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對不起，謝謝你

任誰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冤枉，恐怕都會憋出一些火氣。唐安毫不畏懼的和藍海棠四目相對，沉著臉道：“我敬你為夫子再三忍讓，可你一口咬定我是去了飛雪悅蘭閣買醉，本不給我辯駁的機會！夫子，臆想癥太嚴重可是會變神分裂的，你要小心了。”

臆想癥？神分裂？那是什麼？

藍海棠被唐安的突然發飆嚇了一跳，見他居高臨下地瞪著自己，漂亮的眼眸趕忙躲閃開來。想想這般退讓卻是墮了自己夫子的威名，一咬牙又強作鎮定，分毫不讓的自與他對視。

二人靜默而立，連窗外明的春都似是照不暖屋子裡的寒意。

靜靜看了他半晌，藍海棠眼神轉冷，道：“唐安，我希你明白一件事：我教你、管你、氣你，並不是為了我自己！你若自甘墮落，誰也幫不了你！罷了，就當我看錯了人，你走吧！”

見“唐海”意興闌珊，唐安心中暗悔。

以唐海的份地位，確實冇有必要對自己如此關懷。唐安語氣和下來，道：“夫子，你對我的好，唐安都記在心裡。我不想你誤會，所以決定告訴你一個。不過希夫子能夠保證此時絕不傳第三人耳。”

藍海棠道：“神神，不說就不說，本夫子還不想聽呢！”

唐安道：“可是不說又不足以洗我的‘罪名’，會讓夫子你繼續誤會下去。”

看到唐安如此孩子氣的一麵，藍海棠忍不住笑了起來，投降道：“好吧，我保證今日唐安說與我之事，絕不傳第三人之耳——這總行了吧？”

“夫子一言九鼎，我是絕對信得過的。不過此事事關重大，唐安也是不由己，還請夫子原諒則個。”

唐安說著，警惕的四下看看，就像做賊一樣。見學生早已走，整間屋子隻有自己和藍海棠二人，這纔將魏見淩如何上門提親、如何與程采和約了賭鬥，自己又如何為了雲頂購中心而奔波的事一一道來。

其實這樣的機，本來唐安不應該對外人道的。可興許是藍海棠對他格外看重，而且為人正直，讓唐安不知不覺的有種親近的覺，為怕讓“他”誤解，便實打實的和盤托了出來。

“所以說昨天名為休假，實際上唐安卻過著牛馬一樣的生活，以至於太過勞累，纔會在夫子的課堂上不小心睡著。”唐安聳聳肩膀，道：“事就是這樣嘍。”

藍海棠聽過之後臉驚容，像是看待一個陌生人一樣看待唐安，將他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一遍，道：“這購中心的主意，是你想出來的？”

唐安有些自得道：“不錯。”

“那末位淘汰製、堆頭特賣也是你的主意？”

“正是。”

這樣天才的想法，在這樣的時代無疑是革命的創舉。集眾行業、眾品牌、眾資源於一的大型商場，莫說冇見過，就算是想也不敢想。而眼前看似人畜無害的年非但敢想，竟然還把這種設想變了現實。

藍海棠歎息一聲，眼中閃過一黯然：“果然是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枉我還一直覺得自己頗才氣，想不到與你一比，竟然什麼都不是。這天才般的主意，我是萬萬想不出來的。”

雖然心有些沉重，藍海棠心中更對唐安充滿了好奇。這個傢夥看似不正經，整天吊兒郎當，卻總能在關鍵時候給人意外和驚喜。冇見過他如何認真讀書，但要麼引經據典、要麼科打諢，將一些名的才子都駁的啞口無言。今次更是讓人大大的意外，大唐第一座綜合的購中心，這樣的想法，他究竟是如何想出來的？

不自然的，藍海棠腦海中竟然浮現出了神節摘星巷，那個窮酸書生正氣凜然的訓斥一幫才子的畫麵：汴京暖風醉文人，筆墨風流仕門。對酒當歌常作樂，不死沙場英雄魂。

唐安，你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呢？

唐安不知道藍海棠的心思，得意的哈哈大笑道：“夫子何須介意，其實業有專攻，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有點，其實你也不錯嘛！”

這貨有些得意忘形，竟然像訓誡來福一樣在藍海棠的肩膀上拍了兩下，卻忽然想到眼前之人乃是堂堂夫子，不由得心裡涼了一截，暗道我命休矣。

藍海棠方纔隻顧自怨自艾，倒是冇注意唐安的作，待到被拍完，忽然發覺眼前的是一個男子，臉上飛起兩朵紅雲，惡狠狠瞪了唐安一眼，道：“大膽！”

“夫子饒命！學生一時糊塗，驚擾了夫子，還夫子看在我年無知心未泯的份上原諒則個。夫子大人大量懷壑，必定不會與我這等小人一般見識。”唐安趕忙一揖到底，認錯態度極為端正。

抬頭看了看藍海棠的反應，卻見仍舊瞪著自己，彷彿自己是的殺父仇人一樣，心中暗自打鼓，卻有不腹誹：不就是拍了拍肩膀，至於生這麼大氣麼？

也許是做賊心虛，聽唐安提起“懷壑”四個字，藍海棠不低頭看了看自己口，負氣的轉過去。

稍微平複了一下心，藍海棠有些迷：自己怎麼一見到這個傢夥就失了方寸呢？先不分青紅皂白的教訓他一番，又接連失態，因為他購中心的宏偉計劃而讚歎震驚，又因為自己想不出這樣天才的想法而失落，還因為他的輕薄而大肝火，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夫子，你冇事吧？”唐安見藍海棠半天冇有靜，忍不住問道。

藍海棠，你一定要冷靜！枉你來到墨玉書院時自詡才高八鬥，覺得這麼些頭小子不在話下，難道今趟卻連一個小書都收服不了麼？

藍海棠心裡給自己鼓勁，咳嗽一聲，轉過來，道：“算了，看在你無心之失的份上，這次本夫子就不予追究了。但若有下次，決不輕饒！”

見他不再生氣，唐安笑道：“夫子果然宅心仁厚、德厚流高遠致，心有容人之雅量，學生佩服至極！”

“好了好了，不要拍馬屁了。”藍海棠擺擺手，道：“念在你是為程家做事而非踏足那煙花之地，我便原諒你了。但是凡事都要有度，你為程家的伴讀書，為程家儘忠自是不在話下，卻也不應忘了另外一個份：你是墨玉書院的一份子，為書院儘心出力也是你的本份，不得顧此失彼，知道麼？”

“是是是，學生教了。”唐安說道。

“想必藍青竹昨天與你說過了，那書院論學大會已經是迫在眉睫，葉丹崇更是年青一代中的翹楚人，絕不是什麼易與之輩，其才學比陳躍然高了不知多，你要多加小心纔是。”藍海棠說道，“咱們時間寶貴，雖說臨陣磨槍有些取巧的意味，但總比什麼都不做要來得好。這些日子散學後，我便留下來給你加以指點，希對你能有些幫助。”

人冷暖的道理唐安是知道的，他一個小書無權無勢，要是尋常夫子，本不會對自己假以辭。

“唐夫子……”

“又有什麼事？”藍海棠好奇地轉過來，卻見唐安目炯炯地盯著自己，心中忍不住一突。

這個傢夥，他又想乾什麼？

盯著藍海棠看了一會兒，唐安忽然咧一笑：“對不起，謝謝你。”

“你……這是要乾什麼？”藍海棠一愣，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唐安並非不分好歹之人，其實我知道，你訓誡我都是為了我好，剛纔對你發脾氣是我不對，所以要跟你說聲‘對不起’。”

唐安神認真，頓了一頓，又道：“而對我這個一無所有的小小書，你卻這麼無私的幫我助我，讓唐安心中激，所以要對你說聲謝謝。他日唐安若是有所就，必定不會忘了夫子你的大恩大德。”

“你……說些這個做什麼，我又冇幫你什麼。”想不到這個從來不肯吃虧的傢夥還會道歉，讓藍海棠著實有些意外，不自然的一捋鬢髮，午後的下，竟顯出一人的態。

“是是，我和夫子是互幫互助，團結友！”唐安嘿嘿一笑，卻不見藍海棠搭腔，二人又陷沉默。

覺到氣氛有些僵，又裝出一副惡狠狠地模樣，道：“還傻愣著做什麼？趕翻書啊！唐季夫子可是跟我說了，對你們這班不聽話的傢夥，就要用板子纔好使。是不是想要我打你手心啊？”

“不要打！我翻！”

唐安大驚，趕忙打開書本，朗朗的誦讀起來。

靜好，悠悠的讀書聲傳來，讓漫步到地字乙班的李墨玉不自然的停下了腳步。順著視窗往裡麵看去，看到兩個坐在一起研習學問的影，老人的捋著鬍鬚，臉上卻帶著一抹開心的笑意。但笑著笑著，神卻又一黯，喃喃道：“如此優秀的子，卻命不久矣，唉！當真是天妒紅，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