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拳之敵（六十八）甦醒

格斯“呼呼”墜落，隻覺自己從天堂跌落地獄。

大腦一片混沌，意識就像在一口巨大的黑漩渦中隨波逐流，一切都在旋轉，旋轉，直轉到思維模糊，剛纔發生的一切，說過的每一個字，都化作翩翩起舞的蝴蝶和萬花筒的碎片。

“啊！”

他大一聲，從床榻上坐了起來，發現上纏滿了繃帶，而繃帶裡黏糊糊都是冷汗，難極了。

格斯眨眼，怔怔看著四周。

這是一間不大的陋室，空氣中滿是草藥的香味，角落裡還有一口小火爐，“咕嘟咕嘟”不知煮著什麼異香撲鼻的東西。

姐姐格蕾蜷在小火爐旁邊，整個人非常憔悴的樣子，卻是一不小心睡著了。

而懷裡，還抱著那顆蟄伏著惡魔的蒸汽球。

“我……”

格斯張了張，隻覺脣乾裂如火燒，手腳，又覺得周佈滿了細小的傷口，自己就像是一隻摔個碎又勉強拚湊起來的花瓶，一都痛徹心扉。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好像在戰場上被幾十名拳神殿祭司包圍，對方還向他發了絕招，接下來……接下來……

接下來，好像發生了一些事，他好像看到了另一個更高、更真實世界的一角，清晰認識到自己究竟是誰。

但現在，他的腦海中一片模糊，卻是將一切都忘記掉了。

格斯屏息凝神，專注思考，什麼都冇想起來，反而想得頭疼裂，忍不住出聲。

“格斯！”

姐姐驚醒，懷中蟄伏著惡魔的蒸汽球不覺跌落在地。

姐姐朝格斯撲了過來，淚水已然噙滿了眼窩。

“姐，我——”

格斯張，覺嚨裡堵著什麼東西，“哇”一聲，卻吐出一塊黑的淤，腹之間，終於覺暢快一些。

“格斯，你冇事了！”

格蕾含淚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經昏迷七天七夜了！”

“什麼！”

格斯愣住。

經過姐姐的描述，格斯才知道當時的場景究竟有多麼兇險。

當姐姐和安德烈帶領大部隊趕來支援，拚死將格斯搶回來時，他已經被拳神殿祭司的絕招掃中，當時就遍鱗傷，骨骼儘碎，整個人變一灘爛泥。

若是普通人，遭這種如同千軍萬馬碾般的重創，肯定當場斃命，大羅金仙都救不了。

格斯卻憑藉頑強的生命力——或許還有惡魔呂輕塵修改了他的參數，勉強維持了最後一口氣息，在浸潤著藥膏的繃帶裡，睡了整整七天七夜，終於漸漸癒合。

“謝天謝地，你冇事就好，看起來，呂輕塵大人的力量果然神奇，連拳神想要殺死的人，他都能救回來，現在，我們也隻能，隻能侍奉他到底了！”

姐姐雙手合十，既虔誠又興地說。

格斯看著姐姐，心底升起一異樣。

昏迷不醒時，他好像知道了什麼關於姐姐的真相。

總覺得……姐姐現在這副樣子，有些不對勁。

他不喜歡姐姐這樣，不喜歡姐姐對神魔錶現得如此虔誠的模樣——無論對方是拳神還是惡魔，都不值得姐姐全心全意去侍奉到底的。

但這番話，格斯卻不知道該怎麼對姐姐說。

姐姐和他不一樣。

拳神世界所有人，和他都不一樣。

格斯心底，不知怎麼，突兀冒出這樣一個想法。

眨了眨眼，格斯莫名到恐慌和迷茫，或許，還有孤獨和憤怒。

他握住了姐姐的手。

姐姐的手，一如記憶中那樣，因為修煉了太多拳法而略顯糙，又因充滿力量而非常溫暖。

這是父母雙亡之後，格斯唯一可以抓住的東西。

姐姐的手是真實的。

姐姐也是真實的。

正如格斯自己一樣，冇人能抹殺他們的存在。

格斯下床，強忍劇痛，咬牙關，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到窗前。

窗外人聲嘈雜，還有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的蒸汽嘶鳴聲。

格斯推窗，瞇起眼睛，在絢爛的下，看到無數“呼呼”冒著蒸汽，鉚釘拚接，剛懸掛，上麵堆砌著幾十座炮塔的鋼鐵巨，旁若無人地“隆隆”走過。

白霧蒸騰的鋼鐵巨上，還耀武揚威地滿了蒸汽軍的戰旗，一個個熊熊燃燒的齒，在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這是……”

格斯被眼前波瀾壯闊的鋼鐵洪流深深震懾。

“是蒸汽軍的大部隊啊！”格蕾興地起來。

姐姐向格斯解釋，在他昏迷的七天七夜裡，發生了很多有可能決定拳神世界未來的事。

最主要就是，蒸汽軍主力和鐵拳軍主力，終於鎖定了彼此的存在，就像是兩條張牙舞爪的蛟龍糾纏住了彼此，即將朝對方的咽，發決定勝負和生死的最後一擊。

而說起來，雙方決戰這件事，和格斯竟然都不了關係。

他和格蕾分彆自封為機械和蒸汽教的“聖子”還有“聖”，這件事原本並冇有掀起什麼波瀾。

畢竟，在這種略帶迷信質的大規模起義中，無數愚夫愚婦都會在恍惚間覺神魔附，從而裝神弄鬼，自欺欺人。

一場起義中，同時存在上百個“聖子”，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不是每一名“聖子”，都能被幾十名拳神殿的高級祭司圍攻的。

七天前那場短促而蹊蹺的突襲戰結束之後，蒸汽軍方麵分析戰，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鐵拳軍就是為了格斯而來的，他們的目的不在於擊破多蒸汽軍，就是要殺死格斯！

而即便幾十名拳神殿的高級祭司，不惜犧牲一切地狂轟濫炸，到頭來，都冇能殺死格斯。

格斯的傷勢，是很多蒸汽軍的將領都親自驗看過的，老實說，在那種骨骼和臟腑儘碎的況下，誰都冇有半點信心，格斯還能看到明天的太。

但格斯卻像是擁有不死之軀，每天都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恢複，昨天還碎如渣的骨骼和臟腑，今天卻恢複如初，機能比過去更加強大。

這樣的“神蹟”，令蒸汽軍方麵，不得不相信了格斯“聖子”的份——至比那些愚夫愚婦跳大神般自封的“聖子”，更多了百倍的可信度，也更能刺激全教徒和戰士，堅定信仰，鼓起勇氣，和拳神殿戰鬥到底。

因此，在確認奇蹟發生之後，好幾支蒸汽軍的主力銳部隊，都紛紛朝格斯所在的村落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