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晏錦而言,會在東院的桃林外遇見晏安之,是個意外。
瞧了瞧晏安之的傷口,便對邊的春卉說,“去找大夫過來。”
“不用了。”晏安之搖頭婉拒了晏錦的好意,他明顯不想將事鬧大,所以急著和晏錦解釋,“小姐,我沒事,不用請大夫了。”
晏錦知道晏安之在擔心什麼,不在心里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晏安之和常人不同,他不止有些彎曲,連心智也不如同齡人。尤其是在反應上,晏安之總是會顯得慢吞吞的。
晏四爺當年將晏安之抱回來的時候,晏老太爺便有些生氣。
他認為,像晏安之這樣的殘疾的廢,養大也不過是浪費晏家的糧食。
可是晏四爺一再堅持,更是愿意將自己的俸祿悉數送到晏老太爺的手中,這件事才不了了之。
晏安之一天天長大,殘疾也越來越明顯,他走路的時候,像是拖著一雙在行走。
其實剛才,晏菱清和晏緒的對他的態度,其實已經能代表晏家人對他的想法了。
野東西……傻子……
他們,是這樣想晏安之的。
可是,誰又愿意自己生下來子殘疾,心智不如別人。晏安之沒有選擇的權利……
晏錦瞧了瞧晏安之上的傷痕,說,“晚些,我讓人送些藥材到你屋里。”
“謝謝小姐。”晏安之出激的神,然后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又再次重復,“謝謝小姐您,謝謝。”
他不知該如何來表達自己的激之。他腦海里的句子,能用的之又。
所以他能做的,便是翻來覆去的說謝謝。
晏錦笑了笑,又問晏安之,“說起來,你應該喚我一聲長姐,所以也不用總是小姐小姐的喚我了。”
“這……”晏安之趕搖頭。“怎麼可以。您可是……”
晏錦打斷了晏安之的話,“怎麼不可以?你是四叔的孩子,而且我年紀比你大。你喚我長姐,自然是沒有錯的。”
晏錦說的真誠,毫不像在開玩笑。
晏安之聽了之后,忍不住出手。傻傻地了自己的面頰。
疼痛隨即傳了過來,他瞪圓了眼。依舊有些難以置信。
長姐……他這樣的份,又怎麼可以喚晏錦一聲長姐呢。
他不過只是一個,被父母棄的怪東西。
這個世上,除了他的義父不嫌棄他之外。怕是沒有第二人會如此待他。
晏安之總覺得,自己是在夢中。
“怎麼?不愿意?”晏錦故作生氣的樣子,“不愿意讓我做你的姐姐嗎?”
“不是。不是,我求之不得。”晏安之趕辯解道。“我真的是……我……求之不得。”
他猶豫了很久后,才低聲對晏錦喚了一聲,“長姐。”
“嗯。”晏錦笑著應了一聲。
看著眼前晏安之,一時有些概。
會幫晏安之,或許是因為前世晏安之那雙眼睛讓難以忘記,又或許是因為小虞氏私下總說對四叔有虧欠。雖然不知道小虞氏里的虧欠,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如今晏安之的境,倒像極了前世父親去世的時候。
那三年,當日是度日如年,每一天都過的十分艱辛。
這個時候竇媽媽將地上的暖爐撿了起來,發現白玉做的暖爐已經摔壞了。竇媽媽眉頭微蹙,卻沒有說出怪罪的話語。
晏錦也發現了這點,于是很快的轉移了晏安之的注意力,“你今日來這里,也是來賞花的嗎?”
晏安之瞧了一眼竇媽媽,又轉眸看著晏錦,搖頭,“不是,我是想找大伯父下棋。”
他很喜歡下棋,因為只有下棋的時候,他才會覺得自己的心智健全,不會低于常人。或許這有些自欺欺人,但是效果卻很好。
晏錦聽了笑了起來,“這會父親怕是還在宮,要不,你陪我對弈幾局?”
“長姐也喜歡下棋嗎?”晏安之有些驚訝的抬起頭,看著晏錦問了出來。
的確喜歡下棋。
但是的棋藝,有些慘不忍睹。
晏錦尷尬的笑了笑,“喜歡的。”
若和晏安之對弈的話,還是有很大的信心的。畢竟,晏安之的心智和常人比起來,弱了許多。不是父親的對手,是因為父親的棋藝太厲害了。
對上晏安之,便有不的勝算。
晏安之點頭,他對這個長姐,十分的喜。
從前,其實他也是聽過晏錦的名字。
在下人們口中的晏錦,除了有一張奪目的容外,還真的是一無是。不止子囂張,連事都很張狂。
可是今日一見,晏安之才明白,謠言原來是如此的可怕。
居然可以把這樣溫的一個人,傳那樣。
冬日里清寒的空氣襲來,周圍碧的池水上籠罩著淡淡的霧氣。
幾株含苞待放的桃樹上,還積了一些雪。
順著石子鋪的小路走下去,便能見到一座小亭。
晏錦同晏安之到了之后,下人們早已經準備好了的墊子鋪在了石凳上,隨后竇媽媽又回去取了棋盤過來,放在了石桌上。
兩人坐下之后,春卉又端上了茶水和點心。
亭外是桃林,而不遠還有一方水池,瞧著這里的景,倒是有些賞心悅目。
晏安之瞧了瞧棋子,輕聲地說,“長姐,手下留。”
晏錦眼里噙著笑,然后揭開放在一邊的棋盒。將白子取出,放在手里端詳了一會兒,才道,“那麼,你執黑子吧。”
晏安之十分的乖巧。他用自己那雙漂亮的眼睛瞧了瞧晏錦,便拿起黑子落了棋盤之中。
晏錦隨后跟上,不過幾步之后,晏錦發現晏安之的棋風看似溫,但是卻有些讓閃避不開。而且,發現自己有些輕敵了。
這位弟弟,比想象中更為厲害。
晏錦落子的速度越來越慢。又下了幾步之后。干脆握住手里的白子,停頓了下來。
晏錦有些猶豫,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落子。
而在一邊的晏安之十分有耐心。他目不轉睛的瞧著棋盤,似乎在想晏錦下一步的作。
最后,晏錦干脆只守不攻,想要看晏安之會怎麼理。
結果。晏安之的落子,卻讓出乎意料。
不過幾步。晏錦便不得不低頭認輸。
“當真是厲害。”晏錦瞧著棋盤上的棋子,有些佩服這個孩子,“居然還可以這樣下。”
晏安之的滿臉通紅,忙搖頭。“唔,我這也是誤打誤撞的。”
晏錦將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盒之中,拿起一邊的茶盞。飲了一口茶水。
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的四叔。
晏府中書房最大的。不是晏老太爺也不是的父親,而是那個自習武的四叔晏季晟。
晏季晟六歲那年,便得了一個喜歡收集各種書的怪癖。
他書房中的書,多的不計其數。
莫非,晏安之都看過了?
想著剛才晏安之下棋的模樣,便有些懷疑,晏安之是否在裝傻。
但是,若真的是在裝傻,又怎麼可能裝的如此惟妙惟肖。
晏錦斟酌了一會,才慢悠悠地問道,“四叔書房里的書,你都瞧過嗎?”
“嗯?”晏安之顯然沒想到晏錦會問這個問題,于是點頭,“回長姐話,我都瞧過一些。不過,我記不好。想要記住書里的東西,有些困難。”
晏錦微微一怔,“你看過多?”
“唔,左邊書柜里的,基本都瞧過了。右邊的,有些難……”晏安之說到這里,有些自卑的低頭,“太難了,記不住。”
這下,到晏錦傻了眼。
眼前的人,真的是傻子嗎?
簡直不愿意去相信。
父親曾私下同講過,說他閑下來時便會去四叔的書房里取書來瞧。尤其是左邊書柜里的那些書,種類繁多讓人眼花繚,他至今還未看完。
可這個心智不如何的晏安之,卻已經看完了。
晏安之見晏錦不說話,又接著道,“義父說,多念些書,好。”
晏錦點頭,“嗯,四叔說的倒是沒錯,不過你……”
話還未說完,便瞧見遠有一群人走了過來。
走在最前面的年,手里握著一串琉璃珠子,卻一臉鐵青,似乎很不高興。跟在他后的人群中,晏錦瞧見了哭的梨花帶雨的晏菱清和晏緒。
“……不……蘇公子您看,我沒有說謊,長姐在這里。”晏菱清一邊泣,一邊指著遠的亭子。
晏安之見那眉目間帶著幾分邪氣的年,有些憤怒的走了過來,下意識便站了起來,擋在了晏錦的前。
他的腳有些不便,站直更是吃力。
晏錦近距離瞧著,更是能清楚的看見,晏安之的畸形的厲害。
晏安之盡量站穩子,對著走過來的年問,“你是誰?”
“我是誰?”年走近了幾步瞧著瘦如柴骨的晏安之,畔掛著一不屑的笑,“那你又是誰,你同在這里做什麼?”
年問的義正言辭,像是抓到了他們做了壞事的把柄一樣。
他的語氣,倒讓晏安之有些愣住了。
這個人,到底是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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