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霜還是擔心考試:“可是我還沒複習好。”
“那你現在學得進去麼。”柏昌意說。
庭霜搖了搖頭,也想開了:“行吧,反正也學不進去,出去玩吧,就當是減了……玩什麼?”
“你想玩什麼?”柏昌意把重音放在“你”上。
庭霜想了一會兒,說:“……我不知道。”
柏昌意說:“不知道就繼續想。”
庭霜說:“那……有什麼備選項嗎?”
柏昌意笑說:“沒有。”
庭霜坐到柏昌意大上,不滿地揪柏昌意的領帶:“哎是你說帶我出去玩的,你連個備選項都沒有,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柏昌意把手放在庭霜的後腰上,說:“我負責‘帶你’,剩下的你來負責。”
庭霜說:“我不知道能玩什麼……”
柏昌意說:“能不能是我該考慮的事。你只要考慮想不想。”
庭霜說:“什麼都行?”
柏昌意說:“行不行再說。現在,不考慮任何其他因素,你想玩什麼?”
庭霜了一陣天花板,突發奇想:“我想……飆車,不限速那種,誰都追不上我;踢足球,大殺四方,德國人也不是我的對手;出海航行,乘風破浪,跟鯊魚搏鬥;組樂隊彈吉他唱歌,臺下萬人狂歡;穿上立機裝置在城市裡飛來飛去砍巨人;黑了所有教授的電腦,竊取考——咳,剛說到哪兒了,哦,飛來飛去砍巨人……欸,最後這個飛來飛去砍巨人是不是太不現實了?”
柏昌意邊聽邊笑:“前幾個也不能算非常現實。”
庭霜也覺得有點好笑:“我知道……所以我也沒想著真去做……”
可沒想到柏昌意話鋒一轉:“不現實不代表不能做。”
“可是……”庭霜想不出來要怎麼做。
“我說了,能不能做,我來考慮。”柏昌意拍拍庭霜的後,“換服出門,子穿短一點。”
“那我穿短吧。”庭霜邊找服邊問,“是因為要踢足球嗎?”
柏昌意勾:“是因為我想看。”
要是以前,庭霜聽了這話肯定要臉紅,但現在,因為柏昌意經常告訴他,他的有多,所以他很自信地背對著柏昌意站直了,故意炫耀似的回頭看一眼自己的部和雙,特別驕傲地說:“好看吧?”
柏昌意忍不住一直笑:“嗯。”
庭霜套上一條薄荷綠短,對自己的材滿意得不得了:“你說我這麼好看,等會兒我們出去了,其他人看見我站在你旁邊,會不會想:哎這個糟老頭子還怪有錢的。”
他說完就往外跑,跟剛揭了瓦的小孩似的,生怕挨打。
“駕照。”柏昌意在後面提醒。
庭霜腳步一頓,轉溜回來,在柏昌意臉上親一大口,賠笑:“駕照我放書房了……我去拿一下哈……你真帥。”
庭霜久沒開車了。他的駕照是高考完之後那個暑假考的,出櫃之後就沒開過家裡的車,來德國之後倒是考了試換了德國駕照,但是拿到德國駕照以後除了出去旅遊租過一次車以外,也沒有再開過車。
取了駕照坐到副駕駛上,他問:“我們去哪兒?”
柏昌意說:“出城,找條不限速的高速。”
庭霜心跳快起來,既興又張:“咱們要上傳說中不限速的德國高速公路啦?”
“也不是所有高速公路都不限速。”柏昌意轉頭看庭霜一眼,覺得他那激樣特別可,“一部分。”
庭霜拿出手機:“我要建個飆車歌單,這樣才有覺。”
“要覺。”柏昌意想了一下,打方向盤掉頭,“那先去租車公司吧。”
庭霜:“為什麼啊?不是有車嗎?”
柏昌意笑了一下:“不一樣。”
到了租車公司,庭霜才知道是哪裡不一樣。
柏昌意租了一輛特別的複古敞篷跑車。他現在當然早過了開這種車的年紀,但二十歲以前也免不了俗,經常開著敞篷車載著最火辣的生(那時候他的朋友通常都是最火辣的生)到跑。
“你來開。”柏昌意坐上副駕駛座,“掉頭出城。”
庭霜往駕駛座椅背上一靠,手握上方向盤:“,過了幾年自己討生活的日子,一窮二白,膽小怕事,差點忘了小爺曾經也算半個富二代。”
那模樣又驕矜又氣,看得柏昌意好笑:“差不多就行了,開車。”
庭霜也笑起來:“其實我爸管得嚴的,沒讓我飆過車。”
掉完頭,斜正照著眼睛,庭霜戴上太鏡,正準備放歌,突然瞥見了車裡的舊唱片。
“寶貝兒,你看一下是什麼唱片。”他對柏昌意說。
柏昌意看了一下:“《huntg high and low》,1985年的專輯。有《take on 》。”
庭霜:“來來來,就放這個。”
經典的前奏響起,車向城外駛去。
快要上高速的時候,遇上一個紅綠燈,庭霜停下車,在夏日的下與柏昌意接吻。
綠燈了,後方傳來喇叭聲。
庭霜不舍地結束那個吻,轉過頭去看了一眼。
跟在他們後面的也是一臺敞篷車,司機也是個年輕氣盛的小夥,他向庭霜比了個中指。
庭霜本來還想說聲抱歉,一看對方那個態度,立馬回了個中指,語氣囂張地用有明顯語法錯誤的德語說:“你男朋友要是長這樣,你也控制不住自己。”
柏昌意:“……”
頭疼。
“開車的時候比侮辱手勢是違法的。”等庭霜啟了車,柏昌意才說。
庭霜很不平,就像他跟別的同學打了架,老師卻隻批評他一個人一樣不平:“是他先豎中指的。”
“我知道。”柏昌意說,“但更好的解決方式是讓他支付四千歐罰金。”
“……知道了。”庭霜小聲咕噥了一句,“就知道教訓我。”
柏昌意淡淡說:“你男朋友長這樣,教訓你一下怎麼了?”
庭霜一愣,馬上嘿嘿笑起來:“應該的,教訓我應該的。你長這樣,想幹什麼都行。”
車上了高速,庭霜一腳油門踩到底,時速一下飆上200公裡。
疾風呼嘯,四周一片浮掠影,世界只有前方。
只有前方。
專注。沉浸。心無雜念。
沒有。沒有黑暗。
只有前方。
“柏昌意。”庭霜眼睛看著前方的公路,沒頭沒腦地問,“你為什麼要留在大學裡當教授。”
“其他的沒意思。”柏昌意口氣平淡。
“你試過其他的。”庭霜說。
“試過。”柏昌意說。
庭霜不說話了,踩油門,時速達到240公裡。
又一輛車被他甩在後。
“柏昌意。”他又突然開口,“如果我從明天開始就不當你的學生了,你打算怎麼辦。”
柏昌意說:“那我就把教過你的教授全部請到家裡來吃飯。”
庭霜角揚起來,笑了半天。
笑完之後,他問:“如果我一直不喜歡,但還是非要強行把這個碩士念完,你會鄙視我麼。”
“不會。”柏昌意說,“我尊重你的決定。”
庭霜:“那,你會收我在你那裡寫畢業論文嗎?如果你指導的話,其他教授肯定不會為難我。”
柏昌意看了一眼儀表盤:“我們一定要在時速240的時候討論這個問題麼。”
庭霜把時速加到270公裡:“現在呢。”
柏昌意:“我會把你這個小王八蛋打發給我最討厭的博士生來帶,作為對他的懲罰。”
庭霜的角再次揚起來:“我你。”
柏昌意點頭:“我暫時消得起。”
庭霜的角就一直翹著。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柏昌意:“那如果我要一個人開車環遊歐洲,去嘗試不同的東西,去思考我到底喜歡什麼,你會尊重我的決定麼。”
“當然會。”柏昌意想了想,說,“我會很高興。”
前方的車不停地被甩在後。
庭霜不關心那些車在被超過時,車中不同的人投向他的各目。
他輕松地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
只有前方。
一無際的風景未知的前方。
直到遠方出現一個路口,一塊公路牌。
到另一個城市了。
庭霜減速,下了高速公路。
“返程嗎?”他問。
柏昌意看了一下地圖:“不返,前面兩公裡有所中學。”
“中學?”庭霜照著地圖開車,“去幹嘛?”
柏昌意笑著學庭霜說:“踢足球,大殺四方,德國人也不是你的對手。”
庭霜瞟到地圖上中學的足球場,懂了:“你讓我去跟高中生踢球?其實我之前每次路過我們那兒的學校,看見有人踢球,都想去一起踢。但是我又怕他們嫌我老不願意帶我玩。”
柏昌意說:“放心,他們長得比你老。”
車開到足球場外面,庭霜一看,果然那些高中生得就跟二十多歲似的。
“你打算怎麼跟他們說啊……”庭霜下了車,站在足球場門口,不好意思直接進去。
“我不跟他們說。”柏昌意說,“你自己去跟他們說。”
庭霜:“那我,我應該說什麼?”
柏昌意不假思索:“說你剛從中國來德國沒多久,正在考慮轉到哪所中學,所以過來看看。你特別喜歡足球,看見他們在踢,就想一起踢一場。男孩麼,踢幾分鍾球就了。”
“你也太不要臉了吧?這種瞎話我可說不出口……”
庭霜話音未落,足球場裡一個金卷男生跑了過來,看看庭霜,又看看柏昌意,說:“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柏昌意笑而不語。
“呃……”庭霜僵了一會兒,最終只能選擇繼承柏昌意的不要臉,“我想轉學來你們學校,我們可以一起踢球嗎?”
金卷特別單純地笑著點頭:“好啊,ar生病了,我們正好一個人。跟我來吧。”
庭霜跟著卷跑進足球場,跑了幾步回過頭,給了柏昌意一個飛吻:“等我。”
柏昌意走到觀眾席坐下,遠遠地看著庭霜跟其他小孩一起揮汗如雨。
足球場的燈一盞盞亮起。他滿眼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