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知己知彼

柳相茶足飯飽，對這頓飯吃得極是滿意。

味道倒在其次，難得的是兒的一番孝心。

“爹，吃完飯不易繼續坐在房中，兒陪爹去花園裡散散步，可好？”

“也好。”柳丞相點點頭，站起來。

房門打開，柳丞相攜著若水的手，二人並肩而出，王管家和小桃對視一眼，對若水暗暗佩服。

大小姐果然有手段，不過片刻的功夫，就哄得相爺吃了飯，氣好了許多，那鎖多日的眉頭，也舒展了開來。

王管家見柳相帶著若水，往花園裡走去，趕忙提起一盞燈籠，在前麵幫二人照路。

若水跟著柳丞相，絮絮地說了一些家常，然後不著痕跡的把話題引到明日的百花宴上。

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去年的百花宴形如何，腦海中的記憶模模糊糊，想來原若水本就懵懂，哪裡及得上的丞相老爹，智識出眾，明見萬裡。

朝中勢力盤錯結，十分複雜，若水所要探知的，乃是朝中這各幫各派的勢力，究竟誰是友，誰是敵，誰家可以親近，誰家敬而遠之。

這等機微妙之事，非要找的丞相老爹提點一下才行。

自家老爹的人品，自是清清楚楚，乃是海瑞一樣的清好，俗話說，人以群分，以類聚，能和自家老爹談得來的兒，人品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

說起來若水至今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家老爹會答應那賤男君天翔的求親，把若水許配給了他，這兩個分明就不是一路人嘛。

若說自家老爹是想攀龍附，看中了君天翔未來的太子之位，打死也不信。

可是這原因嘛，當爹的不說，這個當兒的也不好問。

反正，過去的事，一筆勾消。

從今往後，柳若水的人生，由自個兒說了算。

柳丞相卻會錯了意，他看著若水，見兒容不但儘複舊觀，更勝往昔，心中甚喜，以為兒當真是想通了，準備在那百花宴上為自己挑一個乘龍快婿，當下樂嗬嗬的一捋鬍子，興致的為兒介紹起來。

雖然明知道丞相老爹會錯了意，若水也不挑破，反正隻揀有用的資訊聽。

柳丞相口中所提到的，自然是平日裡和他比較相的員，哪家的公子人品端方，哪家的爺文纔出眾，至於那些他瞧不在眼裡的，自然是提也不提。

比如柳丞相讚戶部尚書家的二爺，斯文穩重，聽在若水耳中，就自換算，戶部尚書為人穩重，教子有方。

再如柳丞相誇禮部侍郎的三公子，詩畫雙絕，若水聽了，就知道這位禮部侍郎，出書香世家，是一位知禮君子。

其中最得柳丞相推崇的兩位，一是攝政王的世子爺姬修文，二是孟右相家的大公子孟明俊。這兩人都是人纔出眾，貌若潘安，濟濟於眾人之上。

若水聽得丞相老爹口乾舌燥，滔滔不絕的說了半天，心中已經有數。

這朝中的勢力，目前分做三派，一派自是擁恭黨，一派則在觀，即不依附恭王，也中得罪恭王，屬於中立黨，另外，還有一勢力，不顯山不水，表麵上和兩黨都和和氣氣，實則暗中擰了一繩，隻是這勢力究竟支援何人，柳相卻冇說明。

柳相自是屬於中立一派，並且在這一派中威甚高，可以稱得上是中立黨中眾人馬首是瞻的首腦人。

若水心中恍然，這就對了，怪不得去年君天翔要和若水結親，並不全是因為若水的貌，原來是想拉攏丞相老爹啊！

可又一轉，又覺得不對。若他隻是為了拉攏，那就不會因若水容貌被毀而提出退親，這豈不是把支援自己的勢力生生的往外推嗎？

此事定有！

要知道這百花盛宴，用現代的話來講，就是一場帝都貴族男們變相的相親大會。

東黎朝後宮冇有選秀，皇帝要充實後宮，這後妃的人選就是從百花宴上選出，皇帝中意哪家的千金，就可以賜以封號，迎進宮去。

而皇子們和朝中各大臣們的親貴子弟們，選妃擇媳，十之**都是由這百花盛宴上而來。

故而每年四月十五這日的百花會，就了帝都所有貴族們為自己覓得良婿的最佳場所，每個及笄的未嫁為了這一天，無不想儘方法，施展所長，引人注目，以期博得心上人的青眼有加。

去年，若水年方及笄，以無人可及的貌，豔冠群芳，奪得了三殿下君天翔的青睞，碎了一地的芳心。

時隔一年，人人都知柳若水容貌己毀，不再，各家各戶的貴族之無不在家拳掌，長得漂亮的就製新，打造首飾，容貌一般的就苦練琴棋書畫等諸般技藝。

每個都期待自己在這百花宴上一鳴驚人，大放異彩，若是運氣好，能了三殿下的青眼，自是一飛沖天。如若不然，還有那攝政王的世子爺，孟右相的大公子，還有那戰功彪炳、東黎朝最年輕的大將軍樂正毅……

若水忽然想起一事，不問道：“爹，當今聖德帝隻有君天翔這一個皇子麼？”

此時花園中冇有外人，柳相對那君天翔也無好，若水也就直呼其名，懶得他什麼恭王殿下。

柳相聽了這話，沉道：“當今聖上共育有龍子九人，皇子三人，六人，隻不過，當今現在朝中的，就隻有君天翔那小子一個罷了。”

若水奇道：“還有兩個皇子？不在朝中，卻在哪裡？”

心道果然如此，聖德帝遲遲不立太子，當真另有！

莫非聖德帝屬意的太子人選，就在那另外兩個皇子之中？隻是為何卻從來冇聽人提及。

睜著一雙明眸，眨也不眨的看著柳相，見他神嚴肅，就知道此事關係到皇家事，老爹說不定會守口如瓶。

果然，柳丞相隻是輕描淡寫地說道：“七殿下楚王，自小弱多病，常年在外就醫，不在帝都，八殿下閒王，喜遊山玩水，一年之中，難得有幾天呆在帝都，故而今年的百花會，他們是不會出現的。”

柳相頓了頓，看了若水一眼，目中似有深意，道：“這二人雖為皇子，但，一個常年臥病不起，一個天生風流好，都非閨閣子的良配。”說這番話時他低了嗓音，聲音低得隻有若水聽到。

若水啼笑皆非，知道的丞相老爹又誤會了，也懶得解釋，反正不管是三王，七王還是八王，通通不在的眼裡。

從柳丞相那兒回到自己的落霞閣，夜己深，和小七說了會兒話，待到子時，照例幫他拔了毒，此時小七的毒己被驅除大半，每夜發作時的疼痛大為減輕。

若水洗淨了手，正準備回房，得養足神，今日可有一場大戰呢。

臨出門之時，忽然想起一事，回首笑道：“小七，彆忘了你答允我的事！你等我回來，一定要給我看看你的真麵目！”

小七眸閃，緩緩點頭。

若水翩然一笑，不再多說，回到房中，一夜好眠。

次晨起床，若水神奕奕，親自下廚，去準備了早膳，讓小七和小桃吃得讚不絕口，小桃看著淺笑的若水，心中納悶。

知道若水今天要去參加那百花盛宴，但在若水臉上卻看不出一星半點張的神來。

小桃清楚的記得，去年小姐參加那百花盛宴的時候，可是整整一晚上都睡不著覺，讓自己一直陪在床邊，拉著自己的說，絮絮叨叨的說了一整夜的話呢。

第二天早上起來，小姐那雙好看的眼睛都腫了，還是自己下廚煮了兩個蛋給小姐敷了才勉強看不出來。

可今年真是奇怪，小姐不但冇了毫的張，還一副有竹的模樣，就像是一個尊貴無比的王，即將去赴一個專門為而舉辦的宴會一樣。

好奇怪的覺！

百花宴定在午時，在皇宮的花園中舉行，所以剛用完早膳，小桃就要拉著若水進房，給梳妝打扮。

若水卻不慌不忙，先在院子裡散了會兒步，遛了會彎，這才施施然進房。

小桃都快急出汗了，眼瞅著離午時越來越近，小姐還有閒功夫去散步，像看個怪一樣看著若水。

若水在梳妝檯前坐下，看著急得抓耳撓腮的小桃，抿一笑。

“瞧你這副猴兒相，一點也沉不住氣。”

小桃嘟起了，不理會若水的調笑，張得手都發抖了，今兒個要給若水梳的，就是那個繁複無比的隨雲飛仙髻。

為了梳好這個髻，可是練了好久呢。

當然，不敢拿若水的腦袋來練習，被擾最多的，就是林姑姑，林姑姑哭喪著臉說，的頭皮都要被自己揪下來了。結果那幾日，林姑姑一見了就繞道走，都不敢出現在眼前了。

小桃握著若水那把亮的秀髮，屏著氣，神嚴肅無比，兩隻靈巧的小手，像兩隻翩翩飛舞的白蝶，在若水的頭頂盤旋往複，繞來繞去。

若水從菱花鏡中看得眼睛都花了，也冇瞧清楚小桃是怎麼完這一個個難度極高的作的，後來，索閉上了眼，藉著這個機會，小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