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陳巘早早的便去上朝了。

清嘉一大早沒見著人也不在意，今天也有自己的事需要做呢。

書房里還端放著昨日陳巘給的賬簿明細，如今主事，府大大小小的事務，無一巨細都必須過的手，這著實不是個輕松的活計。雖說以前也是當家，但總歸是小門小院費不了什麼功夫，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不用手指也能數的出來，自然不需要太費心。

可如今卻是不同了，偌大的將軍府是仆人就有十多之眾，各種支出開銷不，清嘉看了十分疼，這府里就他們夫妻兩人哪里需得那麼多人服侍。

清嘉有模有樣的看著賬本，頗有那麼幾分生意人的明，哎呀，是廚娘就有三個，還不算打雜的，這是怎麼要做什麼！？

這賬本厚厚一疊，每日的明細都在上頭，在接手之前是管家保管記錄的，雖偶有疏，但好在條理清晰，清嘉倒是不難上手。

一轉眼，大半天就過去了，丫鬟來請用膳，清嘉這才注意到已經時至正午，順口一問：“將軍呢，回來了嗎？”

丫鬟恭恭敬敬的回答：“將軍早前吩咐了，不知今日何時才能回來，讓夫人不必等他用膳。”

清嘉一聽倒也沒多想，畢竟肚子也確實了，這便蹬蹬的就跑去了飯廳，走近一看卻是滿滿一桌子的菜，雖算不得什麼山珍海味，但卻也十分致豪奢，杯盤碗盞都是上好的汝窯薄胎瓷，珍貴且脆弱，這一不小心失手那摔碎的可是華都尋常的三口之家一月口糧。

再看這些菜肴，冷熱頭盤，葷素搭配，湯羹粥品，應有應有。

天哪，這只做給一個人吃的嗎？

那這也真是太浪費了！

清嘉心中悶悶，陳巘不在，這滿桌子的菜一個人哪里吃的了，若是都給扔了那豈不是白白糟踐了嗎？

終歸是以前經歷過事的，沒有那種一朝騰達，便揮金如土的習。一想到以前自己在宜縣，村子里的時候持家事，一分一厘那都是要打細算，偶爾吃點零也算奢侈，雖說今時不比往日，但單純去清嘉也知道，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陳巘用自己的家命拼出來的，他不在意，但卻十分心疼，萬分珍惜。

浪費可是大過。

“這幾道菜撤下去給大家分了吧，”清嘉挑了幾道大葷的菜，吩咐丫鬟端走：“另外也去后廚說一聲，日后若無例外，不必每天做這麼多菜，數量減半即可。”

丫鬟十分乖巧的應下，手腳也麻利的很，不消一會兒便收拾妥當，清嘉這才津津有味的吃飯。

清嘉只覺得這些菜味道十分的鮮，不胃口大開卻不知那廚子是陳巘特地找來的，他知道清嘉喜歡吃素菜，不喜大的油葷，所以特地請來了百味樓的掌勺廚娘，這廚娘一手素齋做得十分到位，滋味極好，遠近馳名，華都的達顯貴都曾慕名相請，但卻均未如愿，陳巘也不曉得用了什麼法子竟使得點頭了。

一餐飯吃的清嘉心滿意足，肚兒溜圓，了脹鼓鼓的小腹，撐不住打了個嗝，姿態十分不雅，若是四下無人也就罷了，可偏偏還有那麼三兩個丫鬟在一旁服侍用餐，這下可好了，自己的丑態全被人收眼底了。

清嘉臉皮薄的很，當下就臉紅，趕喝了一口湯了，還裝模作樣的指了指桌子對面那兩道自己沒怎麼過的菜，道：“這兩道菜味道不錯，你們端下去，若是將軍回來還未用飯便給他熱一熱。”

丫鬟們一聽，面面相覷，這已經過的菜怎麼還能給將軍留下呢？縱然是夫妻之間，親無間也從未見過有如此行事的，未免也太過不敬了。

但瞧清嘉面上并不像是開玩笑，丫鬟們也趕遵命行事。

清嘉悄悄的松了一口氣，哼，才不會承認是因為自己手短夠不著那兩盤菜才故意這樣的呢！

反正……

下意識的了自己的瓣，不知道是回憶到什麼事了，指尖卻像是到什麼突然了回來，臉頰更紅了，像是怒放到極致的薔。

“呼呼……”清嘉趕手拍了拍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別想這些有的沒的啦！

嗚嗚，果然被三哥帶壞了，這青天白日的老是想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死了！

不過說來也怪，最近陳巘明顯要比以前的時候更加喜歡親近自己，不管有人沒人老是抱著自己，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但更要命的是手腳還老是放，弄得渾，所到之就像是有茸茸的狗尾劃過的覺，渾栗的覺真是說不出的煎熬。

不知道別的夫妻是不是也這樣，但那種覺真的好微妙啊。明明是非常和他在一起的，但真的這樣親昵的時候又有那麼點惶恐。

清嘉苦惱極了，真害怕以后自己也跟著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這麼一想，清嘉下午也無心做其他的事了，跑到書房里翻起了的那些個醫來，希能在里面找到些蛛馬跡。

悠閑舒適的下午就這麼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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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陳巘回京后第一次上朝，當他一戎裝站在大殿中間，聽著皇帝的褒獎和賞賜的時候，表并不如眾人所想的那般春風得意。

“……擢升為大將軍，封定國侯，戶三千，賞金三萬，田百畝，寶若干。”

陳巘平靜謝恩，眾人側目，眼中或羨慕或妒忌。果真是時勢造英雄，縱觀嚴朝數百年歷史，還未曾有人這般年輕就走到這個地位的。

二十有五，不到而立，他就已經在屹立于朝堂之上，立足于武將之前，和權傾朝野的唐太師比并肩而立。

一文，一武。

若真要較量，還真不知道是誰更位高權重一些。

如說政，那自然是唐友年一手遮天，畢竟皇帝寵信，黨羽眾多，再加上這幾年在朝中的苦心經營，其人又心機深沉，老謀深算，若說要翻云覆雨也是使得。

但談軍事，那陳巘已經是當仁不讓的第一人，這些年來的不斷征戰已經讓他在軍中的地位牢不可破，西北，東南，平這幾次戰爭已經讓他將天下兵馬都掌握了大半，朝中武將無一不以他馬首是瞻。

若說是盛世，那自然沒有武將的用武之地，用不著他們沖鋒上陣，帶兵打仗，往白了說去不過是些吃閑飯的。只是如今天下還說不得安定，不得他以后的用，縱然是皇帝也不得不禮讓三分。

這不，朝堂上的這些溢之詞，皇帝的言笑晏晏，眾人的夸贊恭賀都不能讓陳巘放在心上。

正所謂，狡兔死，走狗烹。

他懂，皇帝懂，眾人都懂。

所以陳巘心中也十分明白，自己今日有多風，說不得以后就會有多被，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招惹眼球，徒惹嫉恨呢。

一場朝會，完落幕。

畢后，陳巘單獨求見皇帝。

書房。

皇帝對于他這個戰無不勝的大將軍心十分的復雜，從國家大局出發，得將如此，夫復何求。有他在一日，便可保嚴朝一日安定。

但若要從皇權的穩固而言，他坐擁天下兵馬，這就無疑是一把利劍，時時刻刻都懸在自己的咽之間，正所謂人心難測，難道他有朝一日不會功高蓋主，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錯事來。

這樣的君臣矛盾幾乎是不可調和，縱然是朝代更迭也依然存在的千古難題。

所以，自己不得不重用他又忍不住懷疑他，總需要時時刻刻監視著他的一舉一才能安心。

只是，陳巘實在太聰明，他暗中派去的人，要麼是被他無聲無息的解決掉了，要麼便是被他不聲的調開了，可見其手段不差，這就更讓皇帝到不安了。

如今他又來跟自己說什麼？

“退婚——？”

皇帝瞇著眼，目銳利如刀，語氣不善的很。

陳巘不慌不忙，倒是從容：“是，還請陛下全。”

“呵，”皇帝冷笑一聲：“君無戲言，卿莫不是要我收回命？若是都如你這般要求，那君威何在？”

他的好將軍啊，前朝才給了加進爵，這轉眼便又不滿足，真以為自己勞苦功高便可以藐視皇威了麼！？

陳巘早已有心理準備，道：“臣，不敢。”

態度倒是謙卑的很，但話卻仍是分外堅定，讓皇帝看了更加生氣，嗤笑道：“不敢……我看卿的無懼無畏得很吶！”

“臣確有不得已的苦衷，”陳巘目直視皇帝，眼神坦，甚是磊落，行了個禮，道：“陛下容稟。”

皇帝看了他片刻，余怒未消，揮手道：“好罷，我倒是要聽聽卿究竟有何難，總歸不會是什麼冠冕堂皇的借口罷。”

這話不可謂不辛辣諷刺，陳巘卻像是毫不覺得一般，面如常，語氣平穩：“臣在討伐叛軍之時，意外得知臣的妻子尚在人世，如今已然團聚，結發尚在，豈能再娶？一切種種，臣實不敢欺瞞于陛下，故而還請陛下收回命。”

“哦？”聽得此話，皇帝也頗意外，聽聞陳巘的原配夫人死于戰，不曾想如今竟又冒出來了，而且時間竟是如此的巧合，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自己給他賜婚了之后才出現……

皇帝還是覺得荒謬不可信：“你說你的妻子還活著，那誰能證明你這話是真的？若要是你隨意找個子搪塞于朕，那可是欺君之罪，卿你可不要犯了糊涂才好。”

陳巘十分鎮定，一點都未因為皇帝話中若有若無的威脅警告所搖，只道：“臣不敢妄言，我妻子乃是禮部尚書陸儀的庶，臣今日所言句句屬實，若有一字欺瞞，臣愿領罪。”

皇帝見他語氣堅定，這才有了幾分將信將疑，道：“既然卿如此確定，畢竟是婚姻大事，那朕也不好自專，”他思忖片刻，道：“宣陸儀覲見。”

太監領命而去，皇帝看了眼站的如同青松般拔的陳巘，道：“那我們就且看看真相究竟如何吧。”

前去傳令的人很快，不過一個多時辰，陸儀便匆匆而來，正巧趕在了皇帝不耐煩之前。

陸儀面圣，當行大禮，高呼：“微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擺手：“卿免禮。”

陸儀這才不慌不忙的起，恭敬的立在一邊。

皇帝瞧了他一眼，神莫諱如深，道：“陸卿，朕竟還不曉得你與大將軍還是姻親關系。”

陸儀一聽皇帝這話大有深意，當下心中也在打鼓，皇帝為何突然問起這事。

說來也怪皇帝自己不清醒，素來留后宮，耽于，這陸儀當年嫁也是人盡皆知，但他耳邊除了人妃的儂語那是什麼都聽不進去的。

雖然后來在陸儀的壽辰上對于他那個庶驚鴻一瞥，且那時候也知道已經嫁人，但卻并不知道那人便是陳巘。可退一步萬來說，縱使那時候知道了也無傷大雅，畢竟那個時候陳巘還個無名小卒，雖然有個國公的爺爺，校尉的父親，但總歸是還沒有承爵，還未仕的青年罷了，本不得眼。

至于后來，陳巘立下赫赫戰功，立足朝堂，引人忌憚的時候，他也只是淺的曉得他有過妻子，但妻子已經亡故多年，或許也曾有人略略提過他的妻子乃是何人，可多半已經被他忘了或是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即然已經是個死人了，那就沒有什麼價值了，他知道那麼詳細做什麼，人對不無關要的人事總是不在意，過眼不過心的。再說為一國之君，他要做的事很多。

如今乍一聽聞這個消息，他也只是微微驚訝，但卻并不在意，若真是如陳巘所說，那也無關要。

陸儀心中惴惴，略有忐忑，道：“回稟陛下，確有此事，當年靖國公與臣戲謔之言，約兒親家，后來兩個孩子大了便按照約定給他們了婚。”

這話一出口，陸儀就心知不妙，如今陳巘已經和清宇定下婚約，不日就將婚，皇帝這一問，莫非是其中有變？

于是趕補充一句：“只是，我那兒早在多年前便已亡故，早早的便不在人世了。”

皇帝笑了：“哈，那陸卿可要寬心了，聽聞令千金如今尚在人世且已經被找回了，如今人正在大將軍府上。骨重逢，夫妻團聚，可是天大的喜事。”

“什麼！？”

陸儀大吃一驚，這怎麼可能！？

雖然萬分震驚，但明如陸儀，瞬間就反應過來，若真是這樣，那陳巘跟清宇的婚事恐怕就不那麼如意了。

該死，這丫頭真是他命中的克星，死了就死了罷，還詐尸做什麼！

真是可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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