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這甜白釉的茶盅委實白如凝脂、素猶積雪,王復肯定會連盅帶茶,直接砸到張洪頭上。
“你腦子是死的?!你不能候在后院等著拿人?!先下好了,鬧得人盡皆知!”
張洪瑟著,任由王復罵他。
他當時是太況,怕還要持續幾日,知縣沒有這麼快提審,更何況還有那張捕快收了錢,等著他攀扯郭家人,估著,還得晾他小半月。
魏銘暗暗盤算著,聽見牢門口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不多時,張洪就出現在了他眼前,后跟著的人,魏銘重生回來還第一次見,略一回憶,想了起來——王復。
王復果然牽涉其中。
上一世,王復不知使了什麼手段,一直在安丘縣不曾調離,盤踞安丘十幾年之久,與本地小吏一道,上下把持安丘縣衙,不僅盤剝百姓,到了后來還欺調任過來的上,趕走了前后兩任知縣,直到事發,才被揪出來正法。
蛀蟲里的榜樣,敗類中的表率。
魏銘見他二人來此,只做看不見,連都不起。
張洪被高矮生搞的一個頭兩個大,當下見他這樣,氣得不過氣來,“魏家小子,見了典史還不磕頭?!”
魏銘這輩子雖然還是個白,但對于王復這樣的人,他才不會屈尊磕頭。
“可是要提審?”他不應張洪,反而問道。
張洪回頭看向王復,王復也被這魏家小兒驚到了。他原以為只是個經了人調教,有幾分機靈的小兒而已,沒想到見了人渾然不怕,聽到他這個典史在前,眼皮都不抬。
王復上下打量這個破爛衫的男孩,收監兩日,這孩子仍舊整整齊齊,臉上一頹都沒有。
王復走上前來,背著手抬著下道:“現在就提審。我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答錯了卻要上刑的。”
答錯了就要上刑?何為錯?
魏銘看了王復一眼,王復還以為他怯了,問:“我問你,誰人讓你以鹽換米?米從何來?鹽往何去?腳你的人現在何?說!”
王復加重了口氣,拿出了當的氣勢,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兒,倒在地。
只是這小兒還是剛才那副樣子,開口,說了一句話。
“草民只在公堂,經縣尊提審答話。”
張洪嗓眼跟掖了蛋黃一樣,張著說不出話,他不知道這個小兒到底哪來的底氣?!
而王復更是意外,自己這番氣勢,別說嚇倒個小兒了,連那些中了秀才的人,也多半是要怵了的!
這是怎麼回事?!
前有張洪辦事不力,外地說書人聯合秀才鬧事,后又有這個小兒敢公然藐視他。
王復火氣往上竄了又竄,終于要不住了,“來人,把此小兒給我提出來!”
典史是掌管緝捕、牢獄的,牢頭聽他這麼一喊,莫不敢從,急急忙忙跑出來,將牢門打開,打眼瞧著里間小兒還是穩穩站在地上,急急投去一個暗示的目。
魏銘領他的,卻不會他的意,仍舊而立。
這王復連聲冷笑,“好好!倒是個漢,給我拿板子來,先打上十板,我看他說不說。”
魏銘皺了眉頭。
王復這才來安丘幾年,就敢濫用私邢?
魏銘瞇了瞇眼,正想著趁此機會點一句什麼,震懾王復一番,沒想到來路上又響起了腳步聲,同腳步聲一道的,還有一聲問話。
“你讓他說什麼?”
牢里牢外的人都轉頭向來路看去。
張洪剛閉上的又長了開,牢頭連退兩步,退進了影里,王復怔在當場,剛才說要上板子的勢氣,呼啦散了。
魏銘挑眉,默默勾起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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