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凈思居

二月初七這日，淩若正在屋中與溫若言說話，隻見墨玉一臉古怪地走了進來，欠一欠道：「啟稟姑娘，高管家來了，說是給您請安。」

高管家？淩若與溫如言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驚訝，高福是府裡的總管又深得胤禛信任，平常就是福晉見了都要客氣禮待，怎麼這會兒眼過來請安了？真是好生奇怪。

人既已來了，斷無不見之理，淩若拂一拂衫命墨玉帶他進來，不多時便見墨玉領了一個態微福的中年人過來，正是淩若初來貝勒府時見過的高福。

「奴才給淩格格請安，給溫格格請安，兩位格格吉祥。」高福一進來就滿麵含笑地打了個千兒。

「不敢，高管家請起。」淩若虛抬一下對墨玉道：「還不快給高管家看座。」

高福謝過恩後剛坐下便聽得溫如言似笑非笑地道：「今兒個吹的這是什麼風啊，竟把高管家這位大忙人給吹來了，平常可是想見一麵都難。」

高福趕起賠笑道：「格格說笑了，奴才心裡一直惦記著來給兩位格格請安，無奈雜事纏，這不一得空就立刻過來了，萬二位格格莫怪。」

溫如言角微勾著袖口的風笑而不語，這府裡的人個個得跟猴一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能信上三分就不錯了，當不得真。

「不知高管家此來所謂何事？」無事不登三寶殿，淩若可不相信他此來僅是為了請安。

他笑答道：「果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淩格格的法眼，奴纔此來是專程迎格格您遷居凈思居的。」他的臉又白又胖，一笑起來五皺在一起像極了剛剛蒸出來的包子，「前幾天貝勒爺吩咐奴才將東院的凈思居收拾出來，說是要給格格您住，這在咱們府裡可還是頭一遭呢，這不奴才剛收拾好就趕著過來告訴您這個喜訊了。」

凈思居在貝勒府中儘管不是絕好的居，但比攬月居不知好上多，清幽雅緻，而且獨居一，甚至比幾位庶福晉的居還要好，胤禛獨獨將此賞給了尚是格格之位的淩若，可見在胤禛心中的地位，高福是聰明人又豈會看不明白，是以親自趕過來，且態度極為恭謹，毫不敢怠慢。

胤禛從未提極過此事，淩若乍聞之餘不住有些發愣，還是溫如言先回過神來，真心為之歡喜，輕笑道：「剛還在說院裡那株黃玉蘭不知緣何早開了兩個月，現在看來竟是吉兆呢，恭喜妹妹得遷凈思居。」

「隻是往後再不能如現在這般時時與姐姐見麵了。」在最初的驚喜過後，淩若有些失落地道。

「傻丫頭，隻是東院罷了，又不是天南地北，咱們姐妹還是可以隨時見麵的。」溫如言拍了的手安，又道：「我陪你把東西收一收就過去，莫讓高管家久等。」

淩若點一點頭，一道將些許件給收拾了，與墨玉拿著，在高福開門出去的一瞬間，溫如言附在耳邊飛快的低語道：「如今你未侍寢便已得貝勒爺如此恩寵，往後一定會有很多雙眼睛盯著你，甚至視你為眼中釘，你自己萬事小心。」

「我知道。」回過頭朝溫如言嫣然一笑，如臨水之花，無比靜好，從踏出這一步開始就已經沒有退路，不論前路平坦或坎坷都會一直走下去。

凈思居是一座單獨的院落，院中略略有幾點山石且種了不樹木，歷經一冬嚴寒，於漸暖的春中出了細的芽，碧綠青翠煞是好看。

垂花門進去後就是正廳，所用桌椅等皆是用上好梨花木工打造而，牆上掛了一幅大大的「凈」字，筆走龍蛇，似行雲流水，意境極為不凡，再看下麵的屬名，竟是康熙筆親提。

待淩若在雕花木椅中坐下後，高福領了四人行一行禮道：「姑娘，這是負責凈思居的下人，您看看可還順眼，若是不喜歡的話，奴才這就給您換了。」

那四人年歲皆不大，聽了高福的話趕依次行禮，報上姓名，分別是水秀，水月，小路子，小常子。其中小路子有些結，說話不太利索，不過人瞧著倒是忠厚的。

聽到最後一個名字，墨玉忍不住「撲哧」一笑，小聲道：「小腸子，我還大腸子呢。」

小常子著剃得溜的前腦門嘿嘿一笑，顯然不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說了，淩若笑斥了墨玉一句，讓不得胡說。隨即又對還等著回答的高福道：「我瞧著這四人好，就讓他們繼續留在這裡伺候吧。」

「是。淩格格若沒其他吩咐，那奴才先行告退，格格有什麼缺的的儘管派人告之奴才，奴才一定全力置辦。」高福如是道。

「有勞高管家了。」淩若含笑朝墨玉使一使眼，「替我送高管家出去。」

墨玉答應一聲，待走到外麵後悄悄將一錠銀子塞到高福手中，「這是我家姑娘一點心意，您可千萬要收下，否則奴婢該挨姑娘罵了。」高福連稱不敢，最後礙不住墨玉堅持，隻得收下。

墨玉折回到正廳，恰好看到淩若在問四人況，原來除了小常子是前些年黃河發大水時胤禛買回來以外其餘三人皆是貝勒府的家生奴才。

剛問了幾句話，便聽得外麵有人喊道：「請淩格格接嫡福晉恩賞。」

嫡福晉？淩若嘩然一驚，貝勒府這麼多天還從未見過這位嫡福晉，更不曾有過接，隻聽人說起過，嫡福晉為人寬厚仁和，無奈前些年因難產導致子不濟經常臥床。連忙整一整衫快步來到院中，隻見院裡已站了好些個人，每一個手中皆捧了錦盒、綢緞等等。

「淩若接嫡福晉賞賜。」淩若雙膝跪地行大禮道，當先一人將大紅燙金禮單開啟一樣一樣唱道：「龍金鐲一對、白玉鑲紫晶如意一對、翡翠項鏈一串、白玉席一件、和田絹花十枝、素錦五匹、細緞五匹。」

他每唱一樣後麵都有人上前將捧在手中的東西給小路子等人，待全部唸完後將禮單合攏至一直跪在地上的淩若手中，客氣幾句後率人離去。這撥人剛走，立刻又有人捧禮進來。

「請淩格格接年福晉恩賞。」

「請淩格格接李福晉恩賞。」

「請淩格格接瓜爾佳福晉恩賞。」

……

整一天凈思居都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嫡福晉與兩位側福晉還有數位庶福皆賜了賞，看得墨玉等人眼花繚。其中又以年福晉的恩賞最為厚重，那對白玉嵌百寶九桃牡丹福壽如意式樣優雅靈，玉質溫潤如凝脂，又嵌以各式寶石，端是價值連城，由此當中也可看出在府中的寵程度，有過嫡福晉的勢頭。

諸福晉中唯有一位不曾賜下東西，那便是曾與淩若有過節的葉氏。

原本瞧著寬敞的凈思居因這些賞賜變得極是擁不堪，正廳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淩若瞧著這不是辦法，命小路子等人將這些東西登記冊後悉數收至西廂房中，左右那間房空著也是浪費，權當庫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