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拳之敵（二十四）墮落

“你撒謊！”

格蕾捂著耳朵尖起來，“你撒謊，是你殺了爸爸，是你害死媽媽，你在撒謊，你們統統都在撒謊，這個世界都是謊言！”

“我冇有撒謊，是你爸爸在撒謊，而你也在自欺欺人。”

雷烈冷冷道，“其實，你心裡早就知道答案，從和格倫一樣踏上魔道開始，你就應該知道答案的，並不是我害死了你們的爸爸，是他自己害死自己！

“他不但害死了自己，還害死了他最心的妻子，我最心疼的妹妹，還害慘了自己的一對兒，讓你們一輩子都不可能像是正常人那樣過日子。

“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他的怯懦，他的貪婪，他的愚蠢！他不願意循規蹈矩，乖乖尊崇鐵拳之道，臣服於拳神的威，卻是可笑地到了惡魔的，墮落到機械和蒸汽的深淵裡麵去了！

“為拳神殿祭司，當我知道真相之後，原本應該向上級彙報，然後帶著大批人馬去抓捕他，把他五花大綁之後送到火刑架上，當著赤金鎮的所有人，用熊熊烈焰去淨化他邪惡的靈魂。

“但是，為了我和他幾十年的兄弟之，為了我那可憐的妹妹，為了你們兩個，就連我都背棄了鐵拳之道，生平頭一次玷汙了神聖的信仰，我冇有將格倫墮落的事公諸於眾，僅僅私底下去找他，用死亡，給了他一個最簡單的解。

“這裡麵，冇有毫謀，背叛或者邪惡，我隻想要保護自己的妹妹還有你們兩個，冇想到，殘酷的命運還是給予了你們這個墮落的家族以公正的裁決，你們的母親到頭來還是猜出真相，在心碎絕的痛苦中撒手人寰，而你，格蕾，繼承了父親的力量和意誌，也繼承了他的野心和愚蠢，你也和他一樣，踏上這條直通地獄的道路了！”

雷烈搖頭歎息著。

大雨再次集起來，雨點打在他的臉上，和他滾燙的淚水混合在一起，縱橫錯，點點滴滴。

格蕾臉慘白，沉默很久，無話可說。

“你已經鑄大錯，回不了頭了。”

雷烈的眼淚和聲音，漸漸和雨水一樣，越來越冷，他一字一頓道，“我不想騙你，即便為你的親舅舅，我也救不了你，畢竟你在逃亡之路上，用忌之力殺死了這麼多人，總要有個待。

“現在，擺在你麵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麼被我當場殺死，要麼被我擒獲，送回拳神殿去公開刑。

“而我，因為在格倫的事上有所瞞，也冇有資格再當拳神殿祭司，等到這件事全部了結之後，我會親自去乾元城的拳神殿，向那裡的高級祭司懺悔，並坦然麵對一切責罰。

“我們兩個的結局早已註定，但你弟弟卻是無辜的，他還有的救。

“我相信格斯對你們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無論父親還是姐姐的墮落，都和他冇有毫關係，之所以逃跑，也是被你挾持的，格蕾，是不是這樣？”

格蕾心思電轉，看了格斯一眼，咬牙道：“冇錯，就是我挾持的，我威脅格斯說，不跟我走的話，我就殺死他！你知道，他這樣的廢，本無力抵抗我的強迫，是我脅迫他一路來到這裡，就是為了關鍵時刻，用他來當人質！”

“姐——”

格斯目瞪口呆，隨後反應過來，姐姐是故意這麼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

這也意味著，姐姐將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上，已經下定了必死的決心。

“很好，拳神是嚴酷的，也是公正的，格斯究竟有冇有墮魔道，拳神殿終究會搞清楚的。”

雷烈歎了口氣，道，“至於你，格蕾……”

“不用多說，來吧！”

格蕾忽然像隻大鳥般騰空而起。

這是榨自己全部的生命力，發出的最後一擊。

因為高燒而滾燙的，像是變了一支在黑夜中熠熠生輝的火炬，每個細胞中都噴湧出了巖漿般的熱流，彙聚摧枯拉朽的澎湃之力，朝雷烈狠狠轟去。

“你變弱了，格蕾。”

雷烈卻道，“從墮機械和蒸汽之力的魔道的那一瞬間開始，你就不再堅信自己的拳頭，擁有無堅不摧的力量，這樣的拳，又怎麼可能為最強的拳啊！”

“呼！”

拳神殿祭司上的黑袍，原本浸了雨水，漉漉如同蛇皮般耷拉著。

卻在雷烈一呼一吸之間，被澎湃的氣浪充實起來，化作一個鼓脹的圓球。

原本浸潤黑袍的雨水，紛紛被氣浪彈飛，變千百枚銳利的水箭，呼嘯著向格蕾。

格蕾咬牙，闖雨滴組的羅網，臉上、上和手腳上立刻被割出千百道目驚心的口子，形不由一滯。

雷烈的黑袍下，彷彿有一百條巨蟒在瘋狂蠕，一道道波紋在黑袍上層層疊疊地堆積，到最後，凝聚一枚巨大而清晰的拳印。

“轟！”

拳印發，破空而出，震裂雨水，也震散格蕾的護真氣，結結實實印在格蕾口。

“噗！”

格蕾一口鮮狂噴而出，周經絡和關節都被打散，像是一隻破麵口袋般倒飛出去，直落懸崖。

這就是“深海之拳”的無上威力，這就是拳神殿祭司對於鐵拳之敵的忠誠信仰！

“姐——”

見到姐姐如折翼之鳥在風暴中盤旋和凋零，格斯的眼眶幾乎炸裂。

姐姐和舅舅手的這一秒，對格斯而言，彷彿胎換骨，死而複生的百年般漫長。

姐姐和舅舅的意思，他剛纔聽得很明白。

無論彼此的立場和信仰如何，他們都深著格斯，希能保住格斯的小命。

但是，事已至此，就算格斯拋棄姐姐，乖乖和舅舅回去，他又該如何在赤金鎮上茍活，去麵對千夫所指和萬道異樣的目，去忘記爸爸，媽媽還有姐姐的慘死，去忘記該死的機械和蒸汽之力啊！

爸爸寫在日記扉頁上的字，曆曆在目。

姐姐歇斯底裡的尖，還在耳邊迴盪。

“整個世界，都是謊言！”

格斯腦中，一萬個念頭戰。

不知怎麼，他忽然想到一句話。

“我原本可以忍黑暗——隻要彆被我發現，這黑暗原來是人造的謊言。”

“姐姐！”

格斯又了一聲，下意識朝姐姐墜落的方向撲去，卻冇留意自己腳下亦是雲霧繚繞的萬丈深淵。

在舅舅的怒吼和眾多追兵的驚呼聲中，格斯和格蕾一起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