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巘很忙很忙，一整天也不見人，清嘉在軍中無聊，最開始幾天還有心閑逛，先去看了看趙松趙林，告訴他們不要擔心，自己一定會確保他們安全無虞。

趙松趙林都是豪爽的子，反倒安起來，讓不必太過關心，他們在這里一切都好。

清嘉看了看他們的住也還算干凈，吃食也十分盛，全上下并無外傷疾，神很是不錯的樣子，知道陳巘所言不假，心中也微微安定下來。

不是蠻不講理之人，陳巘說的沒錯，如今兩軍對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或許現在的境對趙松趙林才是最安全的，這麼一想倒也不那麼難了。

偶爾去馬廄看看的小白馬，陳巘已經將它送給自己了，清嘉很是歡喜，還特地找來了一漂亮的紅綢布給它系在脖子上，標榜它的歸屬，沒事兒的騎上它兜兩圈也是樂趣無窮。

陳巘每日都是深夜才能回到大帳，那個時候清嘉往往都已經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必然已經不在旁，這接連好幾天下來均是如此，清嘉甚至連陳巘的面都見不著啦。

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可白日里縱然是對軍事一竅不通的清嘉也明顯覺到軍中人員調十分頻繁，若非在義軍營中待了那麼些年，幾乎都要忽略過去了。

這明顯就是大戰之前行兵部署的前兆，至于跟誰開戰那已經不言而喻，清嘉有點慌了。

好幾次走到陳巘議事的大營里面都有人，還全都不是軍中高層，聽這種事是做不來的，只能裝作路過的樣子，來來回回好幾次，踟躕不定，猶豫不決。

最后終是確定陳巘短時間不會出來這才作罷，但也無心再多做逗留，早早的回了大營，但卻并沒有像往日一樣自顧自的休息而是拿了書在燈下打發時間，但陳巘隨行帶來的全是兵書，清嘉不同兵法，興趣索然，看著看著困意就上來，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陳巘回賬的時候就看見清嘉趴在桌上，微微一愣，下意識的放輕手腳，悄悄的上前來，只見枕著雙臂正睡得香甜，臉下著一本書，書面早已被的口水泱了一大片。

擔心這樣的姿勢久了第二天會腰疼，陳巘輕輕的將抱起放在床上，正想給去外人卻在這個時候醒了。

“你回來啦……”

半睡半醒之間口齒不清，眼睛也還未完全睜開，只是到他上的氣息十分悉讓人安心。

“嗯，”陳巘替將鞋子了，清嘉立刻蜷起子，完全就像是個木偶一樣，任由他擺弄，舒服的像是被子的貓咪一般，惹得他輕笑一聲，拍了拍的小屁，道：“小懶蟲。”

最近陳巘將慣壞啦，只差沒抱在上給一勺子一勺子的喂飯了，清嘉也樂得陳巘忙上忙下的服侍，整日里樂不思蜀，好不快活。

這邊忙完了，陳巘自己也略作洗漱便上了床準備安寢，這才剛一走近就瞧見原本早就該睡著的清嘉此刻正瞪著眼睛不懷好意的看著他。

陳巘心中即使無奈又是好笑，敢從剛才開始自己就被這小丫頭看了個。

清嘉的雙眼甚是嫵，目那是炯炯有神，陳巘見了直接將小妮子在懷中，撓的，清嘉登時就著了蝦子連連告饒。

兩人這麼一鬧，困意都消散了不，陳巘將摟在懷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理著散開的長發，偶爾遇到打結又細心的解開，一切好像回到多年前，在那個寧靜的小山村，他們也是這樣在靜謐的夜晚依偎在一起，彼此的心跳都能聽得很清晰。

清嘉天真爛漫可能不會懂，在過去的三年中，是以什麼樣的意義存在于他的心中，是不可替代的過去，是無可挽回的，是生離死別的憾恨。

所以，陳巘比要更加珍惜這斷來之不易的，失而復得往往更顯得珍貴，同時有心疼這些年的苦，雖然笑瞇瞇的告訴自己，這三年來發生在上的點點滴滴，是驕傲的，他是心疼的。

這些在他看來原本就不該是應該經歷的，這麼多的磨難，全是因為自己沒有保護好。

因此，他愿意事事都順著，像疼兒一般疼。

清嘉不懂他沉默中的亙古深，趴在他懷中，猶豫了很久，道：“三哥……”

“嗯？”

仰起頭著他，眼神說不出的人，道：“一定要打仗嗎……”大概是夜晚更容易讓人傷，憂傷起來：“……一定要你死我活，至死方休嗎？”

陳巘沉默，他自然懂清嘉的意思，這些日子聽了這三年來的經歷，不曾想竟是在叛軍中度過的，讓他既是心驚又是慶幸。

心驚的是，他的嘉嘉曾經屢次遭遇險境，稍有差池便是一生悔恨。

慶幸的是，是那麼勇敢善良，終歸還是完好無缺的回到了他的旁。

清嘉傷心極了：“人死了可就再也救不活了……”拉著他的口的服，沮喪失落：“他們不是什麼窮兇極惡之人，若非萬不得已誰愿意背著謀逆的罪名，過著這樣刀頭的生活，不過是世事迫人罷了，他們也有父母兄弟，妻兒老小呢……”

醫者自然有父母心腸，見不慣殺戮生死也是尋常，尤其是清嘉在軍中見多了生生死死更加覺得生命可貴，不要說義軍上下都對尊敬有加，十分照顧的誼了。

陳巘頭疼：“嘉嘉，他們是叛逆……”

他跟清嘉不同，自古以來學的便是忠孝禮義，尤其是世家子弟，尊王忠君的觀念更是深骨髓，自然會不到清嘉口中的眾生平等，對于叛軍也沒有什麼慈悲心腸。

清嘉推開他，猶自坐起來，道：“你左一個叛逆，右一個叛逆，難道他們就不是嚴朝的子民嗎！？若非那年民不聊生，貪橫行，朝廷又是橫征暴斂，不顧百姓死活，大家誰愿意背井離鄉，過著這樣打打殺殺的生活？”

深深的過流離之苦，所以更懂得他們的無奈：“外族侵，犯我山河，你說你要走。我雖然沒多忠君國的念頭，但想到你是為了保家護國心里頭也是驕傲的。可他們不是那些殺人不眨眼的蠻子啊，他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清嘉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了，抬起頭，眼神傷心又困：“三哥，你也認為人是有三六九等的麼，是不是份不夠高貴就該被人視如草芥，隨意糟蹋呢？”心十分失落：“我也是庶出的兒呢，若非當初……我哪里能配你，如今你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將軍了，家世背景又好過我許多，怪不得……”

“嘉嘉，”陳巘聽到這樣話那是萬分心疼，定了定神，他表嚴肅，語氣認真：“我從未在意過你所謂的出，更何況你是我的發妻，縱然真要論起嫡庶尊卑，那也不會有人比你更加尊貴。”

清嘉聽了果然舒心不，但細細的品味了之后又覺得不太對，不大怒：“那聽你的言下之意，莫不是會有人跟我爭論比較咯！？”

陳巘知道對陸清宇一事耿耿于懷，連忙安，兩人玩鬧一番，清嘉累了，在睡前最后嘟囔了一句：“……你不在的時候，我在義軍中他們照顧頗多，他們也實非窮兇惡極之人，你是我夫君，我自然向著你的，可他們也是我的朋友呢，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送死呢？”

大概真的是苦惱之極，在睡夢中眉心也是輕輕的皺起，陳巘看了的睡良久，披起，獨自去了議事大營。

在剛才清嘉義正言辭的陳述中，他不些微訝異，些微。

不曾想，這些年不見，他的嘉嘉已經有了仁道思想，其思想見解竟是毫不遜于那些個滿腹經綸的才子了。

小小子，心中卻有丘壑。

只是……

這雙方立場相悖，要想找個兩全其的法子談何容易？

他是不怕殺戮過多，冤鬼纏的，在沒有的那三年里，他手中亡魂不知凡幾，但卻從未在意過。

一路拼殺才到了如今的位置，他自然是無所畏懼的。

只是，如今回到了自己的邊，從心而言他也是不愿意多造殺孽，不是貪生怕死，而是不想自己上腥過重沾染到。

他的嘉嘉要幸福平安，百歲無憂，可不能有一的憂愁。

本來按照他的計劃，進行幾次大規模的佯攻，因為叛軍的兵力分的比較散，龍城雖是總部，但卻只有三分之一的兵力，剩余大部分都分布在周邊地區。

一旦有個風吹草，兵力就很容易散開，不便于將其一網打盡。

所以他準備幾縱幾放，每次都在即將攻破龍城之時故意放過他們前去求援的騎兵，這樣不斷的將周圍叛軍的兵力吸引過來，待到時機便在外圍埋下伏兵，城收兵力，將其步步蠶食，以絕后患。

如果不出意外，三個月龍城必破。

可是若真的如他所愿，那嘉嘉不曉得要有多傷心。

陳巘獨自在大帳中沉默了良久：“唉……”

一聲嘆息，多寵溺，多溫存，全是他滿心的回護之。

那既然都開口了，那他定然是不會讓失的。

更何況，他比任何人都希戰爭早日結束，他們的新家，還沒去過呢。

嘉嘉，你會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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