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保護你啊,”他理直氣壯,“那一家子肯定是壞蛋。你給他們陷害的對象辯論,他們不得找你麻煩?萬一打起來,老子一手指撂翻他們全家!靠!”
丁雪潤耐心地糾正他:“是辯護,不是辯論。”
☆、60.第 60 章
丁雪潤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推翻所謂的“認罪”,他向檢察院提出嫌疑人的闡述和筆錄容的是有出的。
在他的幫助下, 不僅在庭審時功讓許大山宣判無罪釋放, 還把真正的犯罪者告上了法庭。
原來犯人就是許大山的侄子。
他侄子沉迷網絡游戲, 經常在網吧通宵, 徹夜不歸。搶劫發生的那天晚上,正是因為他上的錢花了,沒錢上網, 家里人也不給,在電話里讓他趕回家——他才持刀對被害人實施了搶劫。
他之所以蒙面、不說話, 是因為不想被人認出來, 不想被抓捕, 而他家中的電瓶車就停在不遠, 實施犯罪后,他便騎著車逃之夭夭。
警察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是誰,但監控加上被害人證詞, 順藤瓜很快就查到了他家里。
許家人聲稱許大山那天晚上不在家,說他那天夜里慌張騎著車回來, 也沒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據許家人的指認, 警察就把聾啞的許大山給抓走了。
許大山很難解釋自己沒有犯罪, 很難解釋他那天晚上是在睡覺,本沒有出門, 可一來二去, 就糊涂地被認定為犯罪了。
他罪后, 他的侄子被多方證據指認為犯罪嫌疑人,不僅以暴力威脅方法劫取他人財,構搶劫罪,更是栽贓嫁禍他人。可因為是未年人,最終判了三年零六個月的有期徒刑,緩刑一年。
許大山的姐姐在法庭上痛哭流涕,大聲咒罵著自己的親弟弟。許大山聽不見在哭鬧些什麼,但能覺到,便比劃手語問丁雪潤:“在說什麼?”
丁雪潤猶豫了下,翻譯給他看。
從法院出去,還沒下樓梯,許大山的姐夫就撲上來打他:“你是不是白眼狼,那是你侄子啊!他才十七歲!”丁雪潤正巧在他旁邊,下意識去阻擋,剛旁聽出來的丁兆文也沖了過來,然而他們反應都沒有另一人快。
樓珹從來不打老人更不打人。但是看見有人居然要打丁雪潤,雙目冒火地沖上去,直接用力把人推開:“想打架?”
男人直接跌坐在地,人急眼了上去推了樓珹一把,沒想到不僅沒推,樓珹都沒有到,自己就反彈退步,也跟著躺在地上,呼救:“打人啦,有人打人了!”
到底是法院門口,他沒有打人,只是用自己的高格制著這對中年夫婦,神冷漠:“你們要是瓷,我就真的打人了。”他拳頭得咯咯作響。
樓珹沒有看見丁兆文就在附近,他沒有進去,而是在門口等待丁雪潤出來。
他把撒潑的夫婦威脅得不敢說話后,就回去抱丁雪潤,語氣焦急:“潤潤,他們打你哪兒了?”
“我沒事,就推了一下,沒什麼大礙。”丁雪潤也沒覺他抱上來有什麼不對,他是習慣了樓珹的擁抱,結果一抬頭,他忽然看見不遠的丁兆文。
丁兆文站在原地,看向他的目陌生又復雜,一瞬間連神態都變得蒼老了。
丁雪潤心里咯噔一聲。可這一天總歸是會來的,他早就預料到了,也設想過丁兆文會有什麼反應。
丁兆文和丁雪潤都顯得很平靜。兩人一直就流不多,丁雪潤去外省讀書后,說話就更了,更加不會談心,可以說丁兆文其實一點也不了解這個兒子。
車廂彌漫著沉默的氣息。
樓珹看見老丈人在車上,也不敢丁雪潤,只是兩人挨在一起坐著。
這種沉默的寂靜有些太不尋常了,樓珹側頭看一眼丁雪潤,又看一眼丁兆文……特別懵,怎麼都不說話呢,整這麼嚴肅干啥呢,不是勝訴了嗎?
樓珹實在憋得發慌,忍不住了一聲:“丁叔,我……”他想問去吃什麼。
“別這麼我。”丁兆文冷聲打斷他。
丁雪潤在背后抓了一下他的手心。樓珹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丁兆文,目掃來掃去,最后試探地:“那……爸?”
丁兆文是個斯文人,這下也被氣得青筋暴起,喊道:“停車!”
出租車司機就把車靠邊停了。
丁兆文拉開車門就下去,樓珹還很茫然,正想問為什麼,就看見丁雪潤也拉開車門,回頭道:“我爸知道了,你別跟上來,他看著你生氣。”
樓珹反應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丁兆文知道了什麼。
他付了車錢就立刻下車,追了上去。
旁邊是個公園,樓珹不敢跟了,怕被丁兆文給發現了、丁雪潤說丁兆文看著他生氣,他雖然覺得這種時刻要上去一起面對,但也怕怒丁兆文,所以只是站在不遠著,見機行事。
丁雪潤正在跟丁兆文說話。
兩人坐在一張長椅上,丁兆文雙臂撐在膝蓋上,頭抱著自己的腦袋,像是在懺悔。
丁雪潤安靜地坐在他旁邊,過了一會兒出聲:“我很喜歡他。”
丁兆文不發一言。丁雪潤又道:“爸,如果你不喜歡他,我以后就不帶他回家了,你也可以不同意,可是選擇跟誰在一起過下輩子,是我的事。”
他聲音從頭到尾都很輕,但又擁有一強的味道,和他在法庭上辯護時的那種強,幾乎是一致的。
“就像你和媽媽一樣,你選擇,我行我素,不接任何人的聲音。”
“夠了。”丁兆文忽然抬起頭來,搞得躲在后面看的樓珹立刻警惕地瞪大眼睛。
丁兆文痛心地道:“你從小到大,我都沒怎麼管過你。這個時候管你,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可是我是你爸,我說什麼你得聽,你和他——”
樓珹直接沖了出來:“我和他是真心相的!”
他在學校里訓練過哭戲,加上緒刺激,樓珹眼淚當場出來,他跪了下來,誠懇地哀求道:“丁叔叔,您現在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也沒關系,可我們是不可分離的,我這輩子都不會松手的!他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他!就像鳥兒不能離開天空……”
“樓珹。”丁雪潤打斷他的詩。
他看丁兆文冒火的模樣,似乎有臟話說不出口一般,也跟著跪下,和樓珹跪在一起,背得筆直。
春寒料峭,冷淡曖昧。蕭瑟的風卷起地上的落葉,丁兆文坐在樹下的長椅上,佝僂著背,寂靜彌漫了半晌,他抬起頭,對上丁雪潤堅定不移的目,繼而看向樓珹干凈得一片赤忱得漆黑眼眸中。
兩個人握著的雙手,而不能離。
他一聲長嘆,站了起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管不了……”
丁雪潤得到他這樣的答復,沒有繼續把丁兆文得無路可退。丁兆文仿佛默認一般,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給丁雪潤打電話。但丁雪潤還是會關心他的生活,主給他發消息,詢問他的,給他轉錢。
那年暑假,丁雪潤要回去看他媽媽——他媽媽就是在這樣一個熱烈夏天生病去世的,所以炎夏對丁兆文而言,反而是冷酷的。
丁雪潤沒有提有關樓珹的事,兩人開車去了公墓,在墓碑前站了一天一夜。日落后,丁兆文才驀地道:“明年清明,你帶你朋友來這里,讓你媽看一眼。”
丁雪潤眼睛倏地一亮。
“同意,我就同意。”
丁雪潤把這個消息說給了樓珹聽,樓珹不解:“什麼‘同意我就同意’?”
“我媽媽包容心很強,什麼都會同意的。”而且人也已經不在了,丁兆文相當于是找了個借口,接了樓珹。
樓珹后知后覺地道:“那這個意思就是……你爸同意了?咱倆不用去結婚了?”
丁雪潤嗯了一聲:“你下次來,他不會趕你出去了。”
樓珹高興極了:“那太好了。”
次日清晨,丁兆文打開門出去倒垃圾,門前赫然站著兩個人。
兩個人他都認識,一個是樓珹,一個是前些年很意外見過一次的樓珹他爸,那個闊綽的、出門帶保鏢的大老板。
門前堆著大量的禮品,煙酒茶葉還有保健品,應有盡有。
“你們……”
主人家沒有邀請進門,兩人也不好意思直接闖進去,樓珹他爸提起兩盒茶葉,笑瞇瞇地道:“親家啊,我來給你……拜個早年。”
丁兆文提著垃圾袋,出去也不是,退后也不是。
樓珹往屋里張了一下,沒看見丁雪潤,便眼疾手快搶過丁兆文手里的垃圾袋:“我去倒我去倒!”
他下樓去把垃圾丟了,一抬頭,便看見樓上一戶人家花草蔥蘢的臺上,正趴著一個穿白襯的年,低頭對他溫暖地笑。
樓珹仰著頭,用力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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