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分別
葉想想苦笑了起來:「我怎麼可能有臉來恨你?恨你不放過雪丞嗎?我不會恨你。我隻是覺得我沒臉來見你。」
檀七七低下頭,輕聲道:「我覺得我不應該讓墨寒笙去解決這件事……」
葉想想搖了搖頭,低聲道:「……你是最無辜的那個人。我和雪丞,就算要恨,也應該恨墨寒笙,錯的是我們,你就算報警說我殺人未遂,我坐牢也是活該。」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聲音嘶啞的道,「最該死的人是墨寒笙。」
和葉雪丞一起,把仇恨寄託到了季青瓷上,好像季青瓷死了,就能給檀七七報仇。
其實這也不過是弱者的憤怒罷了,麵對墨寒笙,他們本就毫無辦法。
弱者的憤怒,隻對向弱者,該愧的是,怎麼可能會去憎恨季青瓷?
檀七七忍不住道:「你對墨寒笙可能有誤會……」
葉想想眼神一下子冷了下來,看著道:「我知道你現在很喜歡他,但是他害死了我朋友這件事,不會有任何改變。」
檀七七沉默了下來,現在的葉想想,跟以前的又有什麼差別呢?
直到墨寒笙為了中槍,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五年前的綁架,可能跟親眼看到得不一樣。
但是真相到底如何,誰也不知道了。
檀七七低聲道:「墨寒笙已經死了。」
葉想想渾一震,不可思議的看向。
「我親眼看著他死了……」有些艱難的道,「訊息現在還沒傳回國,但是……」
嚨哽住了,有些說不下去。
心口悶得厲害,像是被狠狠劃了一刀,痛得呼吸困難。
沒辦法提起墨寒笙。
但是也沒辦法不去提起墨寒笙。
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直到眼淚砸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裂開了一個口子的心,終於控製不住開始流。
墨寒笙已經死了。
心裡想著,直到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劈裡啪啦的往下掉了下來。
葉想想呆愣了一會兒,然後出手,將輕輕地抱在了懷裡。
有些激此刻沒有幸災樂禍,也沒有說什麼死得好,一直知道葉想想是善解人意的姑娘。
檀七七哭了一會兒,直到理智漸漸地收了回來。
了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抱歉,我有點緒失控。」
葉想想似乎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還有點獃獃的看著。
兩個人也沉默了下去,空氣裡隻剩下安靜。
半晌,葉想想才自嘲的笑了一下,道:「你知道嗎?墨寒笙當初跟我朋友,真的看起來很恩的。」
檀七七低著頭,輕輕地應了一聲。
想起了跟墨寒笙當初在一起的時,記憶如同蒙上了輕紗的房間,在墨寒笙死後逐漸又重新記憶如新。
跟墨寒笙,是真的好過一段時間。
那些都是真的。
隻是也不是檀七七了。
墨寒笙也不再是墨寒笙了。
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他們了。
突然有些難過,當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墨寒笙會丟下不管,事實到底是什麼。
再也不會清楚了。
葉想想跟在院子裡聊了一會兒,起回房間的時候,又突然停駐腳步問:「墨寒笙真的死了嗎?」
檀七七低低的應了一聲。
葉想想臉上的表空白了許久,然後輕聲道:「我悉的人……真的都不在了。」
聲音很低,但是憑空有些寂寥和空茫,檀七七想到葉雪丞進了監獄,也「死」了,墨寒笙也死了,整個榕城,確實隻有葉想想一個人了。
掙紮了很久,看著葉想想空白的表,終於還是下定決心,抓住葉想想的手:「想想,其實我……」
葉想想抬起眼,有些疑的看向。
「如果我就是你朋友,你會相信嗎?」
「…………」
檀七七勉強道:「我們十六歲認識,在一次時裝發布會上……」
葉想想看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出手抱了抱:「我知道你很想安我,但是真的沒必要。這些不是我告訴你的嗎?」
「十八歲的時候,你送了我一枚珍珠戒指……」
「是雪丞跟你說的嗎?」
「…………」檀七七泄氣的看著。
如果沒有瘋,葉想想怎麼可能會相信就是檀七七?
甚至好奇,墨寒笙到底瘋了沒有,一個正常人怎麼可能會覺得是檀七七。
被檀七七這樣一逗,葉想想看起來心似乎是好了一點。
笑了笑,拉著檀七七的手,「今天你可能回不去了。在這裡住一晚,我明天再送你回去。」
檀七七倒也沒什麼,反正胎檢隨時可做,而且葉想想就要離開了,也想多跟親近親近。
屋子裡,小糰子在搖籃裡,已經睡著了。
檀七七走過去,低頭看著小糰子雕玉琢的小臉,問道,「他什麼名字?」
葉想想輕聲道:「錦瑞。錦瑟的錦,祥瑞的瑞。葉錦瑞。」
是一個端端正正的好名字。
檀七七出手,輕輕地了小錦瑞的手,指腹是細膩的。
心裡突然有一種輕輕地奢——如果和墨寒笙的這個孩子生下來,可能也會這麼可吧?
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小腹,眼神有些複雜。
葉想想走過去,倒了一杯水,遞給,問道:「孩子幾個月大了?」
「六個半月。」檀七七扶著腰,坐在沙發上,端著水杯低頭喝了幾口,「我本來今天去做胎檢的。」
葉想想愧疚道:「那我不知道浪費你時間了?」
檀七七搖了搖頭,輕鬆的回答道:「胎檢隨時可以做,我沒關係。」
「天快暗了,我去馮姨做晚餐。」
檀七七點了點頭,看著葉想想進了裡屋,看著的背影,將舌尖上一直盤旋著的問題嚥了回去。
——你跟司堯霆是什麼關係?
有些事,就算不說,旁人也看得明白……
*
晚餐是十分清淡的三菜一湯。
山裡的空氣十分清涼,檀七七也睡不著,搬了一張小小的椅子,在院子裡坐下,仰著頭看著星空。
看到了墨寒笙曾經跟說過的銀河。
墨寒笙曾經說,在他的故鄉,能看到銀河,他當初看到得銀河,是跟現在看到得,一樣的嗎?
輕輕地吸了吸鼻子,不知名的,又有點想哭了。
明明其實到現在,還是什麼真相都不知道,但是在心裏麵,卻已經徹底原諒了那個男人。
「青瓷。」
葉想想輕的聲音從上響起來,檀七七轉過頭,出一雙微紅的眼睛。
葉想想對著微微笑了笑,夜昏沉,裝作沒有看到,隨意的坐在的旁邊,道:「在想什麼?」
檀七七搖了搖頭。
「有想過以後做什麼嗎?」
檀七七抬起頭看向。
「我是想說,你如果想往演藝圈發展,我把我的經紀人的聯絡方式給你吧。」葉想想笑了起來,「我息影了,很無聊,如果是你的話,應該願意再帶帶。」
檀七七愣愣的看著,一時間的說不出話來。
是在為以後著想。
墨寒笙死了,無依無靠,所以纔想用自己的關係,給未來鋪路搭橋。
「怎麼了?」葉想想看著,輕輕地笑了起來,然後出手,抱住了。「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你,我就跟看到似的……」
檀七七把臉埋在懷裡,沙啞著聲音道:「想想,你就把我當做,不要走好不好?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葉想想輕輕地嘆了口氣,了的頭髮,沒有說話。
檀七七抬起頭,對上了葉想想的眼睛,看到了眼底溫又憐憫的。
看著的眼神,檀七七總覺得,要走很久很久……
檀七七抱住,低啞著聲音道:「那你記得回來看看錦瑞。」
葉想想閉上眼,輕輕地應了一聲。
聲音很輕很輕,檀七七很久以後回憶起來這個晚上,甚至已經記不清楚,到底有沒有回答。
「回去睡覺吧。」葉想想道,「我明天送你回城。」
跟葉想想初見的欣喜和即將離別的痛苦,讓檀七七在床上輾轉反側。
睡不著,從床上坐了起來,餘瞥到了窗戶外麵,有零星明滅的火微微閃過。
探出頭,就看到樓下的庭院裡的欄桿,葉想想靠在那裡,手上點著一煙,獨自一個人吸著。
夜寒重,的背影心事重重。
那是沒有辦法手的世界。
就算再很久很久以後知道了全部真相,再回到這個晚上,也沒有辦法去幫毫。
人越長大,總是越孤獨的。
心裏麵總會裝上沒辦法跟最親的朋友訴說的。
就連也是……
檀七七仰躺在了床上,閉上眼輕輕地嘆了口氣,一隻手上了自己的小腹。
心裏麵一片茫然,不知道未來麵對著的,到底是什麼。
*
第二天一大清早,吃過早餐,葉想想就起送回榕城了。
問葉想想:「你什麼時候走?」
葉想想回答:「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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