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 卻把靜姝給問愣住了。
靜姝半張著,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回他纔好。
那天在謝家信誓旦旦的讓謝昭不要娶趙品蘭的,分明就是自己,現在到謝昭回問了, 怎麼就慫了呢?
靜姝看不見自己的表, 隻是覺得臉頰越來越燙, 彷彿要滴出來一樣, 低著頭,指尖絞了絞掛在上的荷包穗子, 咬了咬瓣道:“先生這是生氣了?”
謝昭看著靜姝這副鬥敗了公一般的模樣, 不覺皺了皺眉心,卻還是故意道:“我冇有生氣,我隻是在問你話呢。”
靜姝的下都快抵到脖子了,撇了撇瓣,索咬牙抬起頭來, 迎上了謝昭的目, 坦然道:“我是為先生高興, 那趙三姑娘配不上先生, 先生以後若是找到了更好的姑娘,說不定還要謝我呢!”
謝昭心中一,他是重活了一世的人, 趙品蘭做的那些事, 他自然都知道,隻是不知道靜姝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呢?但無論如何, 靜姝覺得趙品蘭不是他的良配, 總歸也是為了他好。
謝昭臉上的表鬆範了幾分,指尖挲著薄薄的茶杯壁, 覺著溫潤的茶水在杯中湧著,就像他的心一樣,有些起伏,他抬眸掃了靜姝一眼,笑道:“那我倒是真的要好好謝謝你了。”他頓了頓,又繼續道:“不過我的事,你以後還是彆管了。”
才幾歲,這些事本就不是所能明白的,他又何必讓多這些煩惱呢?
靜姝聞言卻是愣了,看來謝昭還是不高興的,這是他的私事,即便於他不利,也確實冇有置喙的餘地。但並不後悔自己說過的那些話,隻是低著頭道:“學生知道了。”
謝昭的眉心忍不住又皺了皺,難道自己方纔那話說得有些過分了?傷了小姑孃的心了?他正尋思著要不要再解釋一句,卻見靜姝已經抬起了頭來,用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看著他,一本正經道:“先生下場子可一定要加油哦,靜姝還想做狀元爺的學生呢!”
謝昭握著茶盞的掌心冷不丁就了,微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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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節裡的日子忙碌,一晃就到了元宵節。尤氏有孕在,也不方便帶著姑娘們出門,倒是有不來看宋老太太的客人,靜姝跟著見了,有的是頭一次見,還預備了見麵禮,又讓沈雲薇羨慕了幾分。
宋老太太的壽辰是在正月十八,因是一個六十的整壽,宋家有意是要大辦一場的,一則替老太太賀壽,二則宋家也許久冇有這般熱鬨過了。宋老爺子向來以清廉自居,他自己過壽,不過也就是全家聚在一起吃一頓團圓飯罷了。
因此這一回宋老太太的壽宴,算是尤氏在宋家辦的頭一回大事,心裡難免有幾分張。
靜姝預備送給老太太的壽禮已經準備好了,在外頭請了上好的工匠把扇麵裱好了,配上紅木底座,做了一架百壽扇麵屏。原本隻是想把扇麵裝裱,並冇有打算做屏風的,那日去鄭國公府的時候瞧見謝竹君的房裡擺著,是一應梅蘭竹的四種扇麵,做了屏放在博古架上,說不出的古樸好看,纔有了這個主意。
那扇麵正是出自謝昭之手,靜姝自然是認得的。隻是前世兩人婚之後,靜姝卻很看見他筆了,也從來冇有問過。
“姑娘是怎麼想到把這個扇麵做屏的,可真是緻好看。”紫蘇瞧見了品,也忍不住誇讚道:“老太太房裡羅漢床中間的茶幾上,就缺這麼一個屏,到時候放在上頭,老太太天天能瞧見,也能知道我們姑娘孝順了。”
靜姝默默的看著這屏不說話,這東西也算是得來不易,不知道寫廢了多張扇麵,最後還是在船上的時候,謝昭一筆一劃的教著寫出來的。
有時候船上浪大,謝昭握住手腕的力氣也越發大,等一個字寫完的時候,才發現的手腕上,竟都膩上了他掌心的汗。
不過好在這扇麵最後還是寫好了,每一個字都冇有毫的失誤,連謝昭都讚歎道,便是他要寫這樣一張扇麵,也要下一陣子苦功的。
“你把這東西先放在博古架上,等老太太生日那天再送過去。”靜姝吩咐紫蘇把屏風放好了,看看時辰,也是時候去鴻福堂了。
今日是元宵節,老太太特意吩咐了,三房的人都要聚在那兒吃團圓飯的。
外頭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雪來,靜姝披上了大紅猩猩氈的大氅,從抄手遊廊過去,才轉了個彎,便聽見後傳來了說話的聲音,原是宋景行和宋景坤也從外院進來了。
靜姝已經好幾日不見宋景行了,聽說宋老爺子請了幾個京城有名的大儒,就住在宋家的外院,專門幫宋景行分析前幾科的試題,做最後的衝刺。原本宋老爺子是想讓他們住到彆院去的,但老太太說張氏難得回府,總要讓他們母子倆多聚一聚,宋景行這才留在了宋家。
自從宋景行撿了自己的荷包不還回來之後,靜姝就想遠著他了,當初為了宋景坤故意對他示好,現在他們倆人既然已經同進同出,想來關係已經不錯了,也就不用多此一舉了。
靜姝低著頭繼續往前走,腳步不由自主快了幾分,假裝冇在意後麵的來人,但後卻還是傳來了宋景行的聲音:“那不是四妹妹嗎?怎麼走的那麼快?”
“……”靜姝腳步一滯,眉心稍稍的擰了擰,轉的時候卻已經換上了一副笑臉,彎著角道:“原來是大哥哥和二哥哥在後頭?外頭下雪了,怪冷的,所以走快一些了。”
宋景行意味深長的看了靜姝一眼,還當他不知道呢,分明就是知道他們來了,才故意走的更快了起來。不過就是問要幾塊帕子,也至於讓這般躲著自己嗎?
“外頭確實很冷,我們進房裡去吧。”宋景坤卻忽然開口,他看了靜姝一眼,仍舊是平常憨厚老實的模樣。
宋景行這才點點頭道:“走吧。”
老太太的房裡已經聚著不人了,張氏、尤氏還有沈雲薇都已經到了。
張氏瞧見宋景行進來,視線就落到了他的上,見他佛頭青的大氅上還沾著雪花,隻起關切道:“外頭的雪已經下大了嗎?”不等丫鬟們迎上去,張氏已經親自上前,幫他解開了外頭的大氅。
丫鬟接了靜姝上的大氅,抬頭的時候,纔看見宋景坤正在抖肩上的雪花,老太太對這個二房的長孫並不上心,連帶著房裡的丫鬟也對他很是怠慢。
“紫蘇,你去幫二哥哥把氅上的雪花抖一抖。”靜姝低著頭說話,彷彿這就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紫蘇應了一聲,上前服侍宋景坤解開大氅,那人的臉頓時就紅了起來,好像從來都冇有被這樣服侍過。
一時房裡圍著宋景行的丫鬟們,臉上都不由自主的紅了幾分。
宋景行已經十七了,為了學業,老太太到現在都還冇有往他房裡放人。張氏如今是半個出家人,這些事也不知道會不會過問,因此老太太房裡的丫鬟們,有心思活躍的,便有了這種想法。
而跟宋景行相比,雖然是二房的嫡長子,宋景坤就冇那麼好運了,雖然也沾了一個“嫡”字,卻是爹不疼娘不的。最關鍵他自己還是那副二愣子的模樣,自然冇有丫鬟會瞧上他。
老太太的臉卻有些不好看了,以前冇有人提起,也冇怎麼在意,總覺得丫鬟們也不至於怠慢至此,可宋景坤就算再不寵,那也是二房的嫡長子,丫鬟們的眼中這般冇有主子,便是們的不是了。
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如意隻忙迎了上去,紫蘇便笑道:“如意姐姐,還是讓我來吧。”這種小事本就該是小丫鬟們做的,隻是房裡的小丫鬟們太不懂事了。
宋景坤卻越發不好意思起來,一個勁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老太太見他那副畏畏的樣子,心裡又覺得憋悶了起來,隻開口道:“你是個主子,就該擺出一些主子的模樣來,你這個樣子,你祖父怎麼能喜歡上你?將來二房的門楣還要靠你撐起來呢!”
靜姝聽了這話略略歎息,宋景坤這幅模樣,實在不像是能撐起門楣的樣子,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可又冇有個親生的兄弟,除了宋景坤,也不知道自己將來能隻靠誰。
一想到這裡,靜姝忍不住又擰了擰眉心,抬起頭,卻瞧見尤氏看似平靜的臉上,角不經意的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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