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離去顧清離手上一，多了隻寬大修長的手。

掌心開始有了暖意，證明他經絡確實暢通許多。指尖微糙的繭，挲在掌心，流連不去。

從前裝不明白，所以連自己也很模糊，可是蕭奕彥對說的那句話，把自己不願撕開的那層窗紙也無地揭掉了，哪還能不明白他的挽留代表什麼。

「哪怕王爺能一直這樣握著我的手，強留著不放，又能給我什麼呢？王爺不能回答，是因為你自己也沒有答案吧。」

出手去，不想再多看他，對上他的眼神，總覺得自己會把控不好意誌。

蕭奕修說不出話。他可以許諾讓做側妃，甚至可以對說隻對心，可是王妃該怎麼辦？他不能休妻，而且似乎也做不到對王妃視若無睹……

離月近在咫尺，可是他從不敢像對王妃那樣，把拉進懷裡，甚至強吻下去。他怕稍有一點過份的舉，就會怫然離去。

因為他給不了一個肯定的承諾。

吃完葯，蕭奕修盤坐在床上，開始讓氣流發自丹田，流往四肢百骸，額上開始滲出細的汗珠。

顧清離知道此時不宜打擾他，悄悄退到一旁，看他在瞬息之間驀然睜眼，眸中一閃，隨即沒，神斂。

吃了一驚，沒想到他在四年前就已達到這樣收放自如的地步，更沒想到瞬息之間他全氣流已經走完大小三十六週天，重歸泥丸。

「王爺……不覺得有何不暢？」

他閉了閉目，然後又睜開：「一切都很正常，之前阻滯之已經暢通，甚至覺不到之前時常如浸冰水的寒冷。從前哪怕是炎夏之時，本王都不能覺到半分暖意。」

顧清離不經意勾起一抹微笑，心中有難以言說的就。

蕭奕修卻沒有多笑容，沉沉地看著。

外頭傳來隨風通報的聲音，說有訪客。

他應了一聲。

顧清離已經習慣，他府上總有一些訪客，是連姓名都不會報的，總是悄悄來，悄悄去，這其中也有見過數麵的。

他匆匆見客，也緩步離去，隻是徘徊一陣，卻去了月漣軒。

柳言玉和雲正對著經銅人研究針灸手法，而且正是顧清離教過他們的。

「離月姑娘！」雲看見，笑得甜又燦爛。

顧清離清楚，這丫頭隻是更懂得藏自己的緒了，改變了策略對待。於是便隻淡淡一笑，敷衍得很。

「柳公子，想跟你說幾句話。」

雲笑得更天真溫：「有什麼話我不可以聽麼？好吧，我出去，不打擾你們二人私會話。」溫又地走出去，順手還把門帶上。

顧清離的眼神凝了片刻，看向柳言玉的時候才緩緩解凍。

「你師妹真有意思。」

「啊？孩子氣重了點，怎麼了？」柳言玉才從經銅人上回過神來，對剛才的話並沒有聽進去。

「沒什麼。」顧清離眼裡的波瀾漸漸平歇下去。看在柳言玉的份上，不想和雲多計較。那句綿裡藏針、看似的話，分明是在故意將和柳言玉扯上關係，如果有機會，鐵定會讓蕭奕修對他倆的關係產生混淆與誤會。

甚至包括雲出去時輕輕一帶門的作，都是滿滿的惡意。

「我來把王爺最後一療程的藥方給你，在這個府裡，我隻信任你了。」

「嗯？」柳言玉是徹底提了神，充滿疑地盯著，為何一副要遠行的口吻？

顧清離從袖中取出摺疊好的藥方遞到他手裡：「王爺今日經絡氣已通，不必再施針了。這方子我已經親自試過，以他現在的，不會再因藥過猛而無法承了。」

「等等，你要去哪？」

「記著，我希他的葯都是你獨自經手，不要過其他任何人的手。這樣要求可能過分了點，但是我知道柳公子是值得託付的君子。」

最後一句話堵住了柳言玉的反駁之言，他輕嘆了口氣，知道分明不想告訴自己的行蹤。

「那你呢？神醫穀之行，你還有機會踐約嗎？」

顧清離想了想：「會的，如果遲一些，也請柳公子不要見怪。」

柳言玉眼中又閃出亮來：「希那一日不要太遠，畢竟恩師年事已高。」

顧清離啞然失笑，沒想到這個溫文儒雅的柳公子也會玩點小小心。沒錯，青雲是上了年紀的人，不能以遲一些為理由，沒完沒了地拖延這個承諾。若是過個十年二十年，誰知青雲有沒有那麼長壽？

「不要去告訴他，他在室會客。」

柳言玉看著消失在視線中，猶豫片刻，決定遵從離月自己的意思，不去向蕭奕修報訊。

顧清離走到小葯圃的時候，四下無人，天又如那晚失火一般，暮雲蔽月，似有風雨來。

將下的緋紅紗扔進挖好的坑中埋起來，在上麵種了株藥材。

一道影輕盈地劃過夜之後不久，便從遠樹下鬼鬼祟祟閃出一道影來。

漆黑的蒼幕劃過一道厲電，慘白地照亮了的臉，驚得抬臉一看，兩眼中全是恐懼。但哆嗦了一下之後，還是迅速走到了那株新種的藥材邊上。

蕭奕修在最後一名訪客離去後，神凝重，心中不斷徘徊著剛才談話的容。

柳正嚴耐不過西北的酷寒艱苦，客死他鄉，他的兒子一張狀紙告到大理寺，甚至不惜過了民告的「滾釘板」酷刑，聲稱自己的父親是冤死的，驚了全京城的百姓來圍觀。

柳家在柳正嚴發配之後家道敗落，所有有爵之位的全被貶為庶民，這狀告得如此轟轟烈烈，明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明眼人都看得出，當然是淩遠航、淩遠端兄弟。

冤案重翻，葯丞辛茂文再次被牽涉進去，牽連著查出他這些年來盜葯銷贓，牟取私利，重責之後攆出宮去，聽聞回家沒多久便因杖傷嚴重而嗚呼了。

至於作偽證的宮，另行有人出來指證曾見過與人私下接頭，背後是史中丞辛建，而此人一向是柳正嚴的死對頭。

如此盤查下去，究竟這些一連串的實證是從哪來的已經不重要，隻知隨著柳正嚴的翻案，柳家雖不能再崛起，皇帝卻也給了相應補償，併發還封了的大宅，以及一些零散封號。而最重要的，是史中丞辛建的宣判，斬立決。

這回皇帝沒容半點，甚至沒給他發配邊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