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宋已經猜到這十幾個黑騎士是什麼人了,應該就是馬夫給自己提到的馬匪,一共十六人,被自己殺掉一人後還有十五人。
但這群馬匪卻讓郭宋深刻嘗到了騎的強大威力,不愧是中世紀的第一等武藝,崆峒山那幫道士下山來,鐵定被這些黑人一箭一個,收拾得乾乾淨淨。
相比百步奪命之箭,他們的飛刀流星錘,簡直就是小孩過家家。
郭宋在最高的一棵鬆樹坐了一個多時辰,小鷹就停在他的肩膀上,他眼睜睜看著一群黑人燒掉同伴,催馬離開了森林,向西方而去,漸漸消失在草原盡頭。
郭宋再次從森林裡出來,天已經黃昏了,小燉蘑菇已經為泡影,烤鹿也變得無比遙遠,他在大鬆樹上剝半包鬆子,一邊嚼一邊向道走去。
忽然,後麵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郭宋回頭,隻見數十名羌民騎馬奔了過來,其中一人正是他救下的那名婦人。
婦人看見了郭宋,指著他激大喊,一名老者催馬上前大喊道:「道長請留步!」
居然是漢語,郭宋連忙迎上去,「老丈有何見教?」
老人見郭宋上無傷,頓時鬆了口氣,「佛祖保佑,道長平安無事。」
「本道有三清祖師護佑,區區幾個小賊,當然傷不了我!」
「道長說笑了,他們可不是小賊啊!他們擄人從不留活口,多謝道長救下我的兒。」
這時,一個臉黑得如木炭一般的羌人男子上前跪下,他長得不高,但十分強壯,一臉老實憨厚,他給郭宋拚命磕頭,一臉激,不知在說什麼?
老人在旁邊解釋道:「他是我兒的丈夫,是個老實的牧民,他激你救了他的妻子,否則他的三個孩子就失去母親了。」
原來這個黑壯漢子就是那個婦人的丈夫,看來有些事不能多說,郭宋連忙扶起他,再三解釋自己是出家人,救人是本份,讓他不用客氣。
「道長,請到我們部落去吧!就在南麵三十裡外。」
郭宋哪有心思做客,他一心要去張掖城找到師父,他便抱拳婉拒道:「我還有事要趕去張掖城,以後再來拜訪吧!」
老者微微笑道:「如果道長要見木真人的話,就不用去張掖城了。」
郭宋頓時跳了起來,急聲問道:「我師父在你們那裡?」
「木真人這些天一直在我們部落。」
真是無巧不書,自己急著趕去張掖城,沒想到師父就在羌人部落。
這時,黑臉漢子牽來一匹馬,請郭宋上馬,郭宋一臉為難,對老者道:「不瞞老丈,我從未騎過嗎?」
「可我兒說你會騎馬。」
「那是況危急,被出來的,實際上我從未騎過。」
老者嗬嗬一笑,「看來道長有騎馬的天賦,不妨,我們慢慢騎著走就是了。」
話說到這一步,郭宋隻得著頭皮上馬,別人是翻上馬,他是淩空一躍上馬,穩穩地騎在馬鞍上,贏得周圍羌民一陣熱烈的掌聲,他這一招儼如神仙上馬,比翻上馬瀟灑多了。
騎馬主要是講究力,夾得馬鞍,然後要掌握平衡,就像學騎自行車一樣,掌握了平衡,問題就不大了,然後就是從慢到快的練過程。
論平衡力郭宋堪稱天下第一,論力他也同樣實力強大,他唯一缺的就是經驗。
郭宋一路默默悟著騎馬的覺,走了十幾裡,他忽然輕輕一催馬,戰馬竟然竟然小步奔跑起來,看得眾人驚訝萬分。
郭宋當然不敢縱馬疾奔,小步奔跑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這時,有幾個牧民指著頭頂上蒼鷹大喊,蒼鷹居然一路跟著他們。
郭宋打了個呼哨,小鷹收翅從天空落下,準地落在郭宋的肩頭,頓時讓眾人羨慕得眼睛都紅了,草原男子哪個不酷蒼鷹?
「郭道長,這是你的鷹?」老者一臉羨慕地問道。
「是我從小養大的,一路跟著我來河西。」
郭宋忽然想起師父說過的話,他對鷹的瞭解就是來自河西走廊上的牧民。
郭宋連忙問道:「老丈,我這鷹還需要再熬嗎?」
老者笑道:「你這天鷹,也就是生下來就和你在一起,它天生就把你當做是自己父親或者主人,本不需要熬鷹,而且比熬的鷹更忠誠,它會跟你一輩子。」
郭宋笑得都合不攏,這比說什麼奉承話都悅耳,令他無比開心。
………
範寧要去的這個羌人部落做黑山部,傳統牧場在休屠湖南麵的黑山腳下,他們冬天會趕著牲畜來祁連山下過冬,現在正好是返回休屠湖的途中。
到黑山部的營地時,天已經黑了,營地裡點燃了十幾座篝火,數百名族人正聚在一起燒烤羊吃晚飯。
郭宋翻下馬,一眼便看見最大一座篝火旁,一個老道士正笑和幾名老者說話,可不就是他師父木真人嗎?
郭宋激地跑上前,「師父,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這個臭小子,怎麼不去張掖城?」
木真人正要手在他頭上敲一記,忽然想起什麼,手一,往天上看了看。
郭宋撓撓頭笑道:「小鷹在路上找到一個大鳥窩,已經睡下了。」
木真人見到徒兒,也著實心花怒放,給他介紹旁邊老者,「這位是我的老朋友羅善,現在是黑山部的酋長,以後他會關照你。」
羅善是個很和善樸實的老者,也會說一口流利的漢語。
他笑瞇瞇道:「你救了英,那就是我們部落的貴客了。」
郭宋心裡有點糊塗,連忙施禮含糊說了幾句。
這時,英的丈夫帶著三個孩子端著一隻大木盤走上前,木盤裡是一隻烤好的全羊,他們跪著把全羊獻給了郭宋,又給他斟滿一大海碗馬酒。
木真人笑道:「這是他們家最崇高的敬禮,你把酒喝乾,把羊吃,就是給他們最好的回禮。」
郭宋著裝了起碼五斤酒的大海碗,還有這麼大一隻烤羊,聽說要喝吃,他眼睛都直了。
當天晚上,郭宋喝得酩酊大醉。
…………
次日天剛亮,郭宋在睡中被師父推醒,「準備出發了!」
黑山部現在正於返回休屠湖的途中,天不亮他們便開始收拾營帳準備出發,郭宋喝醉了酒,否則他五更時分就該起來打坐了。
沉沉睡了一夜,又用冰涼刺骨的祁連山融雪河水洗了臉後,他著實神抖擻,一路旅途的勞頓統統消除。
郭宋騎在一匹高大雄健的黑馬上,這匹馬便是昨天在樹林裡搶奪的戰馬,英的丈夫一早將這匹馬送來給他。
唐朝的羌胡人並不狹隘,妻子被馬匪擄走侮辱,他們隻會提刀去和仇人拚命,而不會責怪無辜的妻子。
昨天晚上,英把自己的遭遇告訴丈夫後,郭宋更贏得了丈夫的激,要知道馬匪在淩辱自己妻子後,一定會殺了。
郭宋已經找到了騎馬的覺,但他還需要時間來慢慢磨練。
他搭手簾著天空盤旋的小鷹,問道:「師父,你說馬匪會不會來襲擊這支遷徙的牧民隊伍?」
木真人冷笑一聲,「你真以為他們是馬匪嗎?」
郭宋一怔,「難道不是馬匪?」
木真人搖搖頭,「河西走廊上的馬匪早在十幾年前就被唐軍剿滅了,這次出現的馬匪應該是沙陀人的探子,是他們的騎兵銳,派來甘州和涼州刺探報,為沙陀人南下做準備。」
「原來是沙陀騎兵!」
郭宋輕輕慨道:「難怪騎那麼厲害。」
「沙陀人的騎確實很厲害,當年在大鬥拔穀一戰,六千沙陀騎兵全殲三萬吐穀渾騎兵,把吐蕃勢力趕出河西走廊,就是靠他們的騎,不是我想要誇讚他們,如果是平原作戰,他們六千騎兵完全可以輕鬆擊敗三萬唐軍,橫掃隴右。」
木真人年輕時可是大名鼎鼎的王忠嗣,連他都這樣說,也足見沙陀人的厲害,而且郭宋也知道,後來李克用便是率領三萬沙陀騎兵橫掃中原,剿滅黃巢軍,建立後唐,
郭宋心中忽然有點不舒服,便岔開話題道:「師父怎麼會在黑山部?」
「安排你學習騎的地方唄!之前我急匆匆趕去翔,想找你二師兄要一匹戰馬,結果還是去晚一步,你二師兄的軍隊被派到臨洮去了,我隻好又來找黑山部的老朋友幫忙。」
「二師兄從軍了?」郭宋又驚又喜問道。
木真人點點頭,「他現在混得很不錯,六年前從軍為旅帥,在對吐穀渾人的戰爭中屢立戰功,已升為翔右軍都將。」
「二師兄俗家姓名什麼?」郭宋隻知道二師兄做甘雲,卻不知道他的俗家姓名。
「他出隴西大族,俗家姓李,他做李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