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帝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人這樣直接拒絕，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就連別的大臣一時也都沒反應過來，楚修明說道，“臣近日子不適。”

有的大臣眼神微妙地看了看楚修明，又看了看臉難看得誠帝，怎麼看都是這位都健康得很，不過想到永寧伯夫人的況，衆人心裡也明白了，怪不得永寧伯不願意離京。

“朕覺得既然一開始閩中的事就是給永寧伯的，接下來的事別人再手怕是不好。”誠帝想到與承恩公商量的事，不能讓永寧伯留在京城，更不能讓他回邊城，想到茹來的信，誠帝眼睛瞇了一下說道，“難道永寧伯有什麼不便？”

“是。”楚修明想到自家娘子說的話，開口道，“怕是在夏之前無法離京。”

果然！衆人心中確定了心中的猜測，等夏了永寧伯夫人連月子都坐完了，到時候怕是誠帝攔都攔不住。

誠帝臉一沉看著楚修明，說道，“不如朕讓太醫給永寧伯診脈一下？”

“謝陛下。”楚修明沒有毫猶豫就同意了。

誠帝當即宣了太醫，來的正是太醫正，等太醫來了，楚修明就開口道，“臣失禮了。”這才挽了袖子，出了手腕。

楚修明本就有力，想要作假格外的容易，又專門找了邊城來的大夫詢問確保萬無一失，太醫皺了皺眉仔細診脈以後，恭聲說道，“回陛下的話，永寧伯子……”

其實就是暗傷很多，如今復發了，需要靜養一段時日，否則影響壽元。

誠帝就算不得楚修明現在就死，可是在這時候也不敢說出這般話，皺了皺眉眼神懷疑地看了眼太醫，說道，“那永寧伯就在府中好好靜養，所有人不許打擾永寧伯休養。”

楚修明應了下來。

誠帝的言下之意就是讓楚修明不要出門，其他人也不要上永寧伯家的門。

其實來到京城後，楚修明除了瑞王府還真的沒去過別人的府上做客，而就算有人想與楚修明聯繫，也不會明正大上永寧伯府，畢竟永寧伯遲早要回邊城的，而他們要留在京城，要在誠帝手下，所以做事都要留一線，有時候在朝堂上幫楚修明說話，爲的是天啓朝，但是他們不會與楚修明太過親近，惹了誠帝的忌諱。

如今是初六，距誠帝得到蜀中消息已經過了近五天了，天啓朝的假期是從大年三十到初五的，然後初八又重新開始放假，直到元宵後。

可是就算到現在，誠帝也沒有在朝堂上說出蜀中的事，而員多多都已經知道了消息，可惜誠帝不說他們就不能主提出，免得被誠帝猜疑，畢竟沒有一個皇帝能允許臣子比皇帝的消息更加靈通。

而且是皇帝特意瞞的事，所以他們只能裝作不知道，瑞王此時心不在焉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想著太醫說的楚修明的況，等忽然聽見誠帝暴怒的聲音後，他才嚇了一跳看向了誠帝，就見誠帝看向楚修明問道，“你再說一遍。”

“臣請陛下召忠毅候與茹公主回京。”楚修明面平靜地開口道，“邊城苦寒，又有蠻夷虎視眈眈，恐……”

“你是在威脅朕？”誠帝的聲音有些低沉，反而冷靜下來，而眼中帶著抑不住的狂喜，如何能不高興，楚修明會提出這件事，不正是說明茹信中的事是真的。

“臣不敢。”楚修明恭聲說道。

誠帝重新坐回龍椅上說道，“那就退下。”

“臣還有一事。”楚修明並沒有依照誠帝的話退回位置上，而是說道，“臣求問陛下，可是蜀中如今災如何？”

誠帝放在案下的手一，看著楚修明說道，“卿何出此言？”

楚修明卻沒再說什麼，這樣的態度反而讓誠帝心中發虛，看了一眼下面的臣子，就見所有臣子都低著頭，誠帝咬牙說道，“蜀中之事朕還沒有得到消息，衆卿家可有得到什麼消息？”

沒有人開口說話，誠帝滿意地看向了楚修明說道，“卿還有什麼疑問嗎？”

“回陛下的話，並無。”楚修明開口道。

永寧伯府中，沈錦看著宮中的來人說道，“皇后召見我？”

“是。”來的小太監恭聲說道，“請永寧伯夫人立即與奴才進宮。”

沈錦抱著肚子看著小太監許久說道，“哦，安寧扶我去更。”

“是。”安平和安寧扶著沈錦往室走去。

誰知道小太監開口道，“皇后說永寧伯夫人有孕在，穿常服即可。”

沈錦聞言停下了腳步上下打量了小太監一番，滿臉疑地問道，“你真的是皇后宮中的？”

“回永寧伯夫人的話，奴才確實是，這是奴才的腰牌。”說著小太監就取下了腰牌，雙手捧著，沈錦看了安寧一眼，安寧就過去拿了過來。

其實這些在進府之前就檢查過了，安寧拿過來以後給沈錦看了一眼，沈錦點了點頭說道，“我去更。”

安寧隨手就把小太監的腰牌收了起來，那小太監傻了眼說道，“奴才……”

卻發現安寧和安平已經扶著沈錦進屋了，另有小丫環請了小太監到方便的屋子喝茶，沈錦進室後，並沒有真的更，而是讓安寧把腰牌給趙嬤嬤看了，問道，“皇后是什麼意思？”

趙嬤嬤皺著眉拿著那塊腰牌看了許久，才皺眉問道，“這確實是中宮的腰牌，夫人有何打算？”

“不準備去。”沈錦想了一下說道，現在扛著大肚子，走路都不方便，更何況皇后就派了這麼一個小太監過來，總覺得有些蹊蹺，而沈錦毫不準備冒險。

趙嬤嬤心中鬆了口氣，“那老奴喊大夫來。”

沈錦想了一下說道，“先不用喊大夫，派個人把腰牌送到瑞王府，到我母妃手裡。”

趙嬤嬤愣了愣反應過來了，沈錦開口道，“想來母妃願意幫忙的。”

“安寧你去把腰牌送給嶽文。”趙嬤嬤聞言說道，“讓嶽文送到瑞王府中。”

“是。”安寧恭聲應下後，直接揣著腰牌去找人了。

沈錦說道，“好了，不用管了。”

小太監已經喝了三盞茶了，可是永寧伯夫人一直沒有靜，而房中除了兩個小丫環並無他人，小太監有些坐立不安，可是想到……許諾的，還是強自鎮定問道，“這位姐姐，不知伯夫人可準備好了？”

小丫環聞言一笑，態度恭順說道，“奴婢也不知道。”說完後就不再說話了。

小太監忍不住起說道，“那……”

“這位公公可是需要什麼？”另一個小丫環開口問道。

“皇后召的急，若是耽誤了時間，小的擔待不起。”小太監滿臉著急的說道，“能麻煩姐姐問問嗎？”

小丫環眉頭一皺說道，“如今夫人有孕在，行不便自然會慢一些。”

而行不便的沈錦此時正端著建蓮紅棗湯喝著，喝完以後用了兩塊糕點，這才讓趙嬤嬤去了大夫，就算懷疑這人有問題，沈錦也要給一個不能出府的理由。

小太監也不傻，聽見外面忙忙碌碌大夫的況，心中一凜，就說道，“既然伯夫人子不適，那……”

可是此時他想卻不了了，就見一直笑盈盈的小丫環單手按住他的肩膀，開口道，“這位小公公別急。”

趙嬤嬤請來的本不是什麼大夫，而是趙管事，趙管事進來後就看向沈錦問道，“夫人準備如何？”

“不知道啊。”沈錦開口道，“我就是不想進宮。”

“若是夫人允許，那剩下的事給在下理吧。”趙管事心中大喜，他們本來還在找如何把自己的人安排到宮中，誰曾想就有人送了機會來，不管這個小太監是不是皇后的人，都要藉此事，把事鬧大，若是皇后不多理一些人，那麼他們的人怎麼能有機會被提上去。

沈錦點頭說道，“好。”

趙管事問道，“不知夫人把腰牌給瑞王妃有何用意？”

沈錦理所當然地說道，“因爲我不想進宮啊。”

趙管事皺眉有些不解，卻馬上恍然大悟，說道，“夫人好計謀。”瑞王妃不僅能進宮還能直接面見皇后和太后，不管這個腰牌是真是假，瑞王妃直接拿著腰牌和人進宮詢問，皇后若是真的要召見沈錦，怎麼會如此怠慢，沈錦不僅是永寧伯夫人還是郡主，再急的事也不會僅僅拍了一個小太監來傳口諭，除非皇后心中另有打算或者別人拿了沈錦來對付皇后。

若是沈錦被皇后召見，中途出了點小意外，就算查出這人不是皇后派來的，皇后也不了干係，趙管事更傾向於後一個猜測，可是到底是誰要對付沈錦呢？還是說要對付的是皇后？

不對，在這個小太監拿著中宮腰牌出現在永寧伯府的時候，皇后就已經不了干係了，這個小太監怕是一枚棄子，看著這次事主謀是衝著皇后去的，應該說是衝著皇后之位去的，陳丞相出事後，皇后的位置恐怕就有些岌岌可危了，而且誠帝至今沒有立太子的意思，難免會給宮中衆人一個錯覺，可是在前幾日皇后召見了家人，誠帝又專門去了皇后宮中與承恩公他們見面，怕是有些人就坐不住了，趙管事把所有事順了順，不管是誰做了這件事，最大的贏家反而是他們。

沈錦莫名其妙地看著趙管事，卻不知道趙管事心中已經九轉十八彎了，沈錦見趙管事沒有注意自己，又看向了趙嬤嬤，趙嬤嬤倒是比較理解趙管事，問道，“夫人有何吩咐嗎？”

“把腰牌給母妃不對嗎？”沈錦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

趙嬤嬤笑著給沈錦倒了水，說道，“是他想的太複雜了。”

沈錦這才點頭說道，“真累啊。”

趙嬤嬤應了下來，其實按照趙嬤嬤對沈錦的理解，怕是最近專心養胎，這種覺得麻煩的事將軍在的時候，就給將軍，將軍不在的時候，就直接給瑞王妃，就像是說的，因爲不想進宮，可是現在將軍不在邊，所以就讓人把腰牌這個麻煩事送到了瑞王妃那邊。

趙管事把事想清楚了，就看見沈錦和趙嬤嬤正在一旁低聲聊著什麼，還時不時笑了起來，一臉輕鬆的樣子，不知道爲何趙管事總覺得自己有些格格不，而且他和趙嬤嬤是老相識了，趙嬤嬤變得他都有些認不住來了。

“趙管事想好了？”沈錦正好注意到了趙管事的視線問道。

趙管事恭聲說道，“是，若是在下猜得沒錯，怕是瑞王妃在接到腰牌後就該宮了。”

“哦。”沈錦想了想說道，“不會的。”

趙管事一臉疑看向了沈錦。

沈錦卻沒有解釋什麼，直到見趙管事一直盯著自己，沈錦才說道，“這是後宮的事，又不是瑞王府後院的事，母妃纔不會沾手呢。”沈錦覺得瑞王妃可能會把腰牌直接讓人送到太后那裡，而且不是明著送。

被沈錦這麼一說，趙管事也明白了，頓時覺得自己剛剛那話有些犯傻了，開口道，“那在下告退了。”

“好。”沈錦覺得自己有些弄不明白趙管事的想法，點頭說道，“對了，小太監那裡好吃好喝供著，別讓他出門就行。”

趙管事恭聲應了下來，趙嬤嬤笑道，“老奴去送趙管事。”

沈錦點頭，開始和安平商量新絡子的事，安寧時不時在補充幾句，三個人像是都沒有意識到外面將要發生的雨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