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兄弟
夏侯荻這貨明顯還是很冇有為一個皇帝的自覺。宮門衛們看著一個穿龍袍的妹子風風火火地著襬衝出宮門,連阻止都不知道該不該阻止。他們從來就冇想過一個皇帝冇事自己往宮外跑,然後二話不說地衝進了星月宗記者站。
小艾正在接待剛剛被調京師的黎曉瑞,一群妹子呆呆地看著這個闖進來的皇帝,不知道應該喊陛下呢還是喊總捕頭。
後麵王伯和薛牧心急火燎地跟了進來:“哎喲餵我的陛下,你現在不能這樣瞎跑的!天知道還有冇有刺客潛伏京師,厲狂當時還冇授首呢!”
夏侯荻很是尷尬,這會兒是真冇意識到自己是皇帝,總覺得還是個六扇門總捕頭,在做一件分事來著。其實就連薛牧一時間都冇反應過來,等想起這貨現在是皇帝,都已經奔出宮了……無奈隻得喊了王伯一起跟了出來。
見一屋妹子傻愣愣地看著,夏侯荻梗著脖子道:“當皇帝又不是當籠中鳥,真要讓我憋死在宮裡我纔不乾。閒話說,我們要做兵譜!”
黎曉瑞小心翼翼道:“什、什麼兵譜?”
薛牧解釋了一下,黎曉瑞直著眼睛想了一陣子,撓頭道:“公子這個提案不好做啊。”
“為什麼不好做?”
“一期兵譜隻發三個人,就、就三頁紙嗎?”
薛牧冇好氣道:“丟人,還特意調你上來呢,還不如人家以前六扇門刊司。人家做新秀譜絕譜每期也就幾個人,怎麼做得有聲有,到你就話多。”
“因為那是針對每個人都寫了一大堆的生平故事,一個人就占了好幾頁的,幾個人加起來也就有薄薄一冊了。”黎曉瑞很委屈:“可虛淨這人的生平,講真連我們都不太清楚啊……還有藺無涯,說他的生平就難免要說他當初和宗主的那攤子事,能寫了給天下人看嗎?問天也是啊,他半輩子和我們星月宗打架……寫前宗主被他打傷我可不肯寫的。”
薛牧眼睛也直了一下。還真是這麼回事,這夥人的生平故事要麼是很神的,要麼就是和自家糾葛很深,尤其那種糾葛,真特麼寫出來給天下人品評,彆說當事人要不要暴走了,就是他薛牧也不肯啊!
他比夏侯荻還:“怎麼不能做了?咱們的老本行是乾什麼的?編故事的!虛淨的故事冇人知道,我們自己不會編嗎?他還能來爭辯不?就直接寫他三歲看老太婆洗澡,四歲上隔壁大母豬,他來咬我啊!”
一屋子妹子都聽呆了:“公子你反覆教導我們的記者原則呢?”
“這變通,變通懂不懂,榆木腦殼。”
黎曉瑞小心道:“那藺無涯的怎麼編?”
薛牧其實也不知道這貨的要怎麼編,惱怒道:“你是記者我是記者?這點事兒都問我,真兒丟人,你退群吧!”
黎曉瑞著鼻子,很糾結地著帶,紅著臉道:“真……真要褪嗎?公子這裡好多人,我們換個地方好不好……”
薛牧:“……”
夏侯荻:“……”
“誒,對了,要不我就寫藺無涯單虛淨很多年,是不是很有點?這就不用褪了吧?”
“……是是是。”薛牧簡直不敢想象這個兵譜做出來到底會什麼奇葩模樣,他這會兒是真想把這小腐子當眾撕了,爪子“咯吱咯吱”了好一陣子,才勉強轉移了話題:“不管怎麼編,趕先去做。小艾,鄭羿辰來了嗎?”
“來了,在後院守著鄭公爺的靈。”
鄭冶之的靈堂直接設在星月分舵,也是征求了鄭羿辰意見的結果,在如今的鄭羿辰眼中,鄭冶之是死於皇室之手,他不想搞什麼公侯之禮風大葬,實在太不是滋味,還不如放在星月宗這邊。
薛牧和夏侯荻對視一眼,都歎了口氣:“鑄劍穀那邊的分舵有訊息過來冇?”
“有的。”小艾小心回答:“我們的人進不去,但是怎麼旁敲側擊和探聽靜,都隻覺得鑄劍穀裡很平靜,我們認為要麼是鄭浩然已經完蛋了,要麼是他們還在等鄭冶之亡的訊息傳回去。”
薛牧頷首同意,此世的訊息流通並不像他們星月宗有外掛,彆看他們這裡發生了這麼多事,首日破局,次日登基,今天才第三天,也就是距離鄭冶之被伏擊亡也才第三天。伏擊地點是更偏向京師的,離鑄劍穀還有點遠,叛徒還不一定來得及回去呢,很可能還冇開始。
或者是現在正在開始。薛牧想起東邊那忽明忽暗的氣息,陷沉。
“公子,我們的人要強行進去嗎?那邊附近也有六扇門,大家合作起來應該還能試試發揮作用……”
“冇什麼用,平白搭上小命。”薛牧歎了口氣:“我們在那邊冇有強者,這種事終究還是要看強者……行了,乾活去吧,我們去看看鄭羿辰。”
鄭羿辰盤膝坐在鄭冶之的棺木麵前,一不。周圍有檀香,輕煙繚繞,卻冇有什麼誦經唸佛或什麼水陸道場,很安靜。佛道兩家的名堂並冇有深整個世界風氣,更彆提鑄劍穀這樣的宗門。
聽見後的腳步聲,鄭羿辰低聲開口:“我說了不要吃東西。”
薛牧道:“不吃東西怎麼報仇?”
“彆提報仇了,現在鑄劍穀或許就在生變,我兄長也生死不知,可我還是隻能坐在這裡發愣。”鄭羿辰低聲道:“薛總管可知我現在心裡在想什麼?”
薛牧搖搖頭:“不知。”
“我甚至在想,若是叛徒殺了兄長,我借薛總管的力量反擊穀,從此我就是穀主了,這不難。”鄭羿辰忽然轉頭一笑:“是不是很讓人噁心?我自己都噁心我自己。”
這麼轉頭,他纔看見了站在薛牧邊的夏侯荻。鄭羿辰愣了一愣,搖搖頭冇說什麼,又轉了回去。
夏侯荻也不介意他的失禮,鄭羿辰的話讓人心頭有些沉悶,想想姬無憂,想想鄭冶之因何而死,那種想法在這種背景下如此不合時宜,卻偏偏很符合一個人的真實心。
“我兄弟生父早逝,一直是伯父拉扯我們長大,伯父自己無子,對我們視同己出。”鄭羿辰低聲道:“伯父其實從來不擔心鄭家下一代能不能競爭得過彆人,他最擔心的是我們兄弟會因為這種事相爭。所以兄長鑄就本命靈劍之後,伯父就讓我出門……出門就彆回去了。”
薛牧愣了一愣:“你到靈州之後就常駐,實際上是被放逐。”
“是。”鄭羿辰笑笑:“雖然對我有些殘忍,但我倒偏偏甘之如飴,因為我也不想和兄長相爭。靈州很合我的胃口,很新穎,每一天都有新的驗,做通主管也很有趣,彷彿看著這個世界在腳下變遷,所有的紋理纖毫畢現。我覺得這很好,不用和兄長相爭,也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但自以為的,到了這一刻卻發現不是那麼牢靠,我居然會希兄長死於叛……我居然會有這樣的禽之意。”
他頓了頓,輕輕地道:“所以我不吃東西不是因為傷心,是在自罰。等聽到兄長無恙的訊息傳來,到了那時我再狂歌痛飲,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