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見茶水緩緩注杯中的聲音,然後四下裡一片原有的寂靜。片刻後,我只當已經離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往桌邊瞧去,卻見十分安定地在那喝茶,時不時還搗鼓下那桌上的青鼎香爐。
居然還不走?我心裡正暗自嘀咕,突然回頭朝我詭異一笑。我一臉的慘白,趕捂被躲閃。
這魔是不是又有什麼謀詭計要戲耍我?還是要趁哥哥不在再次對我下毒手?我忐忑,卻也知道無可躲,只能氣。索『』一個翻,朝床移了移軀,抱起枕繼續神遊裝死。
“我哥哥的氣味居然也是這麼溫。”突然,蕊無心打破沉寂,悠然道。
那聲音即便不想聽,可還是說給我聽的,我哪能聽不見。只不過,這是什麼鬼話!
轉瞬,我好似明白了點什麼。是想試探他哥哥是不是夜夜和我同枕?所以坐這聞他哥哥的味道?變態,真是個大變態。不會有哥結吧?!
我只覺得心寒,一個寒噤,又下意識地去捂被子。喜歡聞哥哥味道,聞個夠好了。說實在,洪天擇自打上天宮後沒有再強我,卻——我不想說!
就在我心裡鄙夷蕊無心時,卻覺到一陣風飄至,一只冰涼的手掌很快抓住了我的下,將我扳了過去。
蕊無心這鬼魂又飄了上來,要做什麼。只見很認真,很仔細地打量了我一陣,才幽幽道:“你這今時今日的『』子到是完全是另外一個人,這皮囊嗎?還是那般貨『』,只可惜,你命不好!”
蕊無心似歎似憐,不知要鬧哪般。我瞪著,也不在意。只管自顧自繼續欣賞我的黑臉道:“他胤喜歡的東西,我偏要他永遠不能趁心如意。以前是,現在是,將來還是。不過,你還是讓我嫉妒憎惡,真想毀了你這張臉。若不是我哥哥在意的,如今你又……”突然停下沖我冷笑一聲,“哼,你說,我哥哥有哪一樣比他差?你卻這般辜負他,今時才讓他得償所願。”
“你除了仇恨,就沒有其他可想的嗎?”我還憎惡的這張臉哩,全是瘋狂的設想,真是好不過一分鐘。
“其他可想?想什麼?看他胤以後多可憐啊?!”蕊無心甩手放下我的下,恨恨道:“很快,他就會為我的奴隸,我會慢慢地,慢慢地將他一點兒一點兒玩弄至死方休。”可能想得太了,臉上居然很見的有一甜的笑。
“為什麼你們當神的都這麼無恥,還偏執?”我幾乎想都不想地突口而出,不假思索,連帶著很多神挨罵。
“你——”蕊無心突然一怔,沖我沉著臉道:“這才像你嗎!”頓了頓,若有所思道:“我想起很久以前,你也是這麼狂妄妄言的,真是好沒教養,好不知天高地厚。”
我瞥過的臉,實在不想看。
“真是可惜,我那哥哥要讓你喝下那憶水,我想你可能要痛哭三天,悔不當初吧。或者,從此就當個無心人,祭奠我們天族的天下!你該為你自己贖罪的!”
我實在聽不下去,太聒噪,轉頭沖怒道:“就算我能記起我的過去,就算你不再反複提起,我都告訴你——不管我過去做過什麼,我想我一定是對得起自己的,我也不會後悔。是你,是你們想不開,非得放著過去不放,過好將來不行嗎?”
“過好將來?哼哼,好大的口氣!說得好輕松!你以為將過去的一切放下,心裡就會不難過,就會過好將來嗎?你真是潑皮又自大,還是那麼天真,還是那麼妄言無知。”蕊無心不客氣地還擊。
人,始終是人。哪怕是個神或魔,但始終還是人。是人都會有喜歡鬥的天『』,更何況那麼妒忌的人。
“你現在究竟想怎麼樣?”我反問道。
“想你所想。”蕊無心突然一轉,離開床邊,飄然而下榻,“胤已經來了,就在弱水邊等著我。他帶來了很多送死的人。等我要回真,我會一一吸幹他們,哼哼!”
“不許,我不許你這麼對待他們。”我暴跳如雷地下床。
卻見蕊無心彈得遠遠地,朝我譏諷道:“怎麼,你還舍不得那些凡夫俗子嗎?心痛朋友哇?可惜遲了,我已經在弱水布置陷阱,只要他們敢踏進,那我就將我的怨氣一點一點兒發泄在他們上,讓他們的命來替你償還過往。”
“還有,我告訴你,胤的眼中容不下沙子,你已是我哥哥的人,好好呆著等他回來!”
“蕊無心——蕊無心——你回來!回來,我們繼續聊——”然而,不等我靠近,蕊無心已經如風一般失去了蹤跡。只剩下那話的餘音在空氣中飄『』。
我趴在窗前四尋覓,心中只覺比這天空還要黯淡。
窗外的雪飄然若至,大朵大朵的,像凝結住天空的傷疤,帶著沉痛,帶著不能容忍瑕疵的潔白,零零星星地從我眼前落下,堆積在窗底下。一層層地累積,直到填滿這裡,將我從此埋沒於此。
蕊無心真的去弱水找他們嗎?如果他們真的來了,而蕊無心布置了陷阱,那他們豈不是很難逃這魔的掌心。昆侖是他洪天擇和蕊無心曾經的天下。
我拼命地朝那斷橋跑去,踩著厚厚的雪跌跌撞撞,不管不顧,爬起跌倒,跌倒爬起……我只要跑到盡頭,然後跳下去。
即便是死,也要跳下去!
沒有任何一的猶豫,沒有任何阻攔,沒有任何障礙,這一次真是隨心所。
風呼呼地從我耳邊刮過,是冰冷刺骨似尖錐般的鋒利。我雪白的流雲長全部在上,發出同樣呼呼地嘶鳴,好似空中有一只巨手在撕扯著它,要將它連我一起在這空中扯個稀爛。
頭發一的朝後豎起,好似一把把扯人心弦的利箭,大力朝後扯著頭皮直到發麻失去覺。臉刮得已經是極致的扭曲,我幾乎懷疑五都沖上了天。
天宮,再見!不,再也不見!
沒有一留。即便餘溫還在,卻,是痛苦的回味。
這難了的緣,我要自己作一回主。即便,是很痛苦的,會失去,會剜心般疼痛,但那又如何?
胤,我們再見一面。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