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電梯又重新回到了原點，門打開，簡無視簡陌白，擡腳往外走，又被拽住了手臂：“不行，小，你現在不能下去，你，你，你找個地方先躲起來。”

“簡大，請放手，我還有事要忙。”

“不行，小，你現在出去會被他們看到。小武他們一羣人今天約這裡聚會。”簡陌白將簡拉進電梯裡：“小，你也不希現在這個樣子，被曾經一起玩耍的朋友們見到吧。”

簡呼吸一滯，眸子裡溢出惶恐……簡陌白的話，猶言在耳，這也是的心魔一部分——，不敢以如今這落魄卑微下賤的模樣，見到從前一起的夥伴們。

比簡陌白速度還要快，慌地手去按電梯關門鍵。

“喲，簡大這是已經找到佳人，電梯裡快活吶～”一聲戲謔聲響起，本要闔上的電梯門，也被門外那隻手輕輕這麼一擋，重新向兩邊開啓。

簡陌白一下子就把簡的腦袋，摁進了他的懷中：“賀武，別鬧。”簡陌白一隻手就隔開了賀武向簡的手：“孩子害，賀武，樓上包廂都開好了，你們先上去。”

說著，就一邊把簡的臉摁懷裡，一邊帶著懷裡的簡往外走。

“簡大，你做什麼去？一起上去啊。”

“我有點私事，你們先上去，我馬上就來。今天開銷我負責，大家盡玩。”

後電梯裡，傳來此起彼伏吹口哨的聲音，“聽聽，簡大說有私事呢，和誰啊？他懷裡摟著的那個小妹妹哦，簡大越來越知識趣咯。”

簡還可以聽到電梯門關上前，衆人“哈哈”暢快大笑的聲音。

簡陌白把人帶到了角落，“小，你今天不要上班了。”

簡心臟痛了一下，自己不敢面對那羣曾經的小夥伴，可是，面前這個喊了二十來年“哥哥”的人，說出這話的時候，簡的手，無意識地掐進了大裡，才能夠剋制住，此刻心想要衝他大吼的衝。

簡，你是勞改犯，你沒有家人，三年前簡家所有人就都放棄你了，簡，別難過，該流的眼淚，該痛的心，這三年裡早就流乾痛盡……不斷地在心裡勸說自己，重複了十幾二十次，終於……

緩緩擡起頭，簡擡手撥開簡陌白抓著手臂的那隻手掌，“今天不上班，明天呢，後天呢，東皇開著一天，他們就會來消費，保不齊哪一天，就會撞見。”

著簡陌白，就想要親耳聽一聽，這時候，這個喊了二十來年哥哥的人，他會如何回答，如何抉擇。

“小，不要再呆在這裡了，換個工作吧。”

“換個工作？簡大要幫我介紹什麼？”簡古怪的笑著問，等著簡陌白如何將心裡最後一火焰，徹底的掐滅。

也等著，簡陌白會出乎預料之外的決定……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簡對自己說：如果簡陌白這一次做出了出乎預料之外的那個決定，那麼，無論從前在監獄裡多麼的失甚至怨恨過簡家人，從今以後放下這份怨恨。

簡陌白沉默了，半晌：“小，我對不住你……沈修瑾那個人，太狠了，簡家……不敢去賭。”

簡的眼睛，暗淡下來，終究，也還是沒有等到簡陌白出乎預料之外的那個決定。

“那就抱歉了，簡大，我沒辦法換工作。”

簡淡淡拒絕。

簡陌白卻惱了：“小，你這是任，爲什麼就不能換個工作，非要在這裡做這種工作嗎？”

“簡大，容我提醒你一下，我只是個勞改犯，坐過牢的。簡大認爲我能從哪兒找到什麼正經的工作？”

“簡，這天下坐過牢出來的人，不是你一個，爲什麼那些人就能夠勤勤懇懇工作養活自己，你就非要留在這種地方，供人取樂？小，你墮落了。”

簡的肩膀在抖，死死掐住大外側的，才能夠忍住一掌呼上簡陌白那張臉的衝！

突然仰頭看著簡陌白，這個人是喊了二十來年的哥哥，從前那些好的記憶，哥哥的疼惜，哥哥的保護，哥哥的相讓……原來，這三年，變了的不只是，還有簡陌白。

簡陌白不理解爲什麼好好的妹妹，會變眼前這樣的人，爲什麼自己那個天上地下張揚自信，自尊心極高的小，變如今這種只想著討好男人賺小費的人！

“小，你變了。”

簡陌白滿臉失地著他面前的簡：“小，你從前不是這樣的。如果爸媽看到你現在的模樣，一定會很失的。話，該說的我都說了，今後，你要怎麼生活，是像蛆蟲一樣爛到底，還是勤勤懇懇活在大太底下，這都由你自己選擇。”

邊說著，簡陌白失地搖頭，轉朝著東皇的大門走出去，邊拿起手機，給那邊撥打電話：“賀武，我有些事，今天不陪大家一起玩了，你們盡玩，賬單記載我的名下。就這樣。”

大堂偏僻的角落，簡孤零零地矗立在那裡，就跟個雕像一樣，一不。

只是，走近一些，的肩膀，抖著，垂在側的雙手，握拳頭，垂著頭看著腳尖，好像腳下有寶貝等著撿……極力地剋制著嘶吼的衝，只是嚨裡是不是溢出幾聲怪異的嗚鳴聲。

是的，是的！簡陌白你沒有說錯，天下坐過牢出來的人，千千萬萬多，有人繼續爛到骨子裡去，有人勤勤懇懇過下半生……你以爲我不想嗎！你以爲我願意這樣嗎！你以爲我不願意做的事就能夠不做嗎！

簡陌白，坐過牢又出來的人，千千萬萬多，可是他們有家人，有份，有過往！

我呢？

我呢！

我有什麼！

沒有過去的人，剛從牢裡出來，出來時，上只有那幾十塊錢，一破，一張份證，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家人、家、過往、朋友、再不濟，也該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吧，可是，……什麼都沒有！是一張紙寫著“勞改犯”的白紙，其他，什麼都沒有。

那個偏僻的角落，似乎雲佈，雲之下，那子，抖著手，掏出的手機看了一眼，吸了吸鼻子，重新擡起頭，緩慢地轉，擡腳，朝著電梯的方向，走過去。

絕不認輸，就算只剩下四十分鐘的時間，也要爭取到最後一刻……簡一瘸一拐地進了電梯裡。

誰又真的鐵石心腸，誰不傷心……可是，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活在地獄中的人，不是不疼，只是失去了喊疼的資格。

簡陌白，在簡的心口上，深深地又進了一刀。而，在電梯的門，重新打開的那一刻，擡起頭，對著電梯裡的鏡子，擡起手指，在臉蛋上，拉出了一道笑容，吸了吸鼻子，收起所有的傷痛，仰起頭打起神，對自己說：“還有五十萬的鉅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