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果然如他所言,同潭柘寺的法師論禪去了。
崔稚對寺廟的興致并不是很大,畢竟在后世的都是唯主義教育,但是人總是對奇聞異事有些探究。
崔稚沒有再去拜佛,也沒有去看什麼碑拓,倒是走到后面一個被圍起來的小院,聽人講起從前這潭柘寺的一位法師,當真法力無邊,曾有人見他與池子里的鯉魚說話,后來那鯉魚變了人,法師便按照那魚的模樣造了一條石魚,就在潭柘寺的龍王廟前。
崔稚恍惚想起魏銘幫導游的時候,介紹過這條石魚,他說那石魚看似銅,實則是石頭所造,敲起來可發五音,崔稚因為腳沒去看,倒是在這聽說。
說奇談的和尚,道那石魚之所以不同尋常,其實是那位法師在石魚里為的鯉魚保留了靈力,后來那鯉魚遭遇了禍事,將靈力取出來保命,這石魚便只有其形,沒有其靈了。
崔稚聽得津津有味,雖然也編寫類似食神飛升記的話本子,但是比起這種古代神話傳說,食神飛升記更近現實生活。
崔稚又聽那和尚講了兩則怪事,天漸晚,行人稀起來。也想著該回了,不知道魏大人同法師論禪結束沒有,要把這鯉魚的趣事說于魏大人,魏大人總是天文地理無所不知,要瞧瞧他知不知道這奇談怪論。
但是崔稚回頭去找錢對他們,竟然沒瞧見人。
“錢對?焦武?”黑燈瞎火的,崔稚四瞧了一遍,“哪去了?”
尋不見兩人,只覺得極不正常,也不敢耽擱,尋路過的和尚要了一盞燈,自己挑著燈往回走,邊走邊喊兩個沒影的人。
突然有黑影往臉前一竄!
崔稚直覺就是不妙,開口要喊人,卻見兩人忽然從兩邊撲了過去,三下五除二將那人按住綁了起來,焦文喊道,“讓他兩個跑了!”
崔稚定睛看去,竟是焦文和錢雙兩個,滿頭霧水,明明帶出來的事焦武和錢對呀!
那焦文已經把黑人綁了個死死的,朝著笑,“姑娘莫怕,這是爺的主意。”
他這麼一說,崔稚終于明白過來了。
崔稚拿燈去照那黑人的臉,錢雙把那人的面罩摘了下來,崔稚見著人正是那日哄騙的假繡坊伙計,哼笑起來,“一次不,還不肯善罷甘休,非要綁我!我倒想知道,你主子到底是誰!”
那伙計被焦文扭得臂膀生疼,知道是跑不掉了,當下一臉頹喪。
崔稚也不急,讓他好好想明白,了焦文帶回去慢慢審問,又問魏銘那如何。
“姑娘放心,焦武兩人已經跟過去了!”
崔稚瞧了一眼坐落在半山上的潭柘寺,魏大人那邊,肯定也有好戲呢!
魏銘同青夕法師論禪這事,倒不是個幌子,青夕法師同翰林院龐侍講乃是舊友,魏銘是經龐侍講介紹過來的。
魏銘跟青夕法師論了兩刻鐘的禪,青夕法師不笑道,“魏施主年歲與閱歷并不匹配,倒令貧僧看不清了。”
“慚愧,”魏銘微微低頭,“此心歲長,是年歲不能及。”他說到這一頓,“不過,今日要解貴寺解決一樁私事,必不擾佛祖清靜,還請法師海涵。”
那青夕法師也不意外,“佛門本事了卻恩仇之地,施主自便。”
魏銘謝過他,行禮道“改日再來叨擾”,便去了。
他出了法師禪院的門,看見焦武和錢雙兩個,心下一定,了兩人上前來問,聽說已經抓了起來,角不由浮現一個笑。
“既然如此,便在附近轉轉吧。”
魏銘不急著回去,在青夕法師禪院附近轉了起來。青夕法師的禪院后有一片臨崖的竹林,竹林里有石桌石凳,有人正在那桌前吃茶。
魏銘舉步路過,有下人走上前來,彬彬有禮地問道,“不知閣下可是今科魏狀元?”
魏銘道是,那人一笑,“我們家二爺有請。”
“貴府二爺是?”
“我們家老爺,乃是輔國將軍李柘傳,今歲才從襄進京。”
回話的人雖然低著頭,可口氣卻驕傲的很。魏銘笑笑,順著看過去,看見屬下坐著兩個人,左邊的一個十六七的模樣,穿著銀長衫,正也朝著魏銘看過來,跟他頷首,而右邊的一個半低著頭,看不清面龐。
魏銘略略定了定神,迎著左邊那人的目抬腳走了過去。
銀長衫的男子正是李柘傳的嫡次子李河泰,他倒是并未自持份,先簡單地自我介紹了一番,又要給魏銘介紹右邊那位一直半低著頭的男子。
李河泰臉上出幾分笑來,跟魏銘道,“算是我三弟吧,單名一個葭字。”
魏銘向李葭看去,見李葭一竹青長衫,臉白皙中著微微的紅暈,掀起的眼簾下,是那雙魏銘不知見過多次的,波粼粼的眼眸。
只是從前,魏銘從未在那雙眼眸里見到過。
到了后來,他每每見到的,都是厭棄,憎惡,甚是到了最后,出匕首捅在他上的時候,那眼眸里涌著的,是滔天的恨意!
李葭,魏銘前世的妻子。
魏銘一時間定住了目,再見舊人,前世今生已經天翻地覆。
他看著李葭,李葭也用那雙眼睛輕瞥著他,外人看來,竟是一副一見定終生的戲碼正在上演,只有魏銘知道,從沒有什麼一見定終生,人與人能否天長地久,不在于一眼之間,而在于一日一日的相。
有些人,不能相。
他把目慢慢地收了回來,心里冷得似堅冰,他跟李河泰和李葭點頭,“二位可是有什麼事?”
這話不免有些不近人。
若是尋常人一眼瞧住了旁人的妹妹,只怕立時就要坐下來,攀談一陣。魏銘倒好,把人家妹妹定定瞧了五秒,冷冷淡淡地問人家,有什麼事。
李河泰被他問得愣了一下,李葭也微微皺了眉。
李河泰清了一下嗓子,“魏狀元,同來潭柘寺,既是遇到了,不若坐下品茶小敘?”
他發出了這樣的盛邀請,是個懂眉眼的人,都知道這是被李家看中了,在給機會呢!
然而魏銘還是那副冷清的模樣,朝著李河泰淡淡一笑,“抱歉,家表妹方才被惡人沖撞,家仆抓了那惡人,我這便要回去,好好審一審!”
他話音一落,李氏兄妹臉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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