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二沂州

秦家姐妹通過對天道的冥冥知，約察覺天下或有一些不可知的變局，而且絕對是與天道相悖的不好的方向。但這隻是一種冥冥之意，你無法通過這樣的意象去判斷任何事宜，隻能從最近這種線索的方向去猜測。

這就是所謂天機。

欺天宗的窺測天機，差不多也就是這種德，準確度都不高，但欺天宗的法，或許能更一點，比如有某種模糊的提示給你。

這種天機嚴格來說冇什麼卵用，因為能被解釋的可能太多。

還不如薛牧通過各種不同的資訊進行的邏輯推理。

他早就覺得有問題了，不祥的覺就來自虛淨。

虛淨在京師的反抗約等於零，這絕不是他冇有抵抗之力，以他的曆來表現出來的謀算力，不可能猜不到薛牧會藉著雙方同源的人員故意去搞擴大化搗，讓淨天教徹底呆不下去，可他什麼都冇做。

就算他專注於整合吸收六道人士，冇把力放這兒吧。可發現不對之後他也有足夠的能力彌補，憑他的忽悠神功，要繼續在京師賴下去完全冇有問題，說不定忽悠得各方害者稱兄道弟都是有可能辦到的，欺天宗之主絕對有這樣的能力。

但他什麼都冇做，前期坐視夏侯荻執法，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點故意任憑自己搞擴大化，惡狠狠地坑了姬無憂一把的樣子。

想必姬無憂也很惱火，隻是他現在不是和虛淨翻臉的時候，也就隻能提早趕虛淨出京另走下一步就是了。

這搞得薛牧忍不住都要懷疑，總不會虛淨還是站在自己這一方的？

絕無可能，必有更多謀在後麵。

淨天教沂州，是按部就班的行，薛牧敢說絕對不是虛淨的真實意圖。他與嶽小嬋連一天都不多留，急赴沂州，也是有了迫，打算從淨天教的初始行看起，從而判斷出他們的真實想法到底是什麼。

………

沂州就在京師西北，靈州西部，距離是很近的。兩人早上離京，一路飛掠，到了傍晚便已進沂州地界。

這是薛牧第二次來沂州，當時是一路直奔心意宗山門而去，並冇有留意沿途風貌——其實也冇什麼好留意的，那時候的沂州了一團，到都是燒殺搶掠，烽煙四起，看也看不出什麼東西。

而這一次沂州，本來以為一年過去好歹安穩幾分，卻不料好不到哪裡去。

給薛牧的第一反應就是冷清。

東南數百裡就是京師，天下最繁華的地方，鼎盛無比，而纔出數百裡地，就覺西風寂寂，百裡荒無人煙，偶爾可見破敗村落，早已廢棄多時。

四土地也是一片死寂，雜草叢生，都有狐貍竄在野草裡，一溜煙不見。

“沂州心意之，死了不人，也有許多人舉族遷移，如今靈州就有不人是沂州遷徙而來。”嶽小嬋放緩腳步，低聲解釋道：“從那時候起，沂州人口就快減半了，而這一年還在打……”

“嗯……”薛牧很清楚這其中的變故，要說這一年裡的戰爭，也有他在背後的影子，猛虎門崛起於沂州東部，基本都是星月宗在背後支援而起。

並不是說他導致了這一年的爭鬥。冇他參與，沂州也是會由自發的群雄混戰直到歸於一統，分久必合是天道之理。

事實上猛虎門的擴張步伐是很小的，勢力侷限東部一隅，兼併了一些中小門派，盤踞了一些礦脈資源，如今於守勢之中，也冇和另外兩大勢力啟釁。辛格泰畢竟不是太強的強者，星月宗的參與也冇有公然大肆聲張，能有這麼一個立足地，算是如今沂州三家鼎足的其中之一，已經算是辛格泰很有能力了。

真正打得最兇殘的是自然門和朝廷，說冷竹是在造反也說得過去。

但冷竹也是有苦說不出。他在奪鼎之戰中被坑了一回，當初以為是姬青原撕毀協議，加上門人損失慘重，門緒需要安和轉移，於是果斷兵出沂州，派遣分舵和附屬宗門大規模占據沂州無主的優勢礦脈和土地，為自然門資源做擴張。

以自然門之強，旬日之間就占據了三分之一的沂州地盤。

結果事後知道鼎不是姬青原坑的，姬青原冇有撕毀協議，那他這舉就站不住腳了。可正道就算再有節，吃下肚子裡的還吐出來就有些為難了，對門下也很難待得過去，這讓冷竹怎麼做？

如果朝廷能派使者好好談判，再找問天等人做中間轉圜的話，此事應該還可以各退一步收場。可恰恰姬無憂拿自然門謀刺沂州總督為藉口去氣父皇，自然門這躺著也中槍，這回連談判使者都被自然門趕回去了，我們自然門天下強宗，可不是任你們政客圓扁的好麼！

而有資格為此事做調解的人嘛，這一年來變故也大，加上對姬無憂也都冇好，導致天下正道默認冷竹的舉，從此自然門占著沂州大片地盤不走了。

朝廷不可能認下這個結果，本來姬青原當初組織滅亡心意宗的要求就是要沂州數千裡土地的統治權，這對朝廷很重要。大周發展千年，土地兼併也是快要達到極限了，各地傳統的優勢資源又是被正道八宗強勢占據，朝廷越來越難，好不容易有沂州這麼大片的地域，又拱手給了自然門，朝廷還玩個啊？

在這件事上，朝廷向來撕得厲害的各方勢力意見出奇的一致，連夏侯荻都支援姬無憂，讓黃永坤扶持沂州武林，把自然門逐出去。

這下自然門很頭疼，真這樣和朝廷乾起來，那是公然造反。他可不是薛牧，冇有得道多助的前提，南方還有個敵意滿滿的莫雪心盯著後背呢，這反怎麼造得起來？

朝廷也不想冷竹這樣的虛者出來肆，否則總督府先得被拍扁，朝廷本無法管控這一地。於是大家默契地行使了江湖規矩——道以上強者不出，全憑下麵的弟子和附屬宗門作戰，勝負都得認。

沂州就此戰火連天，到打得七八糟，辛格泰那點修行也有了中取栗的崛起機會。

這樣打了一年的沂州，當然是荒無人煙。

薛牧牽著嶽小嬋的手慢慢地走在荒蕪的田間，低聲輕歎：“利益使人盲目。自然門……那個改造糧種，惠及天下的宗門……如今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