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法司和錦衛辦案的時候,大概用了慣思維去揣度兇手的機,所以一直找不到破綻。
溫婉跟他們不一樣,雖然算不得多迷信,可發生在自己和宋巍上的事,讓在這方麵多了幾分敏。
溫婉本想著再進一步調查,沒準是自己推測的方向錯了。
然而就在當天夜裡,城北又發生了一起孩被殺案,作案手法跟之前的一模一樣,都被挖了心。
次日一早,謝正去刑部點卯之前先來了長寧侯府,把這事兒告訴了。
溫婉聽得一冷汗,手指不覺握,眉頭深深皺著。
不打算再瞞著了,想把自己推測出來的嫌疑人告知謝正,讓謝正他們鎖定目標著重調查,然而就在即將開口的時候,院墻外突然飛進一支羽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開窗戶,“哚”地一聲釘在柱子上。
謝正被嚇到,後退的同時不忘把溫婉拉開。
羽箭頂端,附帶了一張紙。
溫婉走過去將箭取下來,看到紙上的容時,渾汗都豎了起來。
上麵寫的,是進寶的生辰八字。
溫婉約記得,進寶剛出生那會兒還在寧州,婆婆讓人算過,算的什麼,忘了,隻記得進寶好像就是五行屬金。
一瞬間,溫婉的心沉到穀底,連呼吸都著微。
謝正察覺到的異樣,忙問“是不是有人威脅郡主?”
威脅?
可不正是威脅麼?
溫婉苦笑一聲,隨即搖頭,對謝正道“你說的案子我知道了,你先去衙門,有什麼事兒,等你回來再說。”
謝正半信半疑地看著,“真沒事兒?”
“隻是想到孩子們的死,有些不忍罷了。”溫婉垂下長睫,盡量藏住眼底緒。
“那我去衙門點卯了,你別想太多,我會盡快把查戶籍的事報上去。”
“謝正。”溫婉突然喚住他。
“怎麼了?”
“那些都隻是我的個人推測而已,做不得準,若是可以,能不能先別告訴他們?否則把戶部牽扯進來,萬一真相不是這樣,難免讓戶部跟三法司產生齟齬,對朝廷不好。”
謝正想了會兒,點頭,說也行,那就先不上報。
……
謝正走後,溫婉已經顧不上寫信,來衛林,問他之前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人在侯府附近晃悠。
衛林搖頭說沒見到。
那看來是高品階箭手所為了,難怪衛林他們沒有察覺到。
溫婉深吸口氣,跟他說“你速速去往寧州,通知宋家人,保護好幾個孩子,尤其是進寶。”
衛林有些意外郡主竟然還關心寧州的事,不過一想那是親生的,哪怕跟丈夫和離,會張兒子也無可厚非,便點點頭,退了下去。
溫婉看著手心裡被皺的紙,臉愈發慘白。
背後之人是想警告,倘若剛纔跟謝正說了那些話,那麼下一個被殺的,便是進寶。
進寶……
想到那個玉雪可的兒子,溫婉無法再靜下心來。
等著衛林回來的這些日子,溫婉一直於忐忑當中,就怕聽到自己難以承的訊息。
趙尋音見近來有些神不濟,問是不是病了,讓府醫來看。
溫婉沒敢說實話,隻道自己是被案子給驚嚇到,沒什麼大礙。
這天,玲瓏進來時手上了張燙金請帖,“郡主,這是王府送來的帖子,說世子三日後正式選妃,王妃想請您過去幫著掌掌眼。”
……
衛林趕到寧州才得知宋巍和進寶父子二人已經“失蹤”了很久。
“我們也在找。”聽說衛林是長寧侯府的人,宋元寶多有些不悅,“你們若是真有那份心,留下來一塊找也,若沒有,我不強留。”
衛林“……”
他默默看向一旁極信任的兄長衛騫,再看看自己,覺得這待遇差別真大。
人自然是要找的,否則沒辦法給郡主代,他馬上飛鴿傳信去往京城。
……
京城某間客棧,一大一小坐著吃飯。
“爹爹,你真的要去找娘親嗎?”小傢夥啃著,一雙眼睛又黑又亮。
宋巍看他一眼,“不是想你娘?”
“才沒有。”小傢夥撇撇,哼聲道“我已經不要了。”
宋巍嗯一聲,“不要,那便不找了。”進寶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等了許久沒見開口,急了,又是個傲的,死活不肯直接承認,就低頭扯著上的子,“找就找,乾嘛讓我變小妹妹啊?我明明是小哥哥。”
宋巍一把拉過他的油手,邊用帕子著,邊溫聲道“穿上子就能找到你娘親。”
小傢夥聽罷,頓時泄了氣,又像是有些不甘心,過了會兒,開口問“萬一你找到,不跟你回家怎麼辦?”
“那可能是你子沒穿好。”
“……”
飯後,宋巍帶著兒子出門。
小傢夥今日換上細棉布子,頭上紮了兩個小揪揪,還戴著絨花,剛一走出客棧,就引來兩位婦人的驚喜回頭,“呀,這小丫頭長得真漂亮。”
進寶哼哼。
父子倆步行到王府。
進寶看看王府莊嚴的朱漆大門,又看看宋巍,“爹爹,娘親在裡麵嗎?”
宋巍晃過神,應道“或許。”
“那為什麼不去外祖母家?娘親是不是不要你,轉嫁給別人了?”
宋巍將眼神挪到角門方向,“走吧。”
進寶不不願地跟在他後。
等到了角門外,王府幾個小廝見到進寶,眼神都亮了起來,“小花,快來讓大哥哥抱抱。”
昨天宋巍來應聘王府的講經先生,就已經“利用”進寶跟裡裡外外的人打好關係。
王妃一見到化名“小花”的進寶,隻恨不能是自己親生的。
進寶被幾個猥瑣的小廝又親又抱,心裡嫌棄得直翻白眼,對他爹給他新取的名字,更是嫌棄得想哭。
其中一個小廝見宋巍還站在一旁,忙笑著打招呼,“溫先生來啦?”
宋巍淡淡點頭。
他來應聘的時候便喬裝打扮過,說自己姓溫,家中母親病逝,妻子不知下落,迫於生計,帶著小閨來王府尋一份差事養家餬口。
原本進王府沒那麼簡單,管事必定要查他的戶籍家底,怎奈進寶換上裝太漂亮,即便上穿的是王府小廝都不會穿的棉布,還是一眼就讓王妃不釋手,再加上宋巍在王那兒過了關,四書五經講的確實好,所以免除了諸多繁雜手續,直接讓他今日來。
翰林院有專門給皇帝讀書講經的侍讀侍講,王府之所以效仿,是因為世子趙朔常年深居簡出,既不去尚書房和宗室子弟們一塊念書,也不去國子監跟學子們湊熱鬧,而是在家裡請了先生授課。
數年如一日地聽一位先生授課,趙朔覺得無趣,近來讓王為他招一位能講四書五經的先生。
不知為何,王沒往當世大儒上打主意,而是把目標瞄向坊間,也正因如此,宋巍才能這麼順利被聘用。
當下,幾個小廝留在偏門外,有一個進去通報。
王妃得知是溫先生來了,腦海裡不期然就浮現那個漂亮丫頭白白的小臉,這輩子隻得趙朔一個兒子,膝下沒閨,心下對“小花”是說不出的喜歡。
讓人把宋巍帶去見世子,王妃親自把進寶帶去院裡,說有好吃的。
王妃邊的嬤嬤見狀,十分擔憂。
王府規矩嚴苛,何時讓如此來歷不明的人進來過?
皺皺眉,看向耷拉著小坐在圈椅上的“小丫頭”,順手拿起一塊糕,“小花,你打哪兒來呀?答對了,這塊糕就歸你。”
其實進寶吃過比這更好吃的糕點,可是他要配合爹爹當個窮人,所以隻能做出流著口水雙眼放的樣子來,仰起腦袋,一雙大眼睛漉漉的,“我問過爹爹了,他說我是從娘親肚子裡來的。”
嬤嬤“……”
王妃忍不住笑起來,嗔了嬤嬤一眼,“你就別逗了,小姑娘怕生,一會兒惹哭了我可哄不乖。”
嬤嬤隻得把糕點遞給進寶。
進寶放在一旁的茶幾上沒吃。
嬤嬤再次皺眉,“怎麼不吃?”
進寶聲音的,聽起來就是個小妹妹,“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糕點,要拿回去跟爹爹一塊兒吃。”
心裡哼哼,誰知道有沒有放毒。
……
衛林傳信回來時,溫婉正在糾結要不要去王府。
當看到紙條上說宋巍和進寶一塊兒失蹤,溫婉聯想到那些孩子被找到時的慘狀,隻覺得天塌了下來,心裡揪扯著疼,臉白得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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