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零七
將整條街道的食都嘗了一遍後, 江陵便和梅疏遠在各種暗巷子中瞎走,俗稱——消食。
這座小鎮的確很安寧,卻也同樣古舊。
歲月在每一都留下了痕跡。
比如說新樹邊的樹墩上一圈圈年, 一圈代表一年, 江陵閑的沒事數了數,他面前這顆樹墩大概有一百歲了。
還有用來填路的石板上的裂痕, 有的石板早就破了一個大坑, 有的石板上卻開出了細如蛛網的痕跡。
還有牆壁, 牆壁底部滲了水, 生了許多青苔, 許多小蟲子在磚石上鑽出一個個小。
等等。
風一吹,種在牆壁外的幾株新樹落下數片敗葉, 樹葉轉悠到了開裂的青石板上,被路過的螞蟻群搬起來,沿途經過了青苔牆。
這一幕落在了江陵眼裡,他便指給梅疏遠看。
神不同於方才吃東西時的愉悅,著一子的寧靜,仿佛同這幽靜風景融為一。
細碎的斑著新樹枝丫,落在江陵臉上,江陵的心思卻全在螞蟻群上。
他嘀咕:“真是一群有活力的小家夥。”
隨後, 轉跟梅疏遠手:“疏遠,糖葫蘆。”
疏遠便將剛剛買的一串糖葫蘆遞到了江陵手心。
江陵咬了一口, 先是紅糖的甜膩味, 隨後是山楂的微酸味, 甜味跟酸味混合在一起,刺激味蕾,格外的味。
江陵點頭表示滿意,便將一顆沾紅糖的山楂放在螞蟻群的必經之路上,拉著梅疏遠退後。
離開時,江陵扭過頭詢問:“一起吃?”
梅疏遠不太願的點了點頭。
“我們必須在走出這裡前,吃完這跟糖葫蘆。”
“有什麼講究嗎?”
“我要拿折扇。”江陵一本正經開口,“大街上吃糖葫蘆有損我形象,還是拿把扇子,更能現我的風度翩翩,風流倜儻。”
梅疏遠默了默,只能咬下一口糖葫蘆,以示支持。
“哦,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江陵歎了口氣:“我們這麼大人了,可不能當著一堆人的面玩蟲子,所以我剛剛的行為,你別學。”
“……”
“很容易被人當有病的。”
“……哦。”
待踏出這條小巷後,便熱鬧了,到都是小店鋪,常見的東西幾乎都能在這裡買到。
江陵司空見慣,可是梅疏遠不是啊。
而只要是陪梅疏遠,不管是什麼玩意,江陵都能看出新花樣來,因此一路興致都非常高。
從布莊出來就轉進珍寶閣。
從珍寶閣出來,一抬腳就踏了當鋪。
從當鋪出來,就去了茶館。
茶館旁邊是酒樓。
酒樓旁邊是胭脂閣,江陵買了兩盒胭脂,用手沾著嘗了嘗,表示有點兒後,便扔給了梅疏遠。
梅疏遠詢問,這是做何用。
“紅手,黃藤酒……”江陵瞥了他一眼,“自然是紅袖添香用的。”
“紅袖添香?”
江陵得意而笑:“你現在有我,就別想什麼紅袖添香了。”
胭脂閣旁邊是……
江陵沒踏進去,因為旁邊這兩層小樓關了門,上頭掛著的牌匾寫著三個字——春月樓。
幾乎立刻,江陵便知道了這是什麼地方。不由了下,歎:“想當年,我邊也是人環繞,一茬接一茬,除了安之若素兩位姐姐外,每年都沒重複的,現在邊居然一個也沒了。”
梅疏遠眼中出疑之。
江陵被那雙清碧的眸子看了一眼,莫名有些心虛,便用折扇遮住了,裝模作樣咳了一聲後,才低聲音開口:“我當年境不太好,一堆親戚對我手中那點兒家產虎視眈眈,我為了麻痹他們,只能把自己裝一只沉溺的豬。”
這些話,梅疏遠聽懂了,卻不太理解,於是就沒出聲。
“咳咳。”江陵清了清嗓子,又道,“那個時候,我哪裡有半點談說的心思啊?本不想親生子,更不想耽誤人家好姑娘,所以一個都沒,一直規規矩矩的。你看看,們陪我吃吃喝喝,順便跳個舞,彈個琴,就能得到一個好前程,何樂而不為啊?”
“吃虧的可是我,占便宜的可是們?”
思路理順了,江陵就說順口了:“這件事,你該最清楚了,畢竟我每天晚上都是跟你睡。”
梅疏遠這下愣了愣:“我?”
江陵挑眉:“不是你是誰?我還幫你洗過澡,穿過服。”
“……你別騙我。”
“我騙你幹什麼?你全上下,我哪裡沒看過?”
眼看著江陵調戲上癮,又要得寸忘尺,梅疏遠鎮定的想了想,抬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到了江陵的臉。
“你要幹嘛……”
最後一個“嘛”字變了音,因為梅疏遠住了江陵的腮幫子,輕輕扯了一下。
江陵瞪大了眼睛。
梅疏遠抿而笑。
大概是兩人在春月樓前待了太久,驚了裡頭的姑娘,一道蠻的聲音傳來:“吵什麼吵,中鬼啊,現在是大白天,不管是哪路冤家,都不接客。”
“嘩啦”一聲,窗欞被推開,還未看見說話的姑娘,便先聽到了的聲音:“真當我們樓裡的姐妹不需要休息啊?”
話音一落,那位姑娘一雙手臂倚在窗欞上,頭往下瞧去。
這姑娘大概才醒,裳雖然豔麗,卻只是隨便攏了攏,頭發挽了一個髻,卻松松垮垮的,也沒戴珠玉發簪。出的面容分外,自帶一子意。
“咦。”姑娘有些驚疑。
下頭站著兩人,非但不是什麼頭大耳的中鬼,反而是兩位如珠如玉的年輕公子,看著人模狗樣的。
江陵有些尷尬,展開折扇,朝著姑娘點了點頭,以示禮貌。
梅疏遠則無甚表示,就是剛剛角的笑容還沒散幹淨。
“兩位公子這是?”姑娘放了音調。
江陵趕忙道歉:“先前聊的太起勁了,便忘了規矩,吵到姑娘了,還請姑娘海涵。”
“好說。”姑娘用手帕遮臉,狀似一笑,“相逢即是緣,你們晚上來見我,我就不怪罪。”
言罷,玉臂一,沾了胭脂香的手帕被從窗欞扔下,輕飄飄的往兩人上扔。
姑娘扔的非常準,目標正是——梅疏遠。
江陵得出結論,趁著手帕還未落在梅疏遠上時,抬手一撈,將手帕撈了掌心。
“姑娘,家中父母管的甚嚴,恕我們不能去了。”直接拒絕後,江陵直接將手帕拋回了姑娘手裡。
拿回手帕的姑娘張大,不可思議的著江陵。
最後江陵用剛買的兩盒胭脂賠罪,把這姑娘堵了回去。
姑娘懨懨捧著胭脂盒子,一抬頭,便見江陵扯著梅疏遠離開,一拐彎就踏進了邊上的暗巷。
下一刻,江陵把梅疏遠抵在牆壁上,傾便吻了上去。
梅疏遠眨了眨眼。
姑娘芳心碎了一半。
隨後便見梅疏遠抬手推了江陵一把,兩人位置調轉,梅疏遠住了江陵下頜,小心翼翼吻回去。
姑娘芳心碎了另外一半。
“啪”的一聲關上窗欞,姑娘決定找自己好姐妹談談心去。
而江陵兩人已經分開了,江陵歪著頭,從梅疏遠肩頭看去,見門窗閉,不拿折扇敲了敲梅疏遠的肩膀:“你居然沾花惹草?”
“沾花惹草的……貌似是你?”梅疏遠反駁。
江陵瞬間失聲。
隨後舒了口氣,說了一句真心話:“我本來還想帶你去這紅塵之地逛逛,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吧,我現在不願意別人我,也不願意別人近你的,去這種地方,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嗎?”
江陵又用折扇了梅疏遠的膛:“走吧走吧,下次我們離得遠遠的。”
“生氣了?”
“那倒不至於……”
梅疏遠抬頭,在江陵眉心落下蜻蜓點水似得一吻。
江陵心中所有的不愉悅便全部消散,甚至還有心思開玩笑:“那姑娘居然選中你,眼可真不錯。跟我一個審。”
兩人從暗巷走出來後,神如常,依舊有說有笑,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經過一小攤時,江陵對著攤面上的油紙傘挑揀起來。還不忘回頭詢問梅疏遠的意見:“疏遠,你喜歡哪把油紙傘?”
他挑出一把:“這把牡丹傘?”
“還是這把青竹傘?這把荷花傘?這把蘭花傘也不錯?”
“要不都買了?”梅疏遠習慣了江陵先頭的豪爽作風,提議。
“好。”那麼問題又有了,“那我們撐哪把?”
梅疏遠隨手拿了一把,江陵撐開一看:“墨梅啊……唔,我們跟寒梅可真有緣,那就這把了。”
江陵撐著傘,遮著兩個大男人,漫步在這古鎮。
梅疏遠不解:“大街上只有我們兩個撐傘。”
“這不一樣。”江陵出狡黠之,“他們撐傘,不外乎是兩種原因,一是遮,二是遮雨,我們就不一樣了。”
梅疏遠靜候下文。
“我們不拘於,用來遮桃花。”江陵下一句話就比較接地氣了,“下次還有人給你扔手帕,我直接拿傘擋了它。”
“噗嗤——”
兩人在小鎮上待了幾天,直到找不出新鮮事後,才離開,離開之前,江陵還有心思跟賣燒餅的大爺,花樓的姑娘等告個別。
按他的說法是,吃了大爺這麼多燒餅,也算是人了,自然該告別,大爺還高興,免費送了他們兩個餡多的燒餅。
而對花樓姑娘這邊的說法則是,醋意過去了,就算了,做人嘛,大方一點。所以特意把梅疏遠拖過去,秀了一翻恩。
離開之後,江陵兩人把平野一些小有名氣的奇景走了一遍,便直接踏了落芳州的範圍。
落芳州地方大又繁華,因為是澤芳宮的盤踞地,時不時便能看到端莊又漂亮的仙子騎著白鶴,或者踏著紅綾從雲層中飛過。
而這幾天格外的熱鬧。
因為這幾天是澤芳宮收徒的日子,家裡有閨的人家,通通帶著閨出門,想試試自己家閨能不能被澤芳宮的仙子看上。
江陵原本打算吃吃喝喝玩玩,但是遇上這等盛況,自然不能錯過,便拉著梅疏遠,在了人群之中,看熱鬧。
雲臺之上站著幾位段婀娜的子,們生的靈秀,人也隨和,若是有哪家孩子太過害怕,哭鬧起來,仙子也不會趕人走,而是笑著安。
得到安的孩開心的笑了起來,出缺了門牙的一排牙齒來。
“澤芳宮走的是正統之道,門風極為不錯,便是在整個修真界,都有幾分名氣,若是家裡有閨,送來這裡的確是再好不過。”江陵對著梅疏遠耳語。
梅疏遠不由看了他一眼:“你想自己兒了?”
他記得很清楚,江陵說過自己有個閨,江陵自己生的——這件事搖了梅疏遠的三觀。
江陵強調:“是我們兩個的兒。”
這個時候,又有一個小姑娘上臺了。
那小姑娘不過七八歲,梳著雙環髻,出來的一截手臂胖乎乎又白的,手腕腳踝各綁著一串鈴鐺,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
江陵下意識瞧去,不由一愣。
那小姑娘,生了一雙……蛇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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