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就在裡頭。”量高挑, 腰間攜了把獵.槍的獵人站在蘭修面前，沉聲道, “但是現在不想見你。”

蘭修垂下眼簾，沉默半響，最後才輕聲開口：“我明白了。”

獵人點了點頭，抱了懷裡的資料, 轉離開。

才走了幾步, 又聽到了蘭修的聲音, 很輕很緩。他道：“麻煩幫我帶一句話。”

獵人微微蹙眉, 似乎有些無奈，又有些被煩怕了：“蘭修, 你別給我增加工作量了好不好？”

“就一句話。”蘭修聲音堅定。

獵人不由抬頭看了他一眼, 眼前的青年頭發微卷, 面容俊, 然而眼袋青黑, 神有些疲憊，眸中的神卻格外的明亮，堅持到令人容。

“……你說。”獵人給出了機會。

“告訴，不管什麼選擇, 我都支持。”

“……”

“……”

蘭修沉默, 獵人也跟著沉默，反倒是獵人最先沉不住氣：“沒了？”

“沒錯。”蘭修點了點頭, 朝著獵人彎下了腰, 誠懇開口, “拜托了。”

“好。”獵人有些意外的點了點頭。

蘭修轉離開時，背影拔，斜灑落在大聖堂中，甜聖潔的唱從各傳來，而他形影單只。

獵人突然想，自己也許被“混種”三個字影響了判斷，跟蘭修聊天時，總是了一分耐心。

其實，真的要說起來的話，這位大聖堂優秀的混種獵，失去自己的姐姐不久，未婚妻也變了如今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獵人多愁善的歎了口氣，然後推開鐵門，經過一段冗長的通道後，聽到了痛苦的嚎聲。

跟外頭的聖歌截然不同的聲音，痛苦到聲音失真，像一頭失去理智的野。

獵人走過去時，吩咐：“給一針鎮定.劑。”

正在裡頭安的助手聽了，立刻執行。

過了許久，野的嘶吼聲化為小貓的聲，最後，歸於平靜。

獵人將手中的資料遞給助手後，吩咐他們去休息，這裡看著。

待鐵門上鎖後，獵人提了一張椅子，坐在了床頭，低頭去瞧鐵床上的。

因為怕暴走，纖細的手腕和腳踝纏上了厚重的鎖鏈，將死死鎖在床榻上，看上去可憐極了。

而生的一張清秀的面容，亞麻的頭發淩的著床榻，還有幾縷遮住了面容。

並不如何麗的面孔，更談不上驚豔，可是這個人類卻得到了一位族公爵的“強取豪奪”。

獵人思來想去，最後覺得，的魔法非常不可思議。

獵人好心拂去臉上的頭發時，眉頭皺起，緩緩睜開了眼，眼中猩紅一片，仿佛流淌的鮮，直到眨了眨眼，這才緩緩消退。

“麻煩您了，凱麗。”安兒開口，聲音沙啞的嚇人。

那個獵人便是凱麗，點了點頭：“這是我的職責。”

稍稍一頓，說了一句大實話：“而且，你是我們難得的試驗品。”

正常人要是聽到這句話，不是覺得對方開玩笑，就該破開大罵了。

然而，安兒既不會覺得凱麗開玩笑，也沒力大罵，只能點了點頭。

凱麗垂下眼眸：“蘭修剛剛來過了。”

說句話一出，剛剛臉上尚且有幾分笑意的安兒抿了抿，緩緩抬起了手，遮住了臉。

隨著的作，鎖鏈嘩啦作響。

“我知道你不想見他，所以沒讓他進來。”凱麗繼續開口。

“……謝謝。”

隨後，安兒再無別的話語。只有死一般的沉默。

凱麗遲疑片刻後，再度說道：“他要我轉達一句話。”

“……”

“說支持你的所有選擇。”

“……”

那頭已經死寂無聲，仿佛突然失語，不會說話了一般。

凱麗想了想，口氣和了那麼一些，不像剛剛那麼強：“你有三個選擇，一是用改良版的聖水洗禮，再由教皇陛下祈禱，讓你重新為人類，不過相對的是，你會失去所有的記憶，宛如新生兒。”

“我拒絕。”

“……”凱麗失笑，“唯有這件事，你特別堅決。”

頓了頓後，又道：“蘭修對你依舊有，只要你重新變為人類，我相信他會守在你邊，照顧你一輩子的。”

“不，不可能的。”安兒聲音抖。

“蘭修有這個意思。”

“我無法原諒自己啊。”安兒聲音抑，淚水無聲滴落，“是我害死了麗，我害死了他的姐姐，我憑什麼能讓他一輩子照顧我。”

“全部忘記就好。”凱麗勸解，“全部忘記了，你能過得很好。”

“可是……蘭修他會痛苦自責的。”

“現在他也同樣不好。”凱麗從一邊出一本厚重的書籍來，裡頭是麻麻的字，“我查過蘭修的資料，他和你一起長大，你不僅僅是他的未婚妻，還是他的親人。就算不提，你也是他的妹妹，他沒有照顧好你這個妹妹，讓你變如今的樣子，同樣很自責。”

“而且，蘭修從小被族欺辱，無數次被族追殺，是你救了他……比起族，蘭修更加親近人類，把自己當人類。”

“我……”

安兒沉默了許久：“凱麗，那你知道我的過去嗎？”

凱麗微微一愣。

安兒只是一個普通孤兒，這樣的孤兒千上萬，不值一提，本不值得儲存資料，凱麗自然不知道安兒的過去。

“我的父母，死在了族手上，我當時親眼看見了，我好恨好恨，也好怕好怕那群怪。”

“你的意思是？”

“……我不可能和殺害自己親人的族在一起啊，凱麗。”所以，從一開始西菲爾的追求就如此可笑。

“……”

“我本承不了，我更不想自私的讓蘭修承愧疚。”

“……他現在同樣愧疚。”

“所以，我選擇另一種方式。”

凱麗微愣，似乎無法理解，卻還是詢問：“你是想為完完全全的族，還是繼續用藥吊著，慢慢的，為一個和混種類似的存在？”

“說真的，我並不建議你選擇這兩種方式，為族便是我們的敵人，你不可能活著走出這裡。至於最後一種，太痛苦了，本無法忍。”

“……那就最後一種。”

“你說什麼？”

“我想為和蘭修一樣的存在，我想為一名優秀的獵。”

安兒放下遮住面容的手，弱的眼中凝聚的恨意：“我要送那些族去地獄，我要親手殺了西菲爾。”

最後一句話，瞳孔緋紅。

凱麗起，尋找鎮定.劑：“你冷靜一點兒。”

彎了彎角，眼淚簌簌而落：“拜托了，幫幫我。”

凱麗頓住，突然特別想歎息：“好，我知道了。”

……

蘭修跟凱麗告別後，直接去見了教皇陛下，整個大聖堂最為睿智仁慈之人。

年邁的老人穿著簡潔白袍，如果不是手上握著黃金權杖，旁人只會以為他是個慈祥的老人。

這老人還特別笑，面對蘭修時，笑容令人心舒暢。

蘭修慎重一禮。

被教皇扶起來時，他抬頭認真詢問：“教皇陛下，我想知道，那位異族使者進大聖堂的那一日，跟您談了什麼？”

教皇枯黃的手了蘭修的頭發，溫聲詢問：“孩子，為什麼這麼想知道？”

教皇真的很老了，面容老了，老了，可是隨著年齡衰老，他反而更加令人尊敬。

蘭修臉上流出輕微的哀傷之。

“他帶走了我姐姐的，我總想知道他多一點兒事。”

教皇突然明白了這孩子的苦惱。

這本該是機，不該是這個孩子知道的東西，可是教皇覺得，說了也無所謂。

他笑了笑，安著蘭修的緒：“那位異族的使者什麼都沒提。”

“沒有？”蘭修抬頭。

“嗯。”教皇點了點頭，白胡子格外潔白，“他幫我們一把，我們協助他一次，就這樣而已。”

“……”

“如果真的要說要求的話，他後來傳信給我，要求不能艾倫家族，以及那一天不要波及多利亞家族。”

“可是那一天……”蘭修抬眸。

“那一天出了意外，我們和族之間仇深似海，當天行的孩子中，有人的家人死在了多利亞家族手上。”

“……”

“這是誰都沒有想過的意外。”

“不過，他在信中說過，自己喜歡一個族，覺得我年紀大，大概很有經驗，問我該怎麼辦。”說到這裡，教皇啞然失笑，“可是我沒法子回答這麼難的問題。”

笑了笑後，又道：“雖然是異族的使者，雖然聰明而冷靜，但是，說到底他還是個……頭小子？”

“那估計是他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