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晶走了之後,安以默休息了一會兒,一覺醒來已是暮沉沉。天邊一朵晚霞得很低,滾滾雲霧裡似有紅晃。
房門敲響,拉回怔怔雲的緒。一個小小的影從門後閃。
“小蔚?”詫異。
“媽咪——”小蔚扔下書包,撲進懷裡。
“你怎麼來了?放學了嗎?”憐地著他的頭,這孩子似乎和特別親近,自從和殷煌在一起之後,他就開始媽咪,得心裡的。
“嗯。”他仍是話不多。
“今天不用訓練嗎?”
“我請了假。”
不贊同地皺眉:“你不是說自己進度跟不上嗎?怎麼能隨隨便便停課?無論學習還是訓練都貴在堅持。”
“嗯!”他點頭,“以後不會了,就這一次。”
小蔚定定地看著,像個期待擁抱的孩子。呵——他本來就是個孩子呢!
兩人靜靜地聊天,說起來其實是問一句,他答一句。小蔚本就是個話不多的孩子,格向靦腆,卻十分心。
小蔚給削蘋果,怕他割傷自己,不料他刀功了得,一個蘋果削完,皮還好好的留在上面,一手就能一圈一圈把一整條蘋果皮拉下來,像表演雜技一樣。
“哇,看不出你是高手啊!小李飛刀?”驚歎。
“是小孫飛刀。”他比較適合講冷笑話。
一愣,止不住大笑起來。
小蔚陪安以默在醫院裡一起吃了晚飯,又說了會兒話才走。
晚上,病房裡靜靜的,剩下一個人。
從昨天到今天,來了許多人,陪講話,聊天,逗開心,唯獨一個人始終沒有出現。
知道這些人都是他安排來的,是怕一個人在醫院裡寂寞無聊沒人陪吧!
不想到自己得水痘隔離的那段時間,是他沒日沒夜地陪在邊,寸步不離地守著,喂吃飯,給上藥,甚至清洗,換服,上廁所,他都從不假手於人,自己親力親為。
最醜陋最狼狽的一面他都看見了,依然待如珠如寶。不知何時開始,他寶貝,是他的寶貝,含在裡,捧在心裡。可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能夠一邊深,一邊傷害。
外面的消息也有人不斷遞進來。
聽說安然的父親安尚源被定罪了,但是判決還沒下來。
聽說安然和李楓錦的婚禮取消了。
聽說安然因為父親的關系也被隔離審查了。
聽說李楓錦是為了撇清關系才和安然取消婚禮的。
還聽說趙俊宇辭職了,離開s市,去了外地。
外面似乎天翻地覆,病房裡依舊平靜得死氣沉沉。
第三天,出現在病房門口的人是吳媽。
經過了前兩天,安以默覺得一覺醒來哪怕外星人站在病房門口跟招手都不奇怪了。
吳媽帶來了一些山貨和自己做的零小吃,都是上次殷煌帶去的時候,最吃的,細心的吳媽竟然都一一記下了。
“謝謝你啊吳媽,還記得我吃什麼。”拈起一顆跟鵪鶉蛋差不多大小的白米粽子,沾了綿白糖,放進裡輕嚼,滿頰生香。安以默地瞇起眼睛。
吃完一顆,正要拿第二顆。
吳媽歎了口氣說:“老婆子一把年紀哪記得住這些,還不都是爺……”
住了口沒有說下去,放下粽子沒有再吃別的東西。
吳媽說,山上的楓葉更紅了,漂亮得不得了,可惜快落了。北風一吹,就掉了。是啊!盛極而衰,月盈則虧,世界上永遠沒有完的東西,也是。
吳媽說,家裡養了十年的母貓難產死了,整整傷心了一個月,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閉上眼睛就看到那只貓窩在腳邊乖巧地。是啊!人和相得久了就會有,這種東西看不見不著,卻割舍不掉,更何況人和人之間的。
總覺得吳媽說的每一句話都意有所指,然後又自嘲地笑笑,哪裡是吳媽刻意,本是自己多心,人家在說楓葉,就想到,人家在說母貓,就想到。總把別人無意中說的話引申出去,不是太敏又是什麼?
臨走的時候吳媽從包裡拿出一本東西給,說是整理老爺時發現的,好像和爺有關。然後深深看了一眼,連句再見也沒說就走了。
打開那本東西,許多紙張散落下來,都是些複印件,且都是英文手寫稿。
這個難度太大了,英語水平不咋樣,當年英語六級也是堪堪及格。再加上手寫稿筆跡潦草,辨認起來非常吃力,但還是看得出這是一份談話記錄。
記錄者是梅森醫生,談話對象裡昂。裡面記錄著裡昂從十歲到十六歲的談話容。
安以默不知道這個裡昂是誰,也不知道吳媽為什麼拿這份東西給看。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把這份東西拿到手上,就對裡面的容產生了巨大的好奇,很想知道裡面究竟記錄了什麼。
憑著自己淺薄的英語水平,遇上不認識的單詞用手機翻譯,拼拼湊湊居然大致看懂了裡面的容,卻也讓陷到一種震驚、悲痛、心疼、淒涼、哀傷的緒中,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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