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8章番外之帝賀姮(一百七十七)隋星悅放下碗勺,上前扶住綿綿要往桌下的阿貍。
阿貍太重,扶不,招呼阿槑:「獃子,還不趕來幫忙?」
阿槑嚇壞了,聽喊才反應過來,手忙腳地來幫忙,帶著哭腔道:「姑娘,我沒下毒,我真的沒下毒。陸爺怎麼會變這樣?」
隋星悅平靜地道:「沒說你下毒,他是喝醉了而已。這人不能喝,非要逞強。來,你幫忙把他扶到我床上。」
阿槑驚訝得都忘記哭了:「什麼?您說什麼?扶到您床上?」
「快點,別婆婆媽媽的。」隋星悅罵道,「你還擔心我毀了他清白不?」
「……那倒沒有。」
兩人艱難地把阿貍扶到床上,隋星悅替他下靴子,坐在床邊氣籲籲。
阿槑也沒好到哪裡去,一邊著氣一邊道:「姑娘,要我說,兩個人進來把陸爺揹回去唄。」
「咱們這些人,死都不怕,還怕唾沫星子?」隋星悅漫不經心地道,「讓他在這裡睡吧,我想看看他。過幾天他就要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哎。」
一直到這時,隋星悅都和平時一樣,沒有出毫令人懷疑的破綻。
「你下去休息吧,我累了就在榻上睡。你若是沒吃飯,把剩下的菜和湯帶走兩樣回去吃;不用收拾,明日再說。」
阿槑道:「我吃過了,我伺候您洗漱休息吧。」
「不用,我還要去我爹那裡一趟,一會兒再回來睡。」
阿槑這才離開。
可是隋星悅卻沒有真的離開房間,獃獃地看著阿貍,眼角漸漸潤,忍不住手去他的臉。
說:「陸離,你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隋星悅你。」
阿貍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隻覺得頭疼裂,看著雨過天青紗帳和上麵綉著的栩栩如生的海,他半晌才意識到,他睡在了隋星悅的屋裡。
昨晚發生什麼事了?
他猛地坐起來,低頭看看自己完好卻皺的衫,四下,有點反應不過來。
隋星悅在榻上安靜地睡著了,抓住被子,似乎睡得很不安穩。
或許阿貍起穿鞋的聲音驚擾到了,轉個正對著阿貍,然後長睫眨兩下,慢慢睜開了眼睛。
「陸離你醒了?」打了個哈欠問道。
「你在湯裡下了葯。」阿貍看著的眼睛,斬釘截鐵地道。
隋星悅一愣,隨即臉上出笑容:「看起來你警惕還不錯,以後繼續去行走江湖,我也不用擔心你了。」
「為什麼?」阿貍問,麵極冷。
他沒想到,隋星悅會對他用心機。
現在想想所有的酒菜兩人都吃過,唯有最後那碗湯,天真燦爛地和自己打賭,所以自己完全沒有設防。
「因為我想幫你。」隋星悅道,「你等等,我給你看樣東西。」
說話間,從榻上下來,走到自己的梳妝臺前,拉開下麵最大的屜,從裡麵出來一隻犀牛角。
這種犀牛角阿貍曾經見過,是放在隋棠正書房的架子上的。
「給。」隋星悅拿過來遞給阿貍,「這上麵有你想要的東西。」
阿貍接過來仔細看了看,並沒有看出其中玄機。
「那些花紋,其實是微雕。」隋星悅道,「你找懂行的人看,一看便知。這是我爹歷年來的賬冊,雖然不全,但是應該也有**不離十了。陸離,你走吧。」
阿貍站起來,麵凝重地看著:「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了?」
他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隋星悅是不是知道了他的份?是如何知道,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還是說,隻是贊自己的意見,想讓自己幫忙?
「沒有。」隋星悅搖搖頭,「該說的昨晚我都說了。昨晚真的隻是想給你開個小玩笑,以後萬事小心。雷鳴送給你了,你帶走。還有,別回頭,陸離,求你別回頭。」
看著眼中幾乎控製不住的淚,阿貍點點頭,把犀牛角揣到懷中:「好。如果將來你到京城,去帽兒衚衕門口有六棵槐樹那家,說你要找阿貍。」
「好的,阿貍,再會。」
等阿貍的影消失在視線之中,隋星悅的淚滾滾而下,想起了自己塞到犀牛角裡的那張紙條。
上麵寫著:秦放第二子,南下查鹽,諸事小心。
隻是昨晚被燉湯的那隻鴿子前幾日帶來的訊息,被無意中看到,然後私自截留下來。
陸離,我信你,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給你,希你能替我保全我爹孃以及其他人。
他騙過,但是他也了底。
坊間流傳最多的傳說都是關於秦家人的,戰神秦放,算無策的秦昭,獨佔君心的秦嫵……
現在還能記起各種腔調的說書聲:「話說京城帽兒衚衕,有六棵槐樹,乃是赫赫有名的秦府。哪個秦府,說出來嚇死眾位看……」
不認識秦家人,隻記得十七歲出門胡鬧的時候,遇見了一個乾淨又高冷的人,他說他陸離,然後就深深地在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
知道了他的份,就絕地知道了,他和,絕無可能。
就算是最後爹真的被招安,和他之間,依然隔著份,隔著人命——如果他日他的份被揭穿,那麼尚伯伯之死,以及其他幫裡人的死,都會算到他的上。
他是朝廷的人,這就是他的原罪。
陸離,去吧,從此再不相見。
三個月後,阿貍就江南鹽務現狀向皇上上書,皇上大怒,據他提供的鐵證,從朝中拔出了幾個重臣,甚至包括首輔明唯最得意的弟子,震驚朝野。
江南鹽梟隋棠正檢舉有功,罰沒家產,但是保住了命,還得了個七品武的銜,謝恩堅辭,讓給了屬下的人,攜妻退江湖,鹽幫中其他人,除個別罪大惡極,案累累的之外,也都保住了命,得到洗心革麵的機會。
阿貍託人往江南送過兩次東西,但是都沒找到接的人,後來也就放棄了,隻是京中的人都知道,秦統領邊不知何時多了一隻價值萬金的敖犬,喚做雷鳴,十分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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