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啟櫃嚇得立刻躲到大隊長後去, “強子, 你乾嘛呢, 有話好好說啊。品=書/網 ”
周自強不和他說,追著他就打。
大隊長擺擺手,“行啦。”
周自強哼了一聲, 對林啟櫃道“再讓我聽見你說我妹子壞話,見一次打你一次。”
林啟櫃癟癟, 你是乾部你了不起, 跟個惡霸似的,真是不講道理。他看周自強兇神惡煞一樣, 也顧不得再跟大隊長說什麼,拔腳就跑了。
周自強還沒消氣, 盯著他的背影罵道“神馬玩意兒!”
大隊長瞪了他一眼, “也是當乾部的人, 這麼沖能行?”
周自強撇, “大隊長, 你明知道他胡攪蠻纏, 還讓他在這裡放屁呢?你那麼喜歡聞?”
大隊長被他氣笑了, 拿著煙袋桿子就他,“你這個混小子,找打是吧。”
周自強輕巧地跳開, “我妹子來了, 我去看看。”
他走到林菀家門口正好到出來的周朝生。
之前罵走了林啟櫃,周朝生就來找林菀, 之前他是不信草藥能治病的,更瞧不上林菀那點醫,覺得不過是糊弄人而已。可現在林菀配的藥真的管用,他知道是做不得假的,劉婆子林老汪等人絕不可能是林菀的托兒。
“林菀,你哪裡來的藥方?”周朝生想不通,就算他家裡留下來的筆記,裡麵也隻記錄了有限的草藥藥。可林菀這方子裡,足足有二十多種草藥。有些草藥,鄉下人隻知道俗名,他也不知道學名和藥,也沒在書上見過。
林菀居然知道!
這讓周朝生刮目相看。
林菀笑道“我家陸正霆研究的啊,他小時候可是神呢,學習好讀書多,這是小意思啦。”反正他聽不見,也不和人說話,別人也沒法求證,就是的**榮榜,有什麼好事兒就往他上。
周朝生扭頭看看陸正霆,之前看到陸正霆,他頂多心裡可惜一句“這麼俊的男人是個殘疾,真是可憐”。這會兒卻忍不住要仔細看看。這男人是長得真俊,眉眼黑濃五深邃,做事的時候全神貫注非常認真。
對他的目有所覺,陸正霆抬眼看向他。
周朝生對上他的眼神,下意識地想躲開,這男人的眼神太過鋒利,乍對上有些不適應。
陸正霆朝他點下頭示意,然後繼續忙自己的事。
周朝生聽林菀講了一下,他道“這麼好使那我和大隊商量一下,把這個方子加日常用藥。”末了他加一句,“你放心,我不會你的方子,讓大隊給你工分。”
林菀笑起來,“我可沒想藏著掖著,方子大家都可以一起研究。我要謝謝周大夫幫我出主意。”
林菀一直堅持學醫是為了治病救人,不必藏著掖著,很樂意和別的大夫共。就說西醫,大家都用一樣的藥,看病方式也大同小異,可每個大隊還是有一個赤腳大夫。
社會需要大量的醫生,遠遠達不到飽和的狀態,教會別人也不會讓自己失業的。
而且方子是藏不住的,草藥也都是鄉下有的,時間久了懂草藥的大夫還是可以還原出來的。隻是別人知道方子,卻也沒有那個力去找二十多種草藥,更何況一副藥也治不好病,需要長期調理呢。
就說現代社會藥方隨能查到,病人不還是得尋求好中醫看病麼。
不過很激周朝生主幫和大隊通要福利,如果去說,還要擔心他會不高興懷疑搶他的工作呢。
周朝生說去找大隊長聊聊,跟告辭。
林母拿了蛋給他,他不肯要,“我是為了蛋來的?”說完他就走了。
林母有些無奈,“這個周朝生啊。”
周朝生出門到周自強,他道“強子,大隊長在家不?”
周自強“叔兒,在家歇著呢。”
周朝生就走了,直接去找大隊長說林菀的事兒。
大隊長正琢磨這事兒呢,老寒什麼的也算是當地的地方病。社員們不知道學名,都是習慣地說老寒、疼之類的,其實都是一會兒事。這病疼起來他還耽誤下地乾活兒呢,疼、僵直,厲害了都不能走道。
之前林啟櫃來告狀,大隊長還將信將疑,尋思林菀真那麼厲害?現在周朝生這麼說,他就信了,而且周朝生主說,這樣就不怕他不高興。
他看看周朝生“那你覺得咋辦合適?”
周朝生“請來坐診,當天的掛號費都給。藥草就讓社員們,按照牲口草的標準給工分。收上來的藥材還讓林菀娘負責檢驗,用工分安排婦幫著晾曬理,我也能幫忙配藥。社員們要抓藥就找林菀娘,這樣一天給十個工分,你覺得咋樣?”
至於藥費,因為草藥是村裡收的當然便宜,大隊隻需要把收草藥理草藥的工分賺回來就行,社員們也不需要花錢,用工分付即可,方便得很。
大隊長點點頭,“是個招兒。”
周朝生“外村要是知道肯定也有來拿藥的,到時候價錢比咱們的高一點,咱們保管不虧。”
大隊自然不會想靠這個賺錢,但是能解決自己社員的需求,這也是好事。
大隊長“中,我和書記、會計個頭商量一下。給五柳大隊寫個赤腳大夫借調文書,讓閨定期來咱們大隊出診,費用咱們自己負擔。”
周朝生就叮囑他給各小隊長吩咐下去,讓社員們草藥,和牲口草一樣的工分。這樣的草藥都是大隊自產自銷,以後社員們抓藥至可以減免百分之五十。
大隊長答應了,“我記著啦。”
等他們聊得差不多,周自強又跑回來。
他進院兒就問他爹“你那酒呢,給我一瓶,我去找陸正霆喝酒。”
大隊長倒是也沒管他,讓他去找娘要。
周母聽說他要去林菀家吃飯,小聲道“不過年不過節的,你咋個又去吃飯。”
之前林菀回門,需要大隊乾部給撐腰才吃過飯,這會兒不是什麼節日,吃飯那不是破費麼。
這年頭誰家也沒有多餘的糧食,每頓飯打細算也就是七分飽。
周自強道“我妹子請我吃飯,還要啥節日啊,不用。”
林菀孃家現在生活跟上來,也不需要吃魚細麵,家常的菜和窩窩頭吃吃就行,他不講究,所以他並不覺得是什麼問題。
他想跟林菀說說林啟櫃這個混蛋來舉報的事兒,這個蠢蛋,竟然敢來自己家舉報林菀,他不知道自己和林菀的關係?真是蠢到家。
周自強還從自家菜園裡摘了茄子、黃瓜、豆角,用褂頭兜著,路上到林父下工回來就一起過去。
晚飯是雜合麵窩頭,菜都是當季的,因為有了蛋就炒了一個韭菜蛋,做了一個番茄蛋湯,再把周自強帶的黃瓜拍一盤,用鐵勺子燒熱一點油,丟幾個野花椒再剪個辣椒進去,就是香噴噴的辣子花椒油,拌冷盤噴香。
吃飯的時候,周自強要和陸正霆喝酒,他之前因為陸正琦討厭陸家人,連帶著對陸正霆也沒好,自從上一次和林大伯家決裂鬧一場,他對陸正霆已經改觀。
尤其這會兒林菀說陸正霆幫配藥,那個最好用的方子就是他配出來的,周自強就覺得他厲害啊。
有外人在場,陸正霆很安靜,除非別人特意問他什麼,他基本不主說話。
但是他喜歡看林菀說話,隨著對瞭解越多,他就能更快更好的讀懂的口型。讀別人的語不是那麼容易的,語言那麼富,發音卻就那幾個,口型則更。他能讀,也是半讀半猜的,他對林菀瞭解多,就彷彿有默契一樣,看表也能猜到的大致說什麼。
林菀對周自強說的林啟櫃舉報的事兒本不在意,給百姓抓藥這不是做生意,這是積德的好事兒,隻要藥材有用,誰舉報也不好使,還會被社員們圍攻。現在重點跟周自強說蚊香的事兒,蚊香纔是生意,和大隊一起合作,但是想要分紅,而不僅僅是給工分。
因為需要錢!
自己和大隊說副業分紅,肯定沒那麼容易,有周自強出麵就好很多。
就好比周朝生幫跟大隊說看病抓藥的事兒,周自強說蚊香副業就最合適。
周自強一聽果然佩服得不行,笑得出大白牙,“菀菀,你現在厲害啊,哥哥真是不認識你了。你當大夫就了不起,還會做蚊香,你這趕上大學生了啊。”
林菀笑道“你別笑話我,大部分都是我家陸正霆做的呢,配藥也是他幫忙。”
周自強聽說我家陸正霆,就扭頭去看擺弄蚊香的陸正霆,忍不住嘆了口氣,“真是可惜了。”這麼厲害個男人卻是殘疾,腳不好也就算了,耳朵好使也行啊,這聽不見就不能和人家流,多憋得慌啊。
有時候他耳鳴都覺得很恐怖呢,更何況完全聽不見。
周自強自己是個外向的人,一會兒不說話就能憋死他,本沒法想象陸正霆聽不見的覺。
林菀怕陸正霆敏覺察到什麼不舒服,便岔開話題繼續說蚊香。
周自強“你放心,我去和大隊說,保管不讓你吃虧。有這個幫襯,叔和嬸子也能輕快些,還能攢點錢糧抓藥治病呢。”
林菀就拿了十盤蚊香給他,讓他拿回去給老書記等人分兩盤點點試試。樣品勝過千言萬語,不需要推廣,他們自己就能判斷好壞。又讓林母拿了幾捆藥材給他,“這是治療風的,你拿回去用砂鍋熬湯,讓大爺泡效果不錯。”
周自強“那我可得讓他好好泡泡,別浪費了。你不知道,林啟櫃沒占到便宜,氣得眼珠子發紅呢。”
林菀“沒事,以後他和趙全家一樣進我的黑名單。”
吃過飯又聊了一會兒,周自強就帶著蚊香和草藥回家。這一路上蚊子多得直頭,煩人得很。尤其他們家前麵是個水塘,夏天水多,蚊子也多,白天都被咬更別提晚上。
他一進門先點了一盤蚊香放在自己和爹孃的房間,他沒結婚,和弟弟一起跟著爹孃睡。
點上以後,他又拿了幾盤蚊香去大隊。
吃過晚飯,他爹和書記、會計幾個在說話,屋裡也是蚊子嗡嗡的,因為害怕農藥中毒,有敵敵畏也不敢打,每個人拿扇呼扇著。
他也不說話,就點上兩盤蚊香,往桌底下一放。
幾個乾部正在聊林菀那個祛風的草藥,有周朝生打包票,劉婆子林老汪等人做招牌,他們商量怎麼借調林菀來林家出診的問題。到時候他們給五柳大隊去封信說明況,以後兩村互通有無,這樣就可以。
聊著聊著,林會計來了一句,“哎,今晚上沒蚊子啊。”
擱以前,那蚊子在扇之間飄來飛去,瞅著空就能吸一包。
周隊長也聞到味兒,“什麼味兒,還好聞。”
雖然有煙氣,但是鄉下人煙熏火燎的習慣了,並不覺得嗆人,反而因為蚊香裡的草藥而覺得好聞。
書記幾個低頭看了看,驚呼一聲,“哎呀,會計你這麼大方了,捨得買蚊香?”
以前書記說讓會計采購的時候買點蚊香回來,開會的時候點上,免得挨咬。林會計卻先蚊香貴,燒完就沒了不劃算,一直不肯買,沒想到這會兒竟然買回來了。
林會計立刻說不是自己買的。
周自強就哈哈直笑,因為喝了酒,他臉上紅撲撲的,真個黑裡紅。
大隊長看他笑得那麼不矜持,真個憨裡帶著傻氣,真是辣眼,他拍了兒子一掌,“快別風了。你買的?”
周自強得意得很,“這東西還用花錢買?自己做啊!”
這會兒不隻是大隊長,書記和會計幾個也對他翻白眼,“反正不是你做的,哪裡來的,快代。”
周自強“我妹子和陸正霆做的,四捨五,約等於我做的。”
大隊長抬腳輕輕踹他屁,“別扯犢子了,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