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將寧畫師推到床上，替他卷起了畫軸，擱在架上，過來跟寧畫師一起，拉了一床被子雙雙了進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寧畫師才慵懶爬起，小倩的早飯早已準備停當，陣陣香味撲鼻而來。

寧畫師一邊早飯，一邊著那個在屋裡屋外輕盈來去的影，相比月下睡人，靈的姿另有一番在眼底。

寧畫師飯畢，小倩已將那畫軸輕輕鋪開，備好筆墨，換了一輕紗斜斜的躺在了床上，沖著寧畫師調皮一笑：“大畫師，請筆作畫。”

寧畫師猶豫一下，還是拿起了桌上的筆，開始繼續他筆下的畫，開始畫出他心中最得人。

兩天，三天……六天。

寧畫師擱置了突然慘淡的生意，閉門家中，開始全心全意定制人畫。

畫面的人越來越飽滿，越來越神彩飛揚，幾乎從紙面躍然而出，連寧畫師自己都有點懷疑這是不是自己的手筆。

每次拿起畫筆仿佛如有神助，整個人似乎進了某種空靈的境界，覺不是在畫一幅畫，而是在塑造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一個得讓他窒息的人。

人已躍然於紙上，只有那一雙眼睛依然空，等待著一代神畫寧采臣的最後落筆點睛。

那一夕他與凝眸對視，將的目一點一滴的吸納心，他看穿了的目，更過目看到了的心，一顆跟他心意相通的心。

次日一早，寧畫師早早便起下床，背著手著東邊的初升紅日癡癡發呆；人已躍然紙上，那一雙靈眸究竟點還是不點？ 他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一旦他將小倩畫，他將會失去，永遠的失去，那個買畫人要的也許本不是畫，而是小倩的生命和自由。

可是如果不按他說的去做，繼續跟一個來曆不明的妖生活在一起，會不會真的像那位大俠說的，最後會被吸幹，剩了一副空皮囊死在寧家老宅。

從此讓寧家斷絕後，背上不孝子孫的惡名，又有何臉面去見地下的爹娘？ “畫師哥哥，該畫眼睛了。”

他正在糾結猶豫之間，小倩調皮的拉住了他的胳膊，一雙水汪汪的勾魂大眼朝著他調皮的眨了幾下。

過那一雙天真無邪的明眼波，寧畫師仿佛看到了一件晶瑩亮的罩，罩住一個若有若無，輕盈縹緲的影…… 這一刻，他的意識突然迷失，整個人陷了某種癲狂狀態，緩緩的拿起了筆，點向了畫中那一雙空的眼神。

落筆如有神助，畫中那一雙眼神隨筆而生活躍，顧盼生姿，神采奕奕，整個畫中人一下子靈起來，似乎要躍然走出紙面。

“嘻嘻，活了，真的要活了，哥哥好厲害的筆法。”

旁邊的聶小倩已開始歡呼雀躍，為了畫中那個生活潑的自己。

“哎呦！”就在興一刻，突然眼前一黑，趕一把扶住了寧畫師。

“小倩，你怎麼了？”寧畫師扶到床邊坐了下來。

“哦，沒事，只是突然有點頭暈，可能是最近幾天太過興，夜夜歡愉，沒有睡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小倩調皮一笑，臉上泛起一紅，靠在了床上。

最近幾天為了配合寧畫師作畫，激發他的潛力，夜夜都要纏綿到三更，寧畫師一邊凝神作畫，一邊熬夜苦戰，卻沒有累垮掏空，夜夜承歡的小倩居然累倒了？ 不是吸人的妖孽麼？怎麼自己卻好像被掏空了？ 寧畫師著那張著一病態紅暈的麗面容，發現瘦了很多，也疲憊了很多。

面容憔悴，眼神似乎也了一靈氣活力。

“采臣哥哥，幹嘛這樣看著我？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聶小倩沖著寧畫師調皮一笑，閉上了眼睛。

說睡就睡，很快就發出細微的鼾聲，兩個臉蛋紅撲撲的，仿佛一個睡的小孩。

寧畫師一臉憂鬱的守在旁邊，癡癡的坐了一個時辰，確認安然無恙，只是陷了沉沉的酣睡，方才起將那副畫卷緩緩卷起。

拿著畫卷猶豫了片刻，毅然出了家門，今天是畫的期限，只要畫一出手，就可以得到白銀百兩。

有了這筆巨額收，就可以徹底重新修繕寧家老舊庭院，還可以請兩個丫鬟傭人，替小倩洗煮飯，小倩以後就不用起早貪黑，辛苦的持家務。

他相信小倩也一定贊自己賣掉這幅畫，一定也想過上食無憂的好日子。

一路匆匆，關閉七天的品芳齋終於又開張了，可生意一如既往的冷清，依然沒有人登門買畫，連門前原本繁華的街道也變得冷清，偶爾一個行人也只是急匆匆的一晃而過。

街面的店鋪也都死氣沉沉，只有街對面平時冷冷清清的那家棺材鋪，似乎生意比平時格外好一點，時不時有人急匆匆鑽進去。

這條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個集鎮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之間變得如此森詭？ 幾天足不出戶的寧畫師茫然地著冷清街面，陷了深深的冥思。

眼見得日已偏西，那個買畫人卻一直沒有出現，坐著癡等的寧畫師開始有點焦急起來，張的朝著門外不斷張，那個買畫人卻遲遲沒有出現。

日落，夕滿天，外面的街道暗淡在一片暗紅的昏暗之中，擔心家中人的寧畫師緩緩起，起準備關店回家。

“畫好了嗎？”就在他起一刻，那個買畫人突然冒了出來，站在了櫃臺之前。

“哦，你終於來了，請驗畫。”

寧采臣愣了一下，趕將畫卷遞了過去。

買畫人緩緩將畫軸攤開，隨著畫面徐徐展開，他的臉漸漸凝固，凝固一副張口結舌的癡迷，顯然他已經被畫面的人驚呆。

良久之後，居然抖著出一只蒼白的手，緩緩的湊上去，輕輕的在小倩的臉上輕輕的索，角，眼裡居然泛起了一淚。

寧畫師見他手畫中小倩的臉，心中一陣疼痛，目因嫉妒而生出一怒火，竟然不自的手一把撥開了那只心中人的“髒手”。

買畫人被他的無禮舉弄得愣了一下，卻沒有發怒，反而變得冷靜下來，目頓時變得冰冷，角出一殘酷的笑意。

“好，畫的很好！”青衫客長袖一甩，幾錠大銀已滾落在櫃臺，“請寧畫師稱一下銀子，是否有短缺？” 寧采臣手拿起一錠銀子掂了一下，淡淡說道：“這幅畫客人可以拿走了。”

話雖說的平淡，心中卻有一種依依割舍的痛。

“好，寧畫師果然痛快。”

青衫客朗聲回應，卻並不急著收畫。

他手從懷裡取出一方畫印，口中念念有詞，手裡的方印已緩緩地蓋在了那幅畫的角落。

寧采臣突然覺不妥，想要阻止時，印已落在紙面，留下了一方一般的紅印，就在印落一刻，畫中的聶小倩眼睛裡居然閃出一滴淚，一滴躍然紙上的淚珠。

“寧畫師，這幅畫就留給你做個紀念，告辭！”青衫客出一難以掩飾的慨，收起那方印，撇下畫轉而去。

等寧采臣回過神來，他已經飄然門外，而寧畫師著他的背景，竟然目驚恐，全戰栗，差一點跌倒在地。

那一個遠去的一襲青衫下，居然沒有腳，他不是走著離開，而是飄著離去。

等他鎮定心神一刻，那背影早已消失在暮深。

(本章完) 投推薦票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加書簽章節錯誤/點此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