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容錯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就一直都是呆愣的狀態,他們後來說了什麼,討論了什麼,他都沒有聽到,隻沉浸在了自己的無法接裡。
再後來,宿舍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靜了下來,甚至薑崢床鋪的位置還傳來了鼾聲,很奇怪的,火車鳴笛一樣的聲音,容錯沒睡著,但也無所謂,現在就算是火車真的闖進了宿舍,他覺得也不可能有認識到自己喜歡江別故來的讓人無法接。
他真的……真的喜歡上了江別故嗎?
不是弟弟對哥哥,家人對家人的喜歡,是的喜歡,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的喜歡嗎?
會嗎?有可能嗎?
他們說,喜歡一個人會無時無刻地想他,吃飯的時候想,睡覺的時候想,洗澡的時候也會想。
容錯想想自己,他的確很容易想起江別故,尤其是江別故出差,或者兩個人不在一起的時候,他吃飯的時候會想江別故是不是也吃了,睡覺的時候想江別故是不是也要休息了,洗澡的時候……是最近撞見過江別故的才會想起的。
這就是喜歡嗎?不能是對家人的關心嗎?
他們說,會關心他是不是吃好,穿好,喝好了,反正就是在乎他的一切,想要他一切都好。
容錯想想自己對江別故,擔心他不好好吃早飯,每天早起一個小時準備,出門前會看天氣預報,天冷了會提醒他穿,有雨會提醒丁程帶傘,在一起工作的時候容錯會很在意他桌面上的水杯是不是還有水,即便是在家裡,容錯也會進出水房給他倒水,他不覺得這有什麼,但就是想照顧他,想他好。
這就是喜歡嗎?不能是因為他對自己很好,所以自己也想對他好嗎?
他們說,會夢到他,會因為他給自己發消息而雀躍不已。
容錯想想自己,他的確會夢到江別故,在那個夢之前,他就夢到過很多次,有的夢裡江別故和自己一起旅行,有的夢裡江別故和自己一起遛狗,打籃球,有的夢裡江別故聽到了聲音,他甚至跟江別故分過自己的夢境,他也的確也會因為收到江別故的消息而開心,會覺得自己被關心,被在乎了。
這就是喜歡嗎?不能是因為自己只有這麼一個家人,所以別無所想嗎?
他們說,他開心了我就開心,他不開心了,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讓他開心起來。
容錯想想自己,他確實會看到江別故開心而開心,看到他眉頭不展而擔心,他也的確願意竭盡所能地讓江別故永遠保持開心的狀態,為此他願意付出一切。
這就是喜歡嗎?不能是因為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對自己好的人,所以想要報答嗎?
可他們還說,喜歡一個人,是會對他有的。
容錯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對江別故確實有,不止那一次浴室裡的撞見,不止那一次撞見後的夢境,在那之後,他只要想到那個浴室,那個夢,他的都會有反應。
現在想起來,也還是會有。
可這就是喜歡嗎?不能是因為他青春期的沖嗎?
容錯靠著牆壁看著窗戶未拉嚴的那條隙,窗外路燈昏黃的線從隙裡照進來,剛好落在容錯的床上,他看著那道,許久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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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地勾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所謂的青春期的沖,隻對江別故有,這麼多天,公共浴池裡他見過多人,可沒有一個人能讓他願意多看一眼,沒有一個人能讓他想起那天的江別故。
那個江別故被他小心地放在了一個不敢輕易踫的角落裡,隻敢在夢境裡悄悄地看。
可即便是夢境,他也是不怎麼敢的。
他其實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一種會對江別故喜歡的可能,可這種想法,剛剛冒出一個頭就被自己掐斷了,他不願意去想,也不敢去想,更不能去想。
那是江別故,不是一個走在路上踫到的陌生人,不是相幾年的同學,也不是關系還不錯的朋友,是哥哥,是家人。
是紀眠哥的人。
可是今天宿舍裡的話題讓他再也鴕鳥不下去,他們口中所說的喜歡一個人的表現像長了翅膀一樣,不由自主地就飛到了容錯對江別故的想象裡。
像一層一捅就破的窗戶紙,他甚至能看到它一點點裂開的跡象,然後過那一個,窺探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自己不應該踏足的世界。
他喜歡上了江別故,以一個男人的份喜歡上了江別故,這一點……容錯認了。
認了的這一刻,有如釋重負的覺,因為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對江別故有反應,也有茫然無措的覺,因為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和江別故如何相,還有一種,類似於背叛的覺。
他答應過紀眠要好好照顧江別故,他明知道江別故和紀眠之間的有多深,他明知道江別故隻把他當弟弟,他明知道他們之間,只有親。
可他背叛了對紀眠的承諾,背叛了江別故對自己的疼,也背叛了自己的初心。
他喜歡江別故,未有結果,卻已罪孽深重。
可容錯又有什麼辦法呢?
江別故這樣的人,溫地彌補了容錯所缺失的一切,給予了容錯前所未有的疼與關懷,喜歡上江別故,喜歡上這樣一個近乎完的人,其實是一件自然而然,再正常不過的事吧?
容錯也只是一個平凡人,也只是臣服在了這樣的溫之下而已。
可即便如此,容錯還是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不應該,他不應該喜歡江別故。
也不能。
天漸漸地亮了,容錯坐了一夜,確定了心中所想,卻並沒有找到一個辦法,宿舍外的走廊裡開始有人來回走的聲音時,下鋪的夏晨了,繼而起了,小心翼翼的開門去上廁所,回來的時候看到容錯坐在那裡,愣了下,小聲詢問︰
“容錯,你醒了還是沒睡啊?”
容錯回神看過來︰“剛醒。”
“剛醒個屁。”薑崢也打著哈欠坐了起來︰“我半夜起來上廁所你就這麼坐著了,跟你說話也不理我,出什麼事兒了?我們雖然認識時間不長,可住在一起就是兄弟,有什麼事兒就吱一聲。”
容錯看著睡眼朦朧的薑崢,笑了下︰
“謝了,不過我真沒什麼事兒,只是失眠。”
“才18就失眠。”薑崢忍不住吐槽︰“容錯,你是不是腎虛啊?”
容錯沒理會薑崢,從上鋪爬下來去洗漱,薑崢也沒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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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時間還早,於是又躺下了,看著穿服明顯不會再睡的夏晨︰
“晨兒,再過十分鐘我啊。”
夏晨看了一眼時間︰“行。”
容錯回來的時候剛好到十分鐘,夏晨把室友挨個醒了,薑崢十分鐘像睡了十個小時,起來看著窗外大亮的天瞬間彈了起來︰
“靠,是不是遲到了?我可不想被罰跑圈。”
“不是。”夏晨說︰“是今天天氣好,所以才這麼亮。”
薑崢看看宿舍其他人都在不不慢,這才放下心來,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氣溫,又忍不住罵了句︰
“38度,這確定是北城的9月份嗎?”
“秋老虎嘛。”夏晨說︰“很正常,過了這兩天就好了。”
“過了這兩天軍訓也就結束了,我管他多度。”
昨天下了雨,還有冰雹,但今天的氣溫卻完全沒客氣,似乎要把昨天最後的溫度差補回來,下午更甚,被曬了一整個上午的場到都蒸騰著熱氣,剛集合訓練沒多久就有生在站軍姿的時候摔倒被送去了醫務室。
生被同隊的男生背著從容錯這個方陣前走過的時候,薑崢突然小聲道︰
“靠,是我神!暈倒的是我神!”
容錯就站在薑崢邊,沒聽到他的話,不是他的聲音太小,而是容錯腦袋嗡嗡的本聽不清他說什麼,他的耳朵裡都是樹上的蟬鳴聲。
“容錯。”薑崢小聲說︰“這是上天再給我機會,讓我為我神鞍前馬後,我不能放過這個機會,我現在要裝暈倒,你背我去醫務室,我要去看我神。”
蟬鳴聲似乎更大了一些,容錯覺得好吵,頭也開始暈,前面同學的後腦杓都了扭曲的萬花筒。
“聽沒聽見?”薑崢又問他︰“我現在暈了啊,你接住我,我要帥帥的去見我神,不能摔個狗吃……,容錯!”
最後這一聲是薑崢喊出來的,幾乎整個隊伍都因為薑崢的這聲喊而嚇了一跳,可薑崢也沒辦法,雖然他想去醫務室看看自己的神,卻從來沒想讓容錯暈倒啊。
容錯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在自己面前倒下去,薑崢也很懵。
教急忙跑過來大概檢查了一下容錯的狀況︰“來兩個人,送這位同學去醫務室。”
“我來。”薑崢自告勇,又拉上了程銘,兩人背起了容錯,往醫務室走去。
“我告訴你容錯,你這下可出名了。”薑崢一邊背著他一邊吐槽︰“你看看哪個隊伍裡有男生暈倒的,你好意思麼你,185的大高子竟然弱得跟個小生一樣,你最好是裝的,不然就沒生會喜歡你了,也太沒安全了……我靠,我不上來氣兒了,銘兒,你來背會兒,我不行了……”
程銘無奈地從薑崢的背上接過容錯︰
“你說兩句話還能多走200米。”
醫務室裡,容錯剛躺在床上就睜開了眼,薑崢瞬間無語︰“容錯,你丫裝的吧?”
“怎麼樣?”程銘看著容錯︰“還行嗎?你臉很差,都白了。”
容錯看清這是哪裡,掙扎著想起來,卻被過來的醫生按回去,量了個溫,溫38度,又詢問了其他癥狀後被判定為中暑,拿了兩瓶藿香正氣水給他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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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容錯接過道了謝。
看容錯沒事,薑崢就將這裡給了程銘,自己去看前幾分鐘被送過來的神了,程銘原本以為薑崢會去借機獻殷勤,很長時間都看不到他,卻不想沒一會兒就垂頭喪氣的走回來了︰
“怎麼了這是?”
“沒怎麼。”薑崢說︰“失了。”
容錯和程銘都看著他,程銘笑了下︰“你都沒呢,從哪兒來的失?”
“剛才背我神來的那個男生,他們好像是男朋友,我剛才過去看的時候,他們正抱在一起。”薑崢苦笑著看著兩人︰“那畫面,特溫馨。”
“啊。”程銘也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戲劇的發展,可名花有主也是沒辦法的事︰“節哀。”
“那你打算怎麼辦?”這個問題是容錯問的,他坐起來看著薑崢,眼神特別認真︰“喜歡一個不會喜歡自己,也不該喜歡的人,你打算怎麼辦?”
程銘有些詫異昨天晚上還說自己沒有喜歡的人的容錯會問出這麼一個的問題,這讓他有點懷疑容錯昨天晚上說了謊,不過也有可能是剛發現的?
程銘不知道,薑崢因為發現神名花有主的事對容錯的態度也沒怎麼在意,開口︰
“能怎麼辦?如果喜歡就放在心裡悄悄喜歡,總不能去當第三者破壞人家不是?這麼沒格調又沒品的事,我可做不出來,但如果那男生對不好的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當然也有可能在我漫長的暗中會漸漸不喜歡了,那也不用去想怎麼辦了,我該是什麼模樣還會是什麼模樣,繼續瀟灑唄,天涯何無芳草,不是嗎?”
薑崢的話讓容錯在憋悶的空間裡找到了一隙。
是啊,有些事,若改變不了,悄悄放在心裡就好了,至於那些附帶的緒,總有一天會消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