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武浩愣了下，「不戰濟州？」

「是。」時非晚道：「若馬疫沒除，憑什麼要咱戰濟州？」

對此戰有自信，是因覺得娘娘行事不會那麼順利。不過，若真順利了無論是的人還是擎王府的人，都沒有解了此題的話。也沒準備自己吃了這爛攤子。

便道：「裕王府底下有一支護衛軍，這次皇上與娘娘同來楚北，娘娘便領了這支護衛軍前來。皇宮的軍是萬歲爺邊的人，用不了。不過……既同是楚民，娘娘邊的護衛軍可不定得閑著了。」

「老大，您這意思是……」

「若馬疫之難沒解，我要用娘娘這支護衛軍。」時非晚說。

「啊？可老大，那本不是朝廷編製的軍隊，怎麼能用？」

「怎麼不能用？國難之時，山匪都會相援。若是漠州軍中無馬疫，楚北軍是不便跟娘娘借人，便是真借，娘娘也大可推。可馬疫之難若是解不了，楚北軍艱險難行，這個時候，我跟聖上請願跟娘娘借些人，聖上必會順勢允之。娘娘若不借，一則違聖令，二則……我要此事鬧大。讓楚北之難人盡皆知，讓人人知曉娘孃的隨行護衛軍乃是解楚北難題的唯一助力，且聽萬民聲，敢不借！」

武浩眨著眼，若有所思。

若娘娘不借，會被萬民口水吞沒，娘娘若借，定當失人。

此事不比馬瘟之事的傳播。便是時非晚將巫扉吊於城樓之上，訴其罪行，也不能直接指控出他背後的主子。因為沒證據之下，隨意指控反容易被人定為誣陷，更何況還是皇家。況且一詞指控也不能讓人信服。故此事不能引起萬民口水戰。

但若在楚北軍那般艱難的時候，時非晚向太後借人而且皇上也允了。此是擺在明麵上的事，娘娘不借必然民憤四起。

如此說來，馬疫之難若解，楚北軍無損。

馬疫之難若暫時解不了，那位娘娘也討不到丁點的好。

「你去跟戰士們說。待漠州軍的新報，若新報為喜，備戰二城。若新報為惡，隻進州。若要再打，咱便讓太後娘孃的護行軍作為前隊。否則，楚北軍無力為戰，故誓死不戰！」

誓死不戰對某些人來說沒有脅迫力，但對楚民來說是一件引他們緒的超級大事。馬疫之難下他們罵不了楚北軍，輿，論一起，萬民之聲的力一定會全落在娘娘那支護行軍之上。

武浩明白過來，已是立馬道：「好。老大，我這就去。」

武浩轉，出了營帳後便開始向人轉述起了時非晚的話。

是！州之戰必須打！一來北戎那邊會主進攻，二來，此時退軍兒就不現實。因為，就算現在撤了軍，往後無論發生什麼，楚北軍還是得再行一次軍再次來到這再打這一戰。他們這支隊伍沒發生馬瘟，因懼呼延炅以及心中憋氣而退軍，實乃荒唐之舉。現在不打，今後還是得打！

但是，進了州之後，隻憑著時非晚這支殘兵攻濟州是不可能的。若馬疫不除，時非晚覺得完全可以在這個時候賣慘，總之，絕不會讓底下這支軍馬到不該有的損失。

時非晚這叛逆的言論在軍中傳開時，毫無疑問，兒郎們的憋氣瞬間解了一大半。況且此舉也算是卸下了原先因馬疫之事而讓他們多背負的那些力。無馬疫，他們重點是這一戰，有馬疫，他們隻打這一戰。對比下來他們的力似乎也並沒有增加。

畢竟就算沒馬瘟，州城多出的那些援軍他們早晚也還是要打的。

心中那子憋氣降了不。又聽聞時非晚抓了個與馬疫有關的「北戎賊」，是個大楚人，被抓去金州城樓上高吊了，用以引起萬民與三軍同憤。那憋氣便又降了一些。憋氣沒了，加上所謂的「長將軍錦囊妙計」給了他們一些自信。楚北軍退戰之心已完全消退。

於是，心思便還是暫時全都放回了迎戰之上，認真在沐熙的引領之下演練起了新陣走位。

而北戎軍中，此時已是北戎斥候第三次來到呼延炅麵前了：

「元帥，楚軍日夜防守，每十丈設有哨兵。若是夜襲，怕是並沒有加大優勢。」

斥候言落，呼延炅毫不意外的罷了罷手，斥候這才退了下去。北戎的將領們見此相互對視了一眼，便見得呼延炅忽然站了起來，道：「點兵。」

「砰砰砰……」

次日，東邊的天空剛剛飄起一線紅時，時非晚以及其他的楚北兵被砰砰砰的鳴鼓聲吵響了：那是夜裡敵襲的警示之聲！

響得既在預料之中，又在猝不及防之中。

「元……元帥……」

斥候飛快快馬加鞭奔至時非晚帳中時，甚至言語都有些結。他既張又慌，似乎不敢說接下來的話。

但是，那遠方哨兵的鳴鼓聲，其實已經在言語了。某些訊息，稟不稟都已是無區別的事。

時非晚神見的嚴峻，竟苦笑了下，纔回了句：「來得可比我想象中的快。」

是！呼延炅需要時間，故，若久不出戰，呼延炅大抵會主進攻。此是一開始便有的預測。

不過，這陣子呼延炅沒急著立馬進攻。一是因為在試探夜襲的時機，二，則還是更想等到時非晚主攻城。

北戎騎兵大損。在曠野之上為戰已沒了之前那麼大的優勢。故他還是更希時非晚主進攻他們打防守戰。

三，則是希楚北軍的負麵緒能得到更多的發酵。尤其是，最好時非晚這個主帥真的被換下來。

所以，呼延炅倒也還是等了幾天。

但很顯然，那妮子是真的完全沒有主攻城的意思！大抵也沒因馬疫之事而被快速拉下位來。呼延炅怕濟州生變故，已不願再久等了。

此時那鼓聲，就是在向所有人傳達著：他來了！

他也不擔心時非晚撤軍。因為，這一戰，遲早都要戰的……既領了攻城的任務，無論遇到什麼便都沒有撤軍的理由。

北戎軍今兒個就來了！此不是多意外的訊息，可卻是一個讓所有人都有些喪氣張的訊息。因為——

他們的新陣才演練了大半天！

這一次，時運似乎並沒有眷顧他們！

「元……元帥……咱得迎……迎戰。」那斥候想著自己也沒必要多說了。瞧著時非晚的神，忽然嘀咕了句。

卻是見得時非晚淡淡抬眼瞥向了自己，「迎戰便迎戰，遲早都要戰的，你慌何？」

「可元帥，咱的新陣……」

「陣隨蠻兵而，今日有指揮，大半日的演練已經夠了。」時非晚平聲道。

說完，站起，拿起盔甲往上一套，便道：「去喚沐將軍前來。」

「是！」

不多會後，沐熙走了進來，盔甲冰寒，神亦寒。

時非晚瞥過去，道：「來得早倒也好。新陣練久了便容易琢磨更多，想太多便也容易改正太多，深來深去改來又改去，反倒可能大失了最初的靈氣，多出痕跡來。你是前天一夜出的新陣，我更相信你的第一念想。」

沐熙一進來，未想時非晚竟就說了這麼一番話，回道：「你可真是會安人。時間久了你會說更好，時間更短你亦會說更好。反正，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會跟我說這樣更好便是。」

時非晚瞥著他臉上從所未有的凝重，道：「不管是什麼陣，反正都得隨陣而變。今日這場棋，你我跟他下！」

「可我瞧著今日軍中士氣不佳。此時為戰……」

「士氣不佳，那便讓他們提起來。」時非晚回道，語氣竟是輕鬆的。

雖說岑的「錦囊」一說，以及對馬疫之事的自信以及回應讓軍中眾人的心態恢復了不。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們已恢復到了想要的巔峰狀態。

因為漠州軍的新報其實還沒有來。呼延炅若多給他們一些時間，而且，真的依所估他們能收到比較樂觀的新訊息的話，這士氣大抵能夠全部恢復。

可現在，他們還沒等來這個時機！

而且，呼延炅殺來得如此之急。想到那才演練了大半天的新陣，軍中漢子們大抵會覺得時間還不夠。隻要如此想，便易生張與慌。

「漠州軍的新訊息，沒來倒也好。我雖說了馬疫之難若沒破，便歇戰於州，請願讓太後娘孃的護行軍為前隊。可不管是不是已有應措，收到好訊息都是要更好的。若是反而收到不好的訊息，咱便是沒之前那麼在乎了，喪氣也總還是會有一些的。」時非晚又道：「所以，他殺來得急也好，沒準兒咱收到的新報是惡報呢，那樣反而會降士氣。」

沐熙無語：「反正無論他來不來，你都會覺得現今的勢頭更好。」

又想到時非晚剛剛的一番話以及「士氣不佳便讓他們提起來」之言，似想到了什麼，怔了一瞬，這才抬頭看向了時非晚，道：「惡報不是好事，但新報還沒來同樣也不是什麼好事。你莫不是打算……」

「不是好事，便讓它為好事。」時非晚的盔甲已扣了住，隨手便從旁邊拿起了槍，往外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