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醒來后并不搭理陳巘，他說什麼都不回應，若是心好了就哼兩聲，若是心不佳那便是要罵人的。

總之，現在瞧見他就生氣。

陳巘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如此低聲下氣的一天，一路打拼道現在，號令全軍，莫敢不從，縱然是皇帝見了也要禮遇三分，如今可是倒好，這小人聲惡氣，橫眉豎目卻也得著。

本也不至于如此，只是若是心中郁結便無心飲食，他擔心子自然不敢其逆鱗，日子過得很是不好。

清嘉心里頭難，整日躲在大帳中不肯見人，陳巘倒也愿意縱著，每日除了必要的軍務大事之外就只剩下陪了。

可是清嘉正因他的事心煩，見了他自然沒個好臉，一連好幾天皆是如此，陳巘倒也不惱，事事都順著，耐心的等著愿意聽自己解釋的一天。

清嘉上雖是不說，但一切都看在眼里，想想也折騰的差不了，這天陳巘回帳這些天來第一次主的說話：“我的那兩位同伴呢？你將他們作何置了？”

陳巘一愣，見神平靜不似有氣的樣子，只道今天運氣好，心不差，或許便可以推心置腹的談一談了。

終歸，這麼耗下去不是個辦法。

“暫且關押在監牢，”見清嘉柳眉倒豎，要發怒的模樣，趕補充解釋：“但并未對其用刑也為有提審，你且放心，他們很好。”

清嘉還是不滿意，若非為了自己趙松趙林何至于以犯險，致使今日陷囹圄，說來說去還是魯莽造下的惡果。

不曾想自己那麼歡喜來找他，如今卻落個這麼難堪的結果，清嘉真是滿心苦。

“他們是我的朋友，你能不能將他們放了……”

清嘉期待的看著他，陳巘心中一，萬千，語氣也輕的不樣子，道：“嘉嘉，他們是叛軍的同黨……”

“那你也將我抓起來吧，我也是叛軍的同黨呢，將軍大人明察秋毫，大公無私，定然不會徇私舞弊，小子佩服。”清嘉站起來直視他的雙眼，微微仰著臉，眼中滿是堅決。

“嘉嘉……”陳巘無奈，他怎麼舍得將抓起來，誰敢？

清嘉也覺得這樣置氣實在沒意思，道：“我明白你有你的立場，或許這樣的要求確實讓你為難。可是你知不知道那日的形是多麼兇險，若是沒有他們拼死相互，還不知道事會怎樣。他們為了我才淪落到這個地步，我怎麼能安心的待在這里呢。”

陳巘蹙眉，那天的事他早已查清，所以趙家兄弟落在他手里，這麼久以來他一直都禮遇有加，除了行限之外，其余的都未曾有薄待。

從心出發，他是激他們的，只是總歸是敵方俘虜，若是這麼堂而皇之的放回去，于于理都說不出去，正所謂法不容便是這個道理。

更何況，如今多人的目都放在自己上，稍有不慎便落人話柄，若只是他一人便也罷了，但如今他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不得不估計。

所有的流言蜚語，污蔑中傷，他都可以一肩擔起，但唯有不能到一一毫的委屈。

清嘉見他態度仍未化，不由泄氣的很，道：“那你也將我關起來吧，這樣我也好些……”

這幾****都寢食難安，無論在哪里，都跟坐牢沒什麼區別了，良心上的譴責和束縛真是世上最牢固的枷鎖，輕易的便讓人畫地為牢，彈不得。

陳巘想也不想的拒絕：“不行！”

清嘉看著他，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吸了吸鼻子，道：“那怎麼辦嘛，既不想為難你又不想他們苦，都是我的錯，好好的來找你做什麼，早知道是今日這樣的局面，我定然——”

話未說完，的子就被陳巘從后抱住，耳畔出來他的聲音，既輕卻痛：“嘉嘉，不要那麼說。”

見到你，我多麼歡喜，縱然放棄所有，我也愿意。

可是，你卻說你不想見我，永遠不要見我……

清嘉何嘗不想沒有爭吵，沒有傷害，一直那麼幸福到老。這三年來的日日夜夜，自己所盼的不就是這一天嗎。

有朝一日，夫妻團聚，白頭到老，永不分離。

不曾想世事難料，命運捉弄，三年便已經是滄海桑田，時移世易，哪里還容得回憶過去，不過癡人說夢而已。

“……嘉嘉，你想想看，我們和叛軍兩相對立，那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們在我手里，至必要的時候還能保得一命，若是真到了戰場上，那九死一生，前途尚未可知也。”

他們對清嘉有恩，陳巘自然不會拿他怎麼樣，如今不是關了起來，但仍舊好吃好喝，不過失了點自由罷了。

叛軍那是必然要鏟除的，到了必要的時候，他也會尋個由頭放他們一條生路的，全了他們對清嘉的照顧相護之。

只是這些他暫時沒法對說，但卻還是不希因為這件事傷神。

清嘉氣：“你總是對的，我說不過你。”

陳巘輕笑一聲：“誰說的，你不知道，只要你一流淚，我真覺得暗無天日也不過如此了。”

清嘉聽了卻并沒有歡喜，陳巘不想看皺眉：“嘉嘉，不要不開心，我帶你去騎馬好不好？”

軍中前日才補充了一批戰馬，其中有幾匹甚是神駿，他看了頗為喜歡，今晨馬倌才來報告說馬匹已經訓練好，他的坐騎折在了東南，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適合的坐騎，當下便想著去挑出一匹。

其實本不用這般麻煩，原是他兩年前曾偶然間得到一直小馬駒，正是個好苗子，這些年他一直心飼養，若是好生訓練日后征戰想必不差。

那時候他征服了西北夷族部落，收獲了不寶馬良駒，當中便有一只照夜白的小馬崽，不過兩月大便失了母親，原是活不的，陳巘瞧著它純白，不摻雜，瞧了實在覺得喜歡便將馬倌將它小心的照料著。趕好軍中有母馬生產不久，這才抱去給了其他母馬哺育，好在它也算爭氣竟也活了下來。

半年后，陳巘再見它時已經量已，頗有幾分神駒的形貌了。

如今兩年過去，這照夜白已經宛然是一匹千里良駒了，平日里陳巘若是無事便會去馬場看看，親自給它刷刷子，喂喂草。

不曉得是不是都有通靈的天，照夜白對陳巘態度十分親依，儼然要比整日細心照料的馬倌都來的親昵，每次見他都十分雀躍，總像小狗般圍著他打轉。

陳巘本想著將它當做以后的戰馬坐騎，但如今卻沒這個打算了。

清嘉悶了幾天，此時他一提議倒是真生出了幾分出去氣的心思，便也沒有拒絕，只是仍舊悶悶不樂。

陳巘在軍中積威已久能夠接近他的全是心腹之人，大家都對這個整日住在將軍營帳中的人份十分好奇，畢竟都是陳巘的老部下了，這些年可從未見將軍親近。

如今卻見他將這子端看作菩薩，整日的供奉著也不得好，心中已是十分好奇，但礙于陳巘的威嚴，那是只字不敢提。

因此，清嘉這才剛一出營帳便收獲了許多詫異的目，好在陳巘在旁，那些將士也十分懂分寸，不過是匆匆一瞥便不敢再看。

不過，總是有不是識相的，還未走出幾步便見李達遠遠的打招呼過來，聲音響亮的很，大喊大：“嘿，弟妹你可算出來了，真是幫了大忙啦……”

李達這一咋咋呼呼不要，關鍵是將所有的目都招惹了過來，清嘉瞬間到被萬人矚目的力，十分不自在，不由自主的微微低了頭。

陳巘更是頭疼，這人都已經升為偏將軍了怎麼還是這般毫無穩重，整日在軍中吃酒吹牛也就罷了，這個時候來添什麼。

他下意識的抓住清嘉的手，不讓往回走，李達一走近才瞧見，呦呵，這兩人臉怎麼都這麼奇怪。

陳巘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李達立刻會意，馬上無聲的保證自己絕不敢再說話。

只不過，在陳巘和清嘉走后，整個軍中都炸開了鍋：什麼，前段時間將軍下令尋找的那個子原是將軍夫人！？

——可不是嘛，要不然怎麼那麼生氣，你什麼時候見過將軍那般失控了。

眾人了然：原來如此。

……

陳巘一直牽著清嘉的手，任由怎麼掙扎都不松手，最后清嘉也累了也就隨他了。

哼，別以這樣就會屈服的，原則問題不準蒙混過關！

陳巘知道的小心思倒也不破，不消一會兒便到了馬廄，照夜白見到他很是興，馬倌對它也是有別于其他，不跟其他的馬同而是單獨的馬廄，吃的也是當日現割的馬草，可見待遇優渥。

照夜白雪白而高大，子有通人，清嘉看了果然歡喜，臉也好了幾分，一個勁兒的個不停。

陳巘見喜歡，站在邊但笑不語，目中是滿滿的寵溺和溫。

這照夜白估計是匹公馬，毫無節，見了清嘉也十分溫順，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甚是惹人憐。

馬倌拿來馬鞍給安好，陳巘扶著清嘉上了馬背，自己則挑了另一匹汗馬，一黑一白在草場上奔跑。

陳巘的騎顯然不是清嘉可以比的，好在照夜白溫順，小跑著也很有覺，微風吹拂，心也頗為舒暢。

突然，腰間一，像是有什麼東西纏上了自己，還不及尖，子就懸空然后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原是陳巘不知什麼時候靠近將抱到了自己前與之共騎。

清嘉驚魂未定，這才剛一回過神就聽到陳巘在耳邊呢喃：

“……你說什麼我都依你，我們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清嘉捂住耳朵，一副抗拒不聽的模樣，只是心卻已經微微搖。

陳巘倒也不勉強，任由馬兒速度慢下來，兩個在馬背上悠閑的漫步。

他一點點向解釋所有的經過，清嘉聽到陸清宇的時候心中一，氣得臉都白了，陳巘輕聲勸：“別氣，別氣，莫說已經有了你，縱然是沒有，那我也是定然不會跟在一起的。”

清嘉仰著臉了他一眼，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的溫一覽無余。

“我們和好，好不好？”

清嘉沉默良久，就在陳巘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卻聽得低低的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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