理他,年紀輕輕心腸也太狠了,人家都給他打的肺部嗆進急救室了!”
季斐猛然一震,震驚地看著顧朗茳。
顧朗茳心中突然閃過一驚慌,似乎擔心的那一刻終於來了,他急急地喊,“季斐……”
季斐怔怔看著他,“你不是隻有一個人嗎?怎麼還能把人打進急救室呢?你……”他的話沒說完,顧朗茳卻已自幫他補上:你真可怕。
兩個人僵僵看著對方,顧朗茳覺得他簡直就要絕了,是了是了,他就不該手,猜也猜的到季斐不喜歡他這樣。因爲,他也曾那樣暴地對過他。
可是他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對於他,他再也不捨得一下。
但是現在,他想,季斐一定不信。
顧朗茳已無暇管那邊正在高聲指責鄭助理他們的趙隊長,他只是看著季斐,死死盯著他,好像生怕一不注意,季斐就不見了。
“顧朗茳……”季斐突然道,“徐斌說我們跟著你,一定可以找到鄭宇,果然找到了……可是你怎麼知道他在哪?你,真的查過他?”
他查過,當然查過,不然怎麼敢放心地留他跟他們住一個寢室,毫不避諱地親暱,偶爾讓他幫忙照顧季斐一下。他查過了,鄭宇跟校外的小混混有來往,可結的只是一些上不了檯面的不良年,惹不出什麼大子,也不會對季斐怎樣。他也查過了,鄭宇是個同,是個嚴實的同,不會出去說。
他想解釋,“季斐,我只是……你要是不高興,我以後不這樣了。”
“你把鄭宇當過朋友嗎?”
顧朗茳皺了皺眉,略有猶豫,還是決定誠實作答,“不算。”
季斐深吸一口氣,“你對我,跟對別人很不一樣。”
“因爲你本來就是不一樣的”,顧朗茳不知如何解釋,“他們不是你,我爲什麼要對每一個人好?”
“那麼將別人打進急救室,你又怎麼看?”
顧朗茳這回沒有辯解,“也許我錯了…..如果你覺得的話。”
季斐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顧朗茳以爲他再也不願意跟他說話的時候,他突然笑了笑,出手握住他的手,“我真奇怪,爲什麼你對人的差別會那麼大,你能對我那麼好,卻也可以對別人毫不留……不過沒關係,也許時間久了,我就懂了,你也會懂了。”
鄭隊長高聲道,“就是因爲有你們這樣的大人在後面給他撐腰,他才這樣無法無天,敢將人往死裡打!今天我把話撂這了,甭管你們是院主任還是院助理,就是院長來了,我照樣把這小子抓回去!”
門外不知何時站了幾個西裝筆的人,一個清冷的聲音傳過來,“小茳,告訴爸爸,是誰傷了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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