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的眼中映照著那無數孔明燈的芒，眼睛亮極了：「這是什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孔明燈？今天……非年非節的，為什麼

百姓們會放孔明燈啊？」

輕言卻是垂眸低聲笑了起來：「子時了。」

「嗯？」雲裳仍舊有些沒有回過神來：「子時了，然後呢？」

輕言抬眸看向漸漸飄遠的孔明燈：「子時之後，又是新的一天，今天是十月初十了。」

十月初十？

雲裳猛地瞪大了眼，頓時明白了過來，一明白過來，雲裳忍不住抬起手來捂住了自己的。

十月初十，是的生辰。

輕言垂下眸子看著雲裳的表，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皇後娘娘連自個兒的生辰都給忘了？這樣的大日子……」

雲裳扶額：「之前在武安城那段時間，我腦子裡每日心心念唸的都是九月十五，後來過了那九月十五，又一直在趕路，趕路

昏天暗地的，過了幾天我都不知道。」

「回到宮中之後又因為每日的日子好似都是重複著，早上起來，置置宮中事務，然後去陪陛下用膳，用完午膳小憩一會

兒，然後看看書什麼的，又到了晚膳時候。晚膳之後，去東宮看看承業，檢查檢查承業的功課，回到未央宮就該洗漱歇息了。」

「一日一日的，重複著過著，就覺著日子過得很快，但是卻並不怎麼記得的年月日，倒是全然將這樁事給忘記了。」

雲裳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就說，陛下今天怎麼突然想起，傍晚才帶我出宮來了，原來是因為這個。」

輕言隻含笑看著雲裳在那裡自顧自地惱著，半晌，將抬起手來將雲裳按住額頭的手拉了下來：「生辰快樂，我的小皇後。

」

雲裳輕笑了一聲：「謝謝陛下。」

「之前你說，經歷了武安城的事之後，你總覺著，萬家燈火，鬧市喧囂，纔是國泰民安。你方纔許下的願，亦是國泰民

安。你瞧著這滿城飄著的孔明燈，可是你要的……國泰民安。」

雲裳抬眸，看向夜空中緩緩升起來的萬千孔明燈，隻覺著眼眶微微有些酸。

「是，這就是臣妾要的，國泰民安，良人在伴。」

輕言將雲裳攬懷中：「以後，每年你的生辰，我都陪你一起放孔明燈。陪你看著，你的願，每年都能夠實現。」

「好。」

孔明燈是沒有聲音的，靜謐而安靜，可是這千千萬萬的孔明燈在寧靜的夜空之中徐徐上升的景象……

雲裳覺著，這景象，恐怕是要印刻在的記憶中，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一直過了半個多時辰，孔明燈才漸漸飄遠，輕言握住雲裳的手：「夜裡牆上風大，咱們下去吧。」

雲裳應了一聲，跟著輕言一同下了城牆。

「十月初十纔是臣妾的生辰，陛下為何現在就帶我來放了孔明燈，不是應該在明晚嗎？」

輕言似是料到雲裳會問這個問題，聽雲裳一問起，就忍不住笑了一聲：「今夜帶你來，自然是因為，明晚還有安排。」

雲裳側目，輕言的目卻是定定地看著腳下的臺階，一步一步走得沉穩：「今天晚上，隻有你我，明天，還得讓更多的人

為你賀壽呢。」

「有承業，有你信重的那些屬下，有百，還有很多人……」

雲裳大致明白過來，應該是輕言明日準備了一場宮宴。

雲裳揚了揚眉：「陛下回宮也不過幾日，且這段日子，臣妾可都是瞧著的，陛下每日都忙碌非常，總有看不完的摺子，召見

不完的百，還空安排了說書先生寫書人，以及旨……」

「怎麼還有空，給臣妾安排生辰啊？」

輕言聽雲裳這樣碎碎念著，覺著這樣的雲裳，實在是可極了。

忍不住抬起攬在雲裳肩頭的手，輕輕了雲裳的臉：「時間嘛，一總會有的。且皇後娘孃的事，那自然是最重要的

」

「比其他，所有的事，都要重要。」

雲裳聽著，驟然就笑了起來：「陛下這張，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隻對你一人。」

雲裳笑得愈發厲害了，渾都在著：「那倒是，的確是隻對著臣妾一人。」

「要是陛下在朝堂上，當著百朝臣的麵，也這樣說話，隻怕百都得要瘋了，恐怕還會有人跑來問我，陛下是不是了什

麼刺激啊，是不是瘋了啊？」

輕言嗯了一聲：「所以，你麵前的輕言，纔是獨一無二的輕言。」

明明隻是平平無奇的一句話，雲裳卻忍不住有些容。

是啊，亦是漸漸發現了。

以前剛剛認識輕言的時候，輕言對人都是冷漠的，可是獨獨在戰場上，是不一樣的。

猶記得第一次悄悄到軍中的時候，輕言給的震撼。

那時候的輕言，在將士跟前，比較放得開，待那些將士像是兄弟一般，會一起說笑，會任由著他們打趣。

哪怕隻是一個尋常的士兵，在打勝仗之後，也開得輕言的玩笑。

可是後來，後來隨著他邊的轉變，後來到了夏國，離他悉的那些士兵越來越遠，離戰場也越來越遠。

輕言在人前，就永遠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了，像是一直繃著的弓弦。

唯有在麵前，方能夠稍稍輕鬆些許。

雲裳手握住了輕言的手：「嗯，因為我們是夫妻，是要一輩子走下去，要走一輩子的人。」

輕言輕笑了一聲，突然側過頭，在雲裳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雲裳連忙抬眼看了一眼等在臺階下麵的劉文安和其他宮人，以及這城樓的守衛。

那些人似乎都已經瞧見了，卻隻能裝作沒看見，眼觀鼻鼻觀心。

雲裳驟然覺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

與輕言雖然更親的事都已經做過了，可是在眾人麵前這般親，卻還是極的。

雲裳悄悄手掐了掐輕言的胳膊，輕輕咬牙，聲音低低地：「你再這樣，晚上就別想上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