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句話,邵鈞故意不說出來,你三爺爺要是不來這兒,羅老二你這混蛋本就沒機會認識我!
羅強笑得臉側遍布實實的皺紋,漾著笑意:“那老子應該謝謝你爸爸是咋的?不然我在牢裡都沒人罩著,沒羊吃,沒人給我買鴨脖子!”
邵鈞挑釁著:“要不然下回見著了,你謝謝他?!”
羅強冷笑著說:“,我是想認識認識,他誰啊?老子怕啊?!”
那種覺,倆人是真鐵,什麼話都不曾說出來,卻又好像什麼都說出來了。
一個管教和一個犯人同時失蹤太久,會惹人懷疑,倆人也就不能暢聊。每天傍晚歇工後吃飯前的那十五分鐘,坐一起完一煙的工夫,就是兩個人心裡盼的最快樂的片刻時。
盼上一天,就能說上那麼幾句話。
那天夜裡,邵鈞一個人坐在監看室裡,呆呆地看羅強睡覺。
七班牢號裡那個攝像頭安得有點兒偏,邵鈞特意趁七班人都不在的時候,兜裡揣了改錐鉗子,踩凳子爬上去把那只攝像頭轉了個小角度,正對羅強的上鋪。別人他都懶得盯,就盯羅強一個人。
休息日不用上班,邵鈞也沒回城裡,待在他在縣城租的公寓房裡,百無聊賴,從屜裡拿出他珍藏的U盤。
他捧著筆記本躺在床上,筆記本裡反複循環地播放那段視頻,看到心跳加速,著,擼著,胡思想。
羅強曾經問過他,你怎麼沒出國,移民?你這樣兒的人,又不是出不去。
邵鈞說,出去了我誰都不認識,我找誰去啊?再說了,我英語不好。
其實,三爺會告訴你我不喜歡洋男人嗎?邵鈞心想,外國男人,在海報GV裡看還,可是真要近了,著蹭著,那一沒進化完全的猩猩弄得我渾,老覺著那草叢裡藏著一把虱子似的,味兒也不好,十個人裡八個有狐臭,不噴香水都忒麼沒法出來見人,上了床一胳肢窩把三爺熏一大跟頭。活人還不如小時候那張舊海報好用。
而且,難保沒個病什麼的,三爺潔癖,怕髒。
可是,他會喜歡羅老二這樣的人。
中邪了。
羅強這種人能幹淨?這人顯然就跟青啊鮮啊純的這些字眼兒完全不沾邊兒。
羅強有過多人?有過多婦傍家兒?男的,的……邵鈞琢磨著這些日子從警界哥們兒那裡打聽到的各種八卦,恨不得拿一把銼子把這人的鳥給銼短一截。
可是,邵鈞喜歡羅強的,就喜歡這個人。
無法抗拒地喜歡這人舉手投足的範兒,不管是穿著服的,還是沒穿服的。
羅強全赤/站在小鐵窗邊,微打在線條朗的膛和大上,脖頸像一頭驕傲狷狂的獅子向後揚起著,結滾。
羅強在迫近高/的一刻近乎瘋狂的,眉頭擰,神如同鞭笞刑一般糾結,痛苦……某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致命,仿佛是從一個很久遠的年代剝離磨礪出的與剛,本不屬於這個時代,卻窒息般迷人。
這幅令人口鼻飆的場景,邵鈞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得渾都跟著筋。他只要想像著羅強那只大手沿著他的顱骨和脖頸,想像羅強的手抓住他的下/,兩個人互相握著,他就能飛快地泄閘般地出來……
邵鈞覺得自己快要變傻了,犯花癡了,腦子裡灌羊湯了。
他喜歡、迷自己手下的犯人。
邵鈞是沒想到,這時候半路會殺出來一兩個攪局的。
他前腳剛跟羅老二開玩笑,你想不想見我爸爸,當面兒謝他老人家開恩讓你有機會認識了英俊瀟灑人見人的邵三爺?他可沒真想讓這倆人見面喝茶,然而很快羅強就真見著了。
這時正值盛夏,天氣特別熱,監區裡搞夏季全員大掃除,犯人們白天照常做工,晚上還要整理務,收拾衛生。
牢號裡冬天有暖氣片,夏天可沒空調,事實上監號翻修整合之前的那兩年,屋裡連個吊扇都沒有。北方的三伏天,監道裡就跟個蒸籠似的,把人都快蒸發糕了,上都是黏的。
晚上,邵鈞照例去溜達,檢查衛生,腦袋才探到七班門口,探頭探腦地看,竟然瞅見羅強赤膊趴在床上,胡巖騎在羅強上。
邵鈞下意識地心口一,警都掏出來了!
其實狐貍本就沒騎到羅老二上,牢號裡滿員,大夥都看著呢,是邵鈞自己看花眼了,關心則。
這幾天天太熱,號裡有個犯人生了皮癬。雖說現在監獄住宿條件也不差,講衛生的,可這夥人畢竟白天黑夜紮堆在一起,床鋪挨得很,容易傳染,有了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羅強發覺自己上也不太舒服。
他後背後腰很難,了上正折騰呢,胡巖爬到上鋪,幫他看。
邵鈞提著警張牙舞爪就撲進去了:“幹啥呢?誰讓你上去的?”
胡巖說:“咋了?我幫我們老大抹藥呢。”
邵鈞吼:“監規不許竄鋪,你給我下來。”
胡巖剛才在羅強後腰上搗鼓,眼瞅著快要把羅強的子下來,到了,邵鈞悄悄地看見了,心裡這個不樂意,從口往外竄火……
羅強的屁,三爺就只隔著屏幕看過,他都還沒親手過。
邵鈞的皮鞋腳毫不客氣地踩上下鋪的床幫,探著頭問:“你哪不舒服?”
羅強迅速就把上穿上了:“沒事兒。”
邵鈞皺眉頭,低聲音:“我看看!”
羅強:“你甭看。”
邵鈞是真的不爽了:“我看看怎麼了,不啊?”
邵鈞心想,狐貍都能看,我就不能看?
羅強眼底黑黑的,啞聲說:“有啥好看的?真沒事兒。”
羅強不介意胡巖或者屋裡隨便哪個小崽子看,但是他介意邵鈞看。饅頭跟別人不一樣,老子在饅頭面前要保持個英明神武冷峻瀟灑的形象,出醜不能讓你隨便看的。
邵三爺踩著下鋪,半個子攀到上鋪,撅著腚跟羅強低聲嘰咕個沒完,那形確實著某種難以形容的親近。
旁人都沒聽見說的什麼,就只有胡巖站在地下,默不作聲盯了很久,臉上出狐疑和失落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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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局長大人
周末,犯人在監區自產自收的菜園子裡幹活兒,澆水,施。
盛夏的毒日頭罩著,樹上蟬聲尖銳地嘶鳴,羅強的囚服前扣子敞著,袖口卷到手肘,暴出的皮曬暗紅。
他蹲在田埂裡,給黃瓜和西紅柿搭起一排架子。這活兒他從小六七歲時候就跟著他爸爸幹,他拿手的,還能指點別的犯人怎麼搭架子。
邵鈞當天原本又是休,取了車,開著車路過菜地,搖下車窗,遙遙地尋覓羅老二的影。
仿佛心有靈犀似的,羅強從黃瓜大葉子的隙中出兩道犀利視線,似笑非笑地,挑起毫不掩飾的愉快的弧度。
邵鈞手指夾著煙,若無其事地撓撓頭,然後悄悄給羅強揮一揮手指。
羅強瞇著眼,給邵小三兒拋了個很和的眼神,下,心正好。
邵鈞搖上車窗,一溜煙兒開出監獄大門。他突然就不想休假了,休假幹啥?還能找誰去?心裡還惦著誰?
他想著給羅強買些要用的東西送過來。羅強雖說外邊兒有大哥和道上兄弟照應,時常送錢送,外邊人畢竟不了解獄中隨時的需要,只有邵鈞知道,也只有他能隨時隨地照顧著這個人。
他剛出監獄門,就接到頭兒的電話,讓他回去。
頭兒說,邵局長一會兒跟監獄管理局的人一道進來視察,你回來一趟。
邵鈞一聽不對啊,問:“我爸來這兒幹什麼?不是說監獄管理局工作小組的人來例行檢查嗎?”
邵局長駕到清河監獄,名義上是跟隨工作組前來“取經”,參觀監獄現代化管理改造和教化犯人的效,其實誰都知道,邵局是來看兒子的。
邵鈞在電話裡搪塞道:“我,我都上高速了,馬上就進城,我車沒法調頭!……今兒不回去了。”
他不想在監獄裡見他爸爸,讓人瞧見難免閑言碎語,沒事找事。
邵國鋼確實惦記兒子,寶貝兒子混在清河重刑犯監獄裡,他心裡哪放得下?
獄警在監區值勤,跟犯人們恨不得管理、談話,常年生活在一起,可是獄警不能持槍、不能帶匕首,腰上就只掛個警和辣椒噴霧劑,真遇上個窮兇極惡企圖襲警越獄的惡匪,你能扛得住?
邵國鋼知道他兒子平時牛氣,也有幾分本事,警校擂臺上拼下來的65公斤級散打王那幾條綬帶,不是白玩兒的。做爸爸的都為兒子驕傲,自豪,覺著這是我兒子,多年輕帥氣又牛的一小孩。可這孩子就是太寧,逞能,自己有一套主意,從小讓孩子他姥爺給慣壞了,貫會違令擅行、先斬後奏,誰都管不了。
犯人們都在院子外幹活兒,邵國鋼走進空的監道,脖瞅了瞅幾間牢號,眉頭皺,無法想像他兒子會樂意混在這種地方,能耐得住寂寞。
他又進到辦公樓裡,坐到他兒子那張辦公桌前,隨手打開手邊第一個屜。
屜裡七八糟零碎下面,著一個木頭相框。
邵鈞穿著那年月特別酷的機車夾克、瘦牛仔,還理了個小旋風林志穎的時髦發型,九十年代中期特流行這造型。小帥哥一條胳膊摟著他媽媽,那時候才初中,個子已經比得上他媽媽穿了高跟鞋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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