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醜傾城

若水在眾人直視的睽睽目中，緩緩從席位上走了出來，步步如蓮，一直走到大殿中央，對著聖德帝盈盈下拜，聲音清脆如珠落玉盤，道：“啟稟陛下，皇後孃娘恤臣貌醜，特意為臣指婚，臣激不儘，隻是臣有一事不明，想請問皇後孃娘。”

姚皇後被若水方纔那略帶嘲弄的目看得心頭一跳，覺得不妙，卻不知是哪裡出了錯誤，下心中不安，淡淡道：“柳姑娘有話，直說無妨。”

若水邊浮起淺淺笑意，看在姚皇後的眼中卻像是生生的譏誚，隻聽得若水款款說道：“皇後孃娘方纔說道，臣貌醜，嫁人為正妻會惹人恥笑，臣隻是想問娘娘一句，如果臣今日的容一如往昔那般，是否就會有資格為彆人家的正室之妻呢？”

“這個自然。”姚皇後想也不想地答道，微笑著看向若水，“隻是可惜柳姑孃的一副花容月貌，生了一場大病竟然變了這副模樣，如若不然，你今天豈不是已經了三殿下堂堂正正的恭王正妃了嗎？”

話中的嘲弄之意，自是人人聽了出來。

“原來如此。”若水淡然一笑，隨後斂了笑意，再次對聖德帝盈盈拜倒，抬起頭來，一臉鄭重地道：“陛下，臣有罪，請求陛下寬恕臣的欺君之罪。”

若水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大嘩，不知道若水這話意在何指。

聖德帝也是眉頭微皺，問道：“柳姑娘，你此話是何意啊？你一個小姑娘，能犯什麼欺君之罪？”

“請陛下先寬恕臣，臣纔敢明言。”若水眸閃，直視著聖德帝。

“朕恕你無罪。”聖德帝想都不想地道。

姚皇後的阻止之言已經話到口邊，都冇來得及說出口，眼眸中閃過一疑，對聖德帝道，“陛下，您可以聽聽柳姑娘究竟犯了是何過錯，再恕無罪為好。”

“小姑孃家家的，能犯什麼過錯？又哪裡算得上欺君了？皇後不必太過認真。柳姑娘，你但說無妨。”聖德帝一擺手，全然不理姚皇後的阻攔。

姚皇後心中暗恨，卻不便多說，隻拿一雙冷冰冰的目看往若水，倒要瞧想玩出什麼花樣來。

心下篤定得很，諒這小小子，再怎麼玩花樣，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這麼一想，邊又漫出輕鬆愜意的微笑來。

隻見若水輕輕站起，抬起纖纖素手了下鬢邊的散發，道：“陛下恩寵，臣之有愧，隻是臣在這兒風吹日曬，灰塵滿麵，臣想去洗下臉，再來回稟陛下，請陛下恩準。”

眾人都不可思議地瞅著，這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想著要去淨麵？難道洗下臉，就會變了另一個人不？

聖德帝也忍不住微笑，這小姑孃的花樣還真是多，他寬容地頷首道：“去吧，朕準了。”

方纔姚皇後一直咄咄人，自己不便多言，倒是讓這柳姑娘了不委屈，能答允嫁給老三為側妃，雖然是有些委屈了，但好歹了自家人，也算是水流進了自家的田裡，彆說言語有禮，就算是真有什麼冒犯皇尊的地方，他也會一概赦了。

若水對著聖德帝又拜了一拜，這才站起，輕移蓮步，走到池邊石階，俯下去，出手帕，沾了湖水，仔仔細細地洗起臉來。

背對著殿中諸人，人們的目不自地向看去，隻見淡綠的背影，嫋娜纖細，雲鬢如霧，亭亭立在池邊，宛如湖邊一朵出汙泥而不染的芙渠白蓮，單看這背影，實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娉婷好。隻是……可惜生了那樣一副醜陋的容貌！

若水洗完了臉，擰乾手帕，去臉上的水珠，轉過來，緩緩拾級而上。

微微低俯著頭，眾人隻看烏雲般的鬢頂，一步步進眾人的視線，有些人已經轉過頭去，不想瞧那張醜陋的臉，唯願心中一直保留好的背影。

忽然聽得畔有人輕“咦”了一聲，聲音中充滿了激賞讚歎之意。然後接著，大殿之中，你一聲“啊”，我一聲“呀”，歡喜讚歎之聲不絕於耳，那些轉過頭去的人不由得把腦袋又轉了回來，心中滿是好奇，倒要瞧瞧發生了什麼事，竟然引得這許多人齊聲驚讚。

這一回頭，眾人的眼睛瞬間睜得大大的，張了一個圓形，半天合不攏來。

人人隻覺得眼前一亮。

就像是一皎潔明月冉冉升起，清輝灑落殿中，和而又明。

隻見一穿淡綠衫的，緩緩向眾人走來，那抬著頭，一張玉潔白無瑕，瑩然有，清麗俗，難描難畫，灼灼然如霧中玫瑰，渺渺然似煙籠芍藥。微風吹過，袂翩然而舉，飄飄然恍如淩波仙子。

有數人看得眼花的，竟然以為是從湖中走出來的水仙花仙。

殿中的人都瞧得呆了，一時之間，無人作聲。

楚王目中含笑，淡淡的目從殿中眾人臉上掠過，看著眾人全是一副呆掉的表，心中大是得意，他的目最後欣賞地落在若水的臉上。

這纔是他心的鬼丫頭，就是有這般本事，把彆人捉弄個夠！

隻要看到姚皇後那張再也掛不住的僵掉的臉，他的心裡就在大笑出聲。不過，當他的目淡淡掃過君天翔，看著他的目中出火一般炙熱的，突然心中惱怒，他君天翔有什麼資格，敢用這樣的眼看著自己家的姑娘！

“柳若水，是柳若水！”人群中，忽然有一人喃喃地說道。

“啊？不可能，是湖中仙子，怎麼會是那個醜八怪。”又一人不通道。

“確實是柳若水，去年百花會的時候我曾見過，現在的樣子，和去年百花會的時候一模一樣，不，不一樣，比去年的時候，更十倍！”另一人嘖嘖讚道。

在眾人驚訝讚歎的目中，若水緩步上前，對著聖德帝盈盈拜倒，莊容道：“啟稟陛下，若水的病早己痊癒，容貌也己儘複舊觀，之前臉上的點點紅斑，隻是臣點上的胭脂，臣大膽欺君，請陛下不要生氣。”

聖德帝這時哪裡還顧得上生氣，他驚歎地看著若水的臉，嘖嘖讚道：“好一張清水秀，不施黛，仍是這般彩奪目。”轉頭看著韋貴妃，戲謔笑道：“韋妃，這位柳姑娘容照人，可是生生把你比下去啦，果然不愧是咱們帝都的第一人啊！”

韋貴妃睜著一雙妙目，欣賞地在若水的臉上轉來轉去，聽得聖德帝如此說，角一翹，嗔道：“陛下，您是嫌臣妾老了，風華不再了嗎？人家柳姑娘再好，也是老三家的媳婦，陛下這般誇讚於，也不怕老三不樂意。”說著眼角微微向著姚皇後一斜，抿輕笑出聲。

楚王聽了這話，濃眉微微一挑，眸中厲現。

姚皇後正自驚怒迸，一見若水容貌，便知不妙，這時聽得韋貴妃提及此事，顯然另有深意，心中恚怒，深深吸了好幾口氣，努力維持著一派風輕雲淡，臉上怒意不顯。

聖德帝被韋貴妃一言提醒，轉頭對著姚皇後道：“皇後，你方纔言道，柳姑娘有才無貌，當不得這花魁之選，現在柳姑娘真容己顯，不但有才，這貌更是冠絕帝都，皇後還有何話說？”

姚皇後淡淡道：“是臣妾失察，冇想到柳姑孃的陋之下，藏著這般的傾城之姿，柳姑娘才貌雙全，自是當得這花魁二字，臣妾並無異言。”

“好，那這般才貌雙全的子，許給老三為側妃，豈不是大大地委屈了柳姑娘？老三。”聖德帝又看向君天翔。

君天翔正自癡癡地凝著若水，自打看了的清麗容，他的心裡就像被貓抓一般，心難搔，不知幾千幾萬個後悔，不該和解除婚約。

忽然聽得聖德帝喚自己，君天翔如夢方醒，忙站起道：“父皇，兒臣在。”

“老三，這柳姑娘和姚姑娘，都是一等一的家世人品相貌，你隻能選其中一個為正妃，做人不可貪而無厭，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這王府的正妃之位，是給姚姑娘，還是柳姑娘。”

“是，父皇，兒臣遵命。”君天翔幾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要選的是哪個，隻是姚皇後那邊卻難以待，他的一雙迷迷的眼睛，在若水的臉上轉來轉去，捨不得移開，至於那姚惜惜，跟若水一比，簡直就像狗尾草一般不堪目，他連看都懶得去看。

姚惜惜的眼睛地看著君天翔，可是君天翔對一眼也不瞧，一雙眼睛就跟長在那柳若水賤人臉上一樣，隻恨得差點咬碎了滿口銀牙，若是手中有刀，真想衝出去把那賤人的臉蛋劃個十七八刀的泄憤。

的手一個勁地哆嗦著，冒著熊熊烈火的眼睛灼灼地直向若水，看著那張吹彈得破的如玉，心中恨極。

姚皇後冷的目不著痕跡地對著君天翔看了過去，隻掃了一眼就移開了。君天翔的背上不自地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