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進站在禮部衙前，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

唐寧是掃把星，克死戶部侍郎，將刑部侍郎克進天牢的說法，早已傳遍京師，但這其實都有一點夸大的程度，戶部侍郎和刑部侍郎都是自被查出了問題，該死的死，該抓的抓，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但禮部不同。

唐寧一禮部，禮部郎中就舞弊案發，主客郎中忽然重病，如果劉進到現在還不知道是他在其中了手腳，為的便是得到送婚使的位置，還不如自己辭回鄉，以免在場上被吞的渣都不剩。

禮部是唐家的地盤，唐寧和唐尚書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他斗不過唐尚書，只好拿他們這些人撒氣，這恐怕才是事實劉進不怕掃把星的傳說，他怕的是唐寧的手段。

無數的例子證明，被他盯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他在祠部踱著步子，三部郎中都如他一般請了長假，現在只來了他一個，那唐寧如果還想繼續在禮部攪風攪雨，打擊報復，他豈不是首當其沖？

他面焦急之，想了許久，還是大步的走出祠部司，向禮部侍郎劉風所在的衙房而去。

走上廊前的臺階時，到腳下臺階上的某塊青磚有些松，劉進想了想，腳下微微用力，將那塊青磚再向外移了幾分。

他才剛剛到禮部，便又要請假，未免侍郎大人不批，還是先做好充足的準備，他要是下臺階的時候崴了腳，只能躺在家中休養，想來侍郎大人也不會不通人。

他敲門走進衙房，禮部郎中劉風看了看他，問道：“劉郎中病好了？你回來的正好，你們幾人這些日子都告假了，禮部的事堆積如山，你要是再不回來，本就要去你的家里探了。”

劉進邁步進來，尷尬道：“侍郎大人，下，下這次來，其實是想再請一個月的假……”

“什麼？”劉風看著他，皺眉道：“你們幾個到底是怎麼回事，才剛剛請了這麼久的假，如今又要請，本看你神很好，一點兒都不像重病纏的樣子，今日你要是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本是不會同意的。”

侍郎大人也算是自己人，劉進苦著臉說道：“侍郎大人，您應該也知道，那唐寧又回禮部了，下實在是擔心待在這里，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糟了他的毒手，所以想先回家避避風頭，等他離開了禮部再回來……”

“荒謬！”劉風站起，問道：“難道你也相信那掃把星的子虛烏有之說？”

劉進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劉風走出衙房，說道：“你放心，今日之后，他不會再來禮部了。”

劉進怔了怔，問道：“他要走了？”

劉風點頭道：“他雖在禮部衙門的時間不長，但此次出使，也是以禮部郎中的份，足足走了半年之久，不需要在禮部多留了，他今天來是收拾東西的。”

“那就好。”劉進松了口氣，說道：“那下便不請假了。”

“這麼荒謬的事你也會信？”劉風走出衙房，瞥了他一眼，說道：“外人還傳言他專克侍郎，他在禮部這麼久，本怎麼一點兒事都沒有？”

劉進連忙恭維道：“侍郎大人自有神仙庇佑，區區一個掃把星，怎麼能是大人的對手？”

劉風揮了揮手，說道：“你回去忙吧，本找尚書大人還有些事。”

他走下臺階，踩上臺階上的一塊青磚。

那塊青磚有一小半懸在外面，正好被他踩到，直接翹了起來。

劉風只覺得腳下一空，隨后便一個踉蹌，不穩，整個人栽倒向前。

廊下有一塊小小的花圃，用磚石圍了起來，劉風一頭從廊上栽下，腦袋撞在花圃的圍沿上，瞬間便流如注。

唐寧從主客司走出來，懷里抱著他當初在禮部時放在衙房里打發時間的小說，準備過來和劉侍郎說一聲就離開，眼看著劉風踩空摔倒，躺在地上抱著腦袋悶哼，也是愣在原地。

劉進從衙房跑出來，看著眼前的一幕，怔了怔之后，立刻大聲道：“劉侍郎傷了，來人，快來人！”

聞訊而來的大夫好不容易幫劉風止住，劉進便看著他，問道：“侍郎大人的傷怎麼樣？”

那大夫看了看他，說道：“沒有命之憂，但侍郎大人巧撞到一塊青磚的邊角上，就算是好了，以后怕是也要留疤……”

想起那塊青磚，劉進心中一陣發虛，說道：“沒有什麼大事就好，沒有什麼大事就好……”

劉進從房出來，見到不人站在院張，小聲議論。

“那人真的是侍郎克星啊，幸虧劉侍郎命大，他要是再往旁邊挪一寸，撞在那青磚的尖角上，怕是現在已經沒命了！”

“他，他哪里是掃把星，分明是閻王……”

“太可怕了，本防不勝防啊！”

……

“咳！”劉進咳了一聲，眾人立刻停止了議論。

劉進面平靜的指了指禮部侍郎摔倒的那臺階，說道：“讓人將那里修整修整，免得再有人摔倒了，另外，把那塊害的劉侍郎傷的磚扔遠一點……”

……

和禮部徹底做了告別，去兵部報道之前，唐寧還能在家里多待幾天。

家里和公主府都在工裝修，趙蔓宣稱要在后院修一個園子，這樣一來，就算是后面鬧出很大的靜，也不會有人懷疑。

安郡主今天帶著們出去逛了，就連唐夭夭都跑去湊熱鬧，似乎真的是他差錯送的那個鐲子起了作用，自那以后，再也沒有提過李天瀾和趙蔓的事。

有兩次唐寧去找，發現居然又在看西廂記和牡丹亭，居然還邊看邊做筆記，唐寧本來想看看在記什麼，卻被無的趕出來了。

他一個人在家沒什麼事，就坐在小小邊看讀書。

小小每天除了練功之外，至會出一個時辰來讀書，和貪玩的方新月不同，子非常沉穩，做事認真，而且能夠堅持很久，不過在唐寧看來，書固然要看，但該玩的時候，也不能含糊，本就沒有一個快樂的年，如今能補償多便是多，和方新月一靜一，正好互補。

唐寧和小小坐在亭中，老鄭坐在院子里，教囡囡認字，目偶爾向這邊上一眼。

不知過了多久，老乞丐從角落里走出來，看著老鄭，問道：“殺豬的，你怎麼老看我徒弟？”

老鄭回過頭，看著他問道：“有嗎？”

老乞丐道：“你別想否認，老夫盯著你很久了。”

老鄭目再次過去，說道：“小小姑娘骨骼驚奇，天資聰穎，實在是難得一見練武的好苗子。”

“你果然想搶老夫的寶貝徒弟！”老乞丐瞇起眼睛，威脅道：“我警告你，小小是老夫的徒弟，你想要把你的殺豬技傳承下去，自己去找徒弟，打我寶貝徒弟的主意，要不然，休怪老夫不客氣……”

老鄭搖了搖頭，說道：“你誤會了，我沒想收小小姑娘做徒弟。”

老乞丐聞言，眉頭更皺，說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徒弟天資聰穎，百年一遇，你居然不想收做徒弟？”

老鄭沉默了片刻，看著他，問道：“你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