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頃刻,酒店門口,便開來十多輛警車,將近百名刑警,飛速下車,將酒店所有門口封鎖。
接著一個材微胖的中年男子,帶著十多個配槍外勤,走進宴會大廳。
此人便是天府警察署的署長,帝國從五品員,王啟年!「不準!」
「舉起手來!」
許多槍口,瞄準李策。
「大庭廣眾,公然行兇,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王啟年走到李策麵前「小子,識相的就束手就擒,否則我有權利將你就地擊斃!」
李策沒有理會這位威赫赫的警察署長。
他隨手抓來一個果盤,慢條斯理剝著葡萄。
他的手很好看。
手指頎長,青蔥玉。
他的作很溫。
剝繭,細膩優雅。
這一幕,在王大署長看來,就唯有二字能夠形容。
囂張!囂張到突破天際!「小子,我在跟你說話!」
他雷霆震怒。
李策依舊沒有理會。
扔了顆葡萄進裡。
還好——這裡的酒難喝,葡萄倒是不錯,甜味無核,日照很充分,品種很優良。
「你——」王啟年拔槍對著李策腦袋,開啟保險。
「我數三聲,你再不站起來——」「我聽到了,吼那麼大聲幹嘛,能不能有點素質。」
李策白了王啟年一眼。
王啟年,「……」「帶著你的人滾,你沒資格抓我。」
李策不耐煩擺手。
王啟年怒極反笑「你誰啊,我沒資格抓你?」
「自己看。」
李策掏出一塊令牌,拋給王啟年。
王啟年狐疑打量。
令牌手極沉,材質非金非鐵,正反兩麵都鐫刻龍紋,另有三個大篆。
「令策天……這他媽什麼玩意兒?
」
「胖子,念反了。」
「天策令……」王啟年終於念對。
便悚然一驚。
渾汗,倏然炸起。
再仔細看,大篆之下,還有小篆。
「神將天策,國士無雙!」
「這……」「你……你是……」王大署長結,聲音大半凍結在。
瞬間汗流浹背。
李策淡淡道「自己知道就行,泄我的份,你會死的。」
又剝好一顆葡萄,看著王啟年「好吃的,來一顆?」
王啟年終於知道李策份。
神將天策,國士無雙。
在朝百代帝王師。
在野一言天下法。
是那位爺!噗通!王大署長,毫不猶豫,便跪在李策麵前,以最謙卑姿態,行三跪九叩大禮。
其他警員,見頂頭上司都跪了,哪敢不跪,跟著行禮。
抬眼去,黑一片,蔚為壯觀。
看著這一幕——李玲很懵。
許秋雅很懵。
滿堂賓客都很懵。
王大署長,帝國正五品員,紅頂加,貴不可言!居然給李策跪了?
這小子……到底是誰?
李策終於起,了個懶腰,目淡淡,逡巡一週,目所及,滿堂名流,紛紛低頭,無人敢跟他對視。
「我宣佈一件事。」
「三月之後,我義父三週年忌日。」
「三年前他死,草草下葬,連個抬棺人都沒有,更連祖墳都不讓他進。」
「生為人子,我自然得替他做點事。」
「三月後,我給義父遷墳。」
「我要四大家族的家主,給他老人家抬棺靈,然後割四大家族八百顆腦袋,他在天之靈!」
「另外——當年凡是參與害我義父的,這三月我慢慢的挖,有一個算一個,咱把賬都算清楚。」
依舊平鋪直敘,並無丁點殺氣。
但所有人都能覺得到,李策蘊在心中的焚天怒火!「小子,你說你義父是我們四大家族害死的,證據呢?」
李玲質問。
李策反問「誰告訴你我殺人需要證據?」
「你——你敢目無王法?
」
「我隻求公道,不管其他。」
李策看著盛怒又惶恐的李玲「李大小姐生得千百……到時我會給你留全。」
「王大署長,麻煩理好這裡,替我背口鍋。」
「最後……打擾了大家這個妙的酒會,我很抱歉。」
他微微躬,優雅迷人,便從容退場。
噠噠噠。
軍靴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擊聲。
每一下,都好像踩在眾人心臟上。
看到李策完全消失,李玲再支撐不住,癱坐在椅子上。
更是完全。
方纔李策明明沒有流出毫殺氣,卻被那種無法形容的氣勢,得近乎不過氣。
是聰明人。
從李策隻言片語中,就知道他想幹嘛。
這個男人,不僅要殺他們四大家族的,還要誅他們的心!是要讓他們細細品味臨死前的絕。
看著他們掙紮!再看著他們絕!最後揮屠刀,送他們上路!李玲不寒而慄的同時,眼神也變得無比怨毒。
「你……本就想象不到,我們四大家族聯合起來,是什麼樣的實力!」
「我們四大家族背後,又站著怎樣的存在!」
「本小姐倒是要看看,當我們將你踩在腳下,狠狠踐踏時,你又會是什麼模樣!」
李策那種高高在上的雍容,把堂堂李家大小姐看螻蟻的姿態,狠狠刺痛了那顆高傲的心。
從走路姿勢就看得出來,李策來自軍中,能這般有恃無恐,想必還手握實權。
否則也不可能把王啟年震懾住。
但那又怎麼樣呢?
他年紀輕輕,便是一路平步青雲,又能爬到多高的位置?
中校?
大校?
即便他能在三十歲年前封將,對四大家族來說,也僅是稍微有些棘手。
……李策從盛天酒店走出。
天上不知道誰在燃放煙火,抬眼去,嫣紅奼紫,浮妍態,如漫天星辰隕落。
他仰頭,看著這樣的絢爛。
花開如火,也如寂寞。
人們因為喜慶燃放煙火,看煙火的他,卻隻是覺得孤單。
「先生,沒事吧?」
一襲紅的高挑子,緩緩自夜中走出,又給他披上軍氅。
「沒事。」
李策搖頭。
收回遠眺目。
「你啊……」紅子嘆氣。
當了這個男人五年侍衛長,又怎會不瞭解他?
這個男人,太過吝嗇。
總是把自己的脆弱,掩埋在心最深,從不給任何人看。
「肚子了,帶你去吃點東西?」
李策突然說。
紅子問「是先生家鄉的食?」
李策答道「小時候常吃的,至今想起,仍是回味無窮。」
紅子嫣然一笑「哇,能讓你這挑食的傢夥評價是好吃的,那想必是人間味吧?」
李策鄭重點頭「當然。」
……李策帶自己侍衛長商紅葉去的地方,卻隻是個很普通的路邊攤,賣各種麵食。
老闆是個上了年歲的老者,慈眉善目。
李策點了兩碗牛麵。
客人不多,很快也就上桌。
潑上油辣子,點綴著香菜,加上澤人的幾塊牛,隻是一碗普通小麵,卻有幾分緻。
「紅葉,你知道的,我有挑食癥……吃不慣義母做的飯菜,很多時候寧願著也不吃飽。」
「小時候呀,義父便經常帶我出來,來這裡吃小麵。
說來奇怪,我哪裡的麵都吃不下去,偏偏就喜歡這裡的。」
李策抓起筷子,邊吃便跟自己侍衛長推薦「你快嘗嘗。」
商紅葉抓起筷子,嘗了一口,發現跟其他地方賣的麵,並無什麼不同。
再看李策,素來挑食的他,卻吃得津津有味。
吃下最後一口麵,又把麵湯都喝得乾乾淨淨。
終於明白。
先生吃得不是口味,而是回憶。
那些生命中過去了就再不能有的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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