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大唐的計劃

大唐，書房。

秦天和程雲鶴相對而坐，麵前的香茶早已涼都毫無所覺。

程雲鶴依舊戴著那張彷彿從來不會摘下的青銅麵，問道：“皇上是說……唐安會從四個方向著手，說服齊王？”

秦天年輕的臉上帶著一疲憊，但一雙眼睛卻閃爍，自信地微笑道：“偽仁、威嚇、利、圍城。”

彷彿怕他聽不懂，秦天解釋道：“齊國一向自詡繼承孔孟風，滿仁義道德，當年創建稷下學宮本是好意，可惜既無患也無外敵，培養出的所謂‘人才’不過是一群隻會紙上談兵的書呆子。可正是這樣的人，一代又一代用空的治國方略，積累出了齊國的‘仁德’文化。我大唐這些年來與齊國一向相安無事，又同為漢人，若是見死不救，齊國朝廷怎麼對得起那塊‘仁’字招牌？”

程雲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齊國怎麼也想不到，當年引以為傲的東西，會為攻盾之矛。隻要唐安稍加宣揚，讓上至朝廷下至民間都知道大唐肯請齊國借兵，便會給齊王提出一個大難題。”

“不，這還遠遠不夠。”秦天介麵道。“每個人都希自己的國家強盛，尤其是百姓。他們可冇有那麼寬廣的懷，削弱敵人就是壯大自己的道理，每個人都懂的。說不定他們和許多政客一樣，不得看著我們和夏國兩敗俱傷。這時候，就要利用‘威嚇’了。”

程雲鶴默默點頭，暗歎秦天思路之清晰。

不，應該說“唐安”纔對。

可是以唐安對秦天的怨恨，斷不會把這些告訴他，那他又是怎麼揣到唐安心思的呢？

往往隻有一類人，纔對懂得對方的心思。可無論行事為人，秦天和唐安都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程雲鶴歎息一聲，暗忖若是朋友，一定會選唐安。可若論到治國平天下，秦天纔是當之無愧的不二人選。

秦天冇注意到程雲鶴的沉默，微笑道：“齊國人了太多年的安逸日子，他們最害怕的就是破壞，而這種事恰是西域胡人的拿手好戲。隻要唐安表明他們的兇和他們的狠，不由得那些貴族老爺不害怕。想要坐山觀虎鬥的人便會琢磨：唐夏能永遠鬥下去，纔是最理想的局麵。可若是大唐滅了呢？憑藉孱弱的他們，如何是夏國虎狼的敵手？”

程雲鶴歎道：“如果他們連保家衛國的勇氣都冇有，隻能證明這個國家已經腐朽到了骨子裡。”

“若非如此，他們怎會十年前就把之嵐派到這裡，監視我們的舉，生怕我們會向齊國揮刀？”秦天不屑一笑，繼續道：“扯遠了，還說說‘利’吧。君王昏庸，讓那些貴族可以肆無忌憚地斂財。得到的財富越多，人就會變得越貪婪。而有膽量拿敵國銀子的人，早已冇了自己的靈魂，在齊王麵前吹吹耳邊風再簡單不過了。一個原本就意誌不堅的人，如何能經得住臣子們的反覆遊說？”

程雲鶴道：“計是好計，可唐安能做到麼？”

秦天笑著看他一眼，問道：“你覺得他能麼？”

程雲鶴想了想，好像還真冇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自嘲地笑了笑，道：“能！”

秦天淡淡道：“那不就得了。”

“那……若齊國落井下石，趁我們疲憊之際下殺手怎麼辦？”程雲鶴想了想，不無擔憂地問道。

秦天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眼睛裡閃爍著狐貍一般的芒：“現在的我們，的確是一塊。但如果我們把土地送給他們，他們還會有什麼理由不幫我們呢？”

“送……送給他們？”程雲鶴聲音一，豁然起道：“難道皇上是想……”

“割地。”秦天平靜地吐出令人覺得恥的兩個字。“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若能不費一兵一卒得到大片土地，實現開疆拓土之功，你猜齊王會不會很開心？得到了好，他們便更不想我們垮臺了，因為經過大戰，我們將大傷元氣，對齊國再無威脅。不僅如此，戰爭還會繼續讓我們和夏國相互消耗下去。到底怎樣劃算，這筆賬他們應該能算得清楚。”

程雲鶴拳頭，彷彿無法接要屈辱割讓領土這一事實。可他想了想，要應付西麵的虎狼，這似乎是唯一的辦法了，隻能深深歎息一聲，聲音裡儘是無奈。

秦天冇有到悲哀，他的角甚至還起一笑容：“判不必如此，朕把土地給他們，他們也要吃得下才行。朕這盤棋，還要下很久……”

程雲鶴冇有聽懂秦天的潛臺詞，而是沉聲道：“可惜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趙無極對夏國聯軍遲遲拿不下邊界很不滿意，已經又召集了一支部隊，準備駕親征了。若是唐安還借不來救兵……”

“我們彆無選擇。就算朕現在全國繼續征兵，勉強當下夏國的攻勢，大唐也就完了。到時候，隻有齊國會笑道最後，那不是朕想看到的。所以，我們要麼等待，要麼毀滅。”秦天眼睛飄向遠方，喃喃道：“如果那人是唐安的話，朕願意選擇等待。”

大齊皇宮。

唐安站得筆直如鬆，將夏國對大唐犯下的累累罪行一一細數，讓人心生憤慨的同時，也越發地對那些兇殘的蠻族到恐懼。

但就算他磨破皮子，大臣們也冇有一個人敢表態。大部分人已經習慣了在陛下爽朗的笑聲中默默斂財，部分有才之士，卻也迫於“仁”念也本找不出理由來反駁唐安。隻有謝淵一個人，默默地和唐安進行最後的殊死搏鬥。

憾的是，他的力一貫都放在掌管手底下三勢力上，而非和人磨皮子上。若是早知道若乾年後他會遇到一個舌燦蓮花的混蛋，恐怕他一定會苦練功。

世上冇有如果，謝淵也不會變一個辯士。這倒也不能怪他，對方是有備而來，而他則是倉促應戰，結果自不可同日而語。他簡直恨了這個“仁”字，所有人都明白這口號有多虛偽，但它卻懸於頭頂，讓他製肘，覺渾力氣使不出來。

“胡人過境，人頭落，鳥飛絕。難道陛下忍心看著大唐子民如豬狗般引頸就戮？看著大好河山就這麼被外族糟蹋？陛下乃是一代仁君，乃是千千萬萬大唐百姓的希，請陛下答應在下的請求！”

唐安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述，以一個擲地有聲的歎號結尾，讓李玉滿臉尷尬地連連咳嗽，道：“唐使不要激，先喝完水潤潤。”

唐安淒慘地搖搖頭：“百姓在心間，閘刀正當頭，喝什麼都是苦的。”

大臣們瞧他一副悲天憐人的聖人臉，恨得牙。誰不知道這些辯士是什麼人？他們是天生的戲子，無論笑容還是眼淚都統統信不得！可是……聽了唐安的說辭，為什麼每一個人還是會到心裡怕怕的呢？”

“陛下，戰事不同其他，需從長計議纔是！”謝淵趕忙阻止道。“若我們出兵，非但徹底得罪了夏國，但是遠征的軍費、資、車馬、糧草，戰士的犒賞和卹，便是一筆不菲的開支。難道僅僅為了一個仁名，便要再度加稅，把背後的苦轉嫁給百姓麼？請陛下三思！”

“國公說的這些都不是問題！”正當李玉麵猶豫時，唐安大手一揮，對著齊王亮開了底牌：“陛下，大唐剛經曆過戰爭，的確冇有餘量犒賞軍隊了。”

咦，前麵說“不是問題”，後麵又說“無財無糧”，這般自相矛盾所為何由？

正當大臣們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唐安微微一笑，解釋道：“倘若陛下答應助我大唐度過難關，大唐東域四城七縣，大片富庶之地，便全部劃歸大齊所有！”

四城七縣……聽到這四個字，所有大臣腦海中同時想到了一個詞。

割地！

每一個國家都有的尊嚴，非到萬不得已的境地，有誰願意屈辱地讓出祖宗辛苦打下的基業，讓後世提到自己名字是不住唾罵？可是大唐如今已經山窮水儘，為了抵擋蠻人，他們終於選擇了向齊國低頭！

大唐低頭了！

齊王李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微微抖地問道：“你……說什麼？”

唐安臉上閃過一“痛”，咬牙道：“陛下冇有聽錯。國難當頭，大唐能拿出的誠意已經不多了，隻要陛下幫我們抵擋住夏國鐵蹄，我們便會讓出東方的大片土地。皇上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為齊國近些年來開疆拓土的第一位君王！”

開疆拓土，攻城略地。這八個字，對每一個當皇帝的人來說，吸引力都是致命的。李玉雖然昏庸無能，可不代表著他不想名垂千古。

而眼下，大好時機就擺在自己眼前！

看李玉眼泛貪婪，謝淵心中暗罵一聲“鼠目寸”。此時救下病危的大唐，很可能為將來埋下禍患！看看他們派來的這位使臣就知道，那位大唐皇帝必定也是個心思玲瓏的主兒。再看看之嵐帶回來的那些報——這個年居然這般能忍，連用一輩子積累力量的東方遠行都不是他的對手。和這種人打道，跟與虎謀皮有什麼兩樣？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吞得連渣滓都不剩！

隻想著占便宜的人，往往最後會變吃虧的那一個。

謝淵眼神中閃過一慌，萬冇想到唐安居然還有這招殺手鐧，拱手道：“陛下，此乃軍機大事，尚需仔細研究纔是。今日乃是給唐使接風洗塵的日子，實在不宜多談國事。更何況，一年一度的‘稷下盛會’馬上就要到了，此乃我大齊甄才選能的盛事，不可馬虎。依臣看，不如等到盛會結束再細細討論，陛下以為然否？”

唐安橫他一眼，冇想到這混蛋見老子拋出的太大，居然使出一招拖字訣。不用問，剩下的這段時間，便是他用關係的公關階段了。

李玉略作沉思，歎如今主權的確掌握在自己一邊，仔細斟酌一下也是對的，於是咳嗽一聲，道：“國公所言有理，此等大事不同兒戲，還需多家探討。唐使不妨等待幾日，待到稷下盛會結束之時，咱們再作定奪。”

唐安故意擺出一副為難的臉，彷彿對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百姓們到著急。可是在異鄉，又不得不遵從對方的安排，隻好勉強頷首道：“謹遵陛下旨意。”

可是低下頭的唐安，角卻帶著一笑意：你需要公關，我也需要。隻不過……一個被溫良侯死死製、鬱鬱不得誌的國公爺，還能釋放出多大的能量？

更何況，老子還有絕招冇使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