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去了廚房。

這宅子不大，廚房自然也就一般，人多了便有些轉不開。

見季媽媽要留下來打下手，徐嘉把使喚了出去，換雲十三進來。

許久沒吃到的年一進來，那雙眼睛就盯著砧板不放。

砧板上，是徐嘉剛拿出來準備刮鱗的鮮魚。

見他饞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徐嘉笑道“這條給你師父清蒸，一會兒你隨我去鎮西侯府，我院裡有個小廚房，到時候悄悄給你紅燒一條。”

五十四日國喪，真正能做到每日吃素的，大概隻有乾清宮裡那位新帝，其他的，別說外頭百姓，就是宮裡頭當差的小太監，也會背著主子點兒油腥。

雲十三聽著就咂吧了下，還有些青的小臉上滿是期待。

徐嘉拿過刀，練地開始刮鱗，裡卻小聲咕噥，“其實我的廚藝並不好，還比不上季媽媽，真不明白你師父為什麼每次都讓我給他做魚。”

雲十三一麵瞧著手上的魚，一麵答道“師父大概是閑著沒事兒做，想給自己找點好。”

徐嘉仔細想了想，發現竟然反駁不了這句話。

清蒸魚做好的時候，徐嘉找了個托盤端著，十分恭敬地送到庭院裡雲淮的石桌上。

雲淮垂目看了看，過了會兒說“忽然想吃紅燒的，是你跟著我去釣，還是我跟著你去侯府？”

徐嘉“……”

這廝一定是聽到自己在廚房裡跟小十三的對話了！

調整了下緒，徐嘉問他“有區別嗎？”

“沒有。”雲淮道“橫豎都是你做。”

徐嘉“那既然沒區別，清蒸魚和紅燒魚都是我做的，你為什麼不吃清蒸魚？”

雲淮看一眼，徐徐道“我怕吃著清蒸魚的時候說想吃紅燒魚，你反應不過來。”

徐嘉“……那你一開始就該告訴我你想吃的是紅燒魚，不用兜這麼大一個圈子。”

雲淮默了一默，“我先前尚在考慮。”

“如何？”

“考慮好了，想吃紅燒的。”

徐嘉真是服了！

手摁住額頭上冒出來的青筋，一賭氣將那盤清蒸魚端起來，轉頭就遞給跟在後頭饞得想哭的雲十三，“賞你了。”

雲十三接過盤子，小心翼翼地瞅了眼自家師父的表，然後一溜煙回了自己房間。

大人吵架好可怕，他還是個孩子，不敢摻和，嚶～

雲十三走後，徐嘉坐下來，抬手給自己倒了杯冷茶敗火，爾後纔看向對麵的雲淮，盡量地保持著平靜，“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繫有點兒不對勁。”

雲淮說“原來不是我一個人這麼以為。”

徐嘉卡了一下，他以為？他以為什麼了？“我的意思是，我欠了你人，還你幾個人幫你做幾件事是理所應當的，可你不能把我當下人使喚。”

雲淮很是善解人意，“隻要我不承認，你做一百頓魚都不會被當下人。”

這一手換概念，玩的真是絕了！

徐嘉不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為何一時腦非要跟著雲氏弟子去北疆，為何不知不覺就欠了他那麼多還都還不清的人？

嘆口氣，站起，“你魚竿呢？”

雲淮指了指廚屋門外的竹筐，魚竿就在竹筐旁邊立著。

徐嘉走過去，束了束自己的袖子，裝上魚餌，一手拿魚竿，一手拎著小木桶，“走吧！”

……

雲淮常釣魚的那個野生湖泊不算太遠，就在寶音寺外的樹林裡，步行過去大約兩刻鐘的時間。

徐嘉找了一草叢乾凈的地兒把東西放下，將魚餌掛上鉤沒水中，順勢坐了下來，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湖麵，盼著魚兒早些上鉤。

雲淮距離不遠，坐在垂楊柳樹下乘涼，不知是不是傻了等著吃魚，一直往這邊看。

本來猜也猜得到雲淮是在看魚，徐嘉卻莫名有些不自在。

釣魚這種事，其實是不在行的，何況今兒有人盯著，注意力很難集中，坐了半天，魚線也沒個靜。

漸漸地，徐嘉來了瞌睡，著魚竿的手鬆了鬆。

後來是怎麼睡過去的，徐嘉一點兒記憶都沒有了，隻是在睜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正靠在雲淮的肩膀上。

而雲淮本人，安靜地坐在先前釣魚的草地上，手裡握著魚竿，姿態從容閑適，日從樹影間篩下來，旁邊的小木桶裡，幾尾鱸魚遊得正歡。

這神仙風姿……

徐嘉下意識看了眼雲淮肩頭，暗暗慶幸自己沒流口水玷汙了仙人，然後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與他保持著一小段距離。

這種時候，氣氛本來應該很尷尬，雲淮卻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等魚兒上鉤，慢條斯理地收了魚線，然後向，“我忽然覺得，烤魚也不錯。”

徐嘉還沒從自己靠在他肩膀上睡覺這件事裡麵回過神來，開口就問“你為什麼不醒我？”

“了，你沒醒。”

“胡說！”徐嘉下意識反駁，是習武之人，瞌睡再重也不可能重到都不醒的地步，“你怎麼的？”

雲淮將魚竿立在樹旁，彎腰在清澈的湖泊裡凈手，“我認為你關注的重點應該在自己的瞌睡上。”

徐嘉鬱悶了，平時那麼警覺的人，今兒是怎麼做到一覺睡到無知無覺的？

琢磨了一會兒，想到某種可能，向雲淮的眼神裡帶了幾分警惕，“你是不是對我下藥了？”

雲淮聞言，著錦帕手的作頓了一頓，“我若是想對你做什麼，還用得著下藥？”

這話說的，讓徐嘉覺得自己靠在他肩頭睡覺是占了大便宜，他纔是吃虧的那個。

十分不自在地站起，徐嘉悶著頭往林子裡走。

雲淮問，“做什麼？”

“你不是想吃烤魚嗎？”徐嘉沒敢回頭看他，“我去弄點兒柴火。”

雲淮讓回來坐下。

徐嘉心頭一陣，“沒想到雲家主還有憐香惜玉的一麵，真是難得。”

雲淮“這邊風大，好好醒醒瞌睡。”

……

柴是雲淮自己去撿的，徐嘉就坐在柳樹下，有些百無聊賴，一手托著腮，一手著小樹枝逗弄木桶裡的魚兒。

雲淮回來的時候，幫著燒了個火，之後的殺魚洗魚包括烤魚，都是雲淮自己來。

天不算熱，微風和暖，火架上魚兒烤得滋滋作響，本來不的徐嘉，饞蟲都被勾出來了。

等雲淮把烤好的魚遞過來，驚奇地發現上麵撒了調味料。

“你什麼時候帶的？”徐嘉問著，手裡接過烤魚，隨便吹吹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雲淮沒回答香料的問題，隻看著，“好不好吃？”

“好吃。”徐嘉又咬了一口，聲音含糊不清。

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烤魚。

但隨即想到什麼，徐嘉愣了一下。

一直以為雲淮是十指不沾春水的謫凡仙人，可細細想來，似乎每次見他做什麼，都是一副有條不紊的從容稔樣，包括剛剛的殺魚烤魚。

嚥下裡的魚，徐嘉過裊裊熏煙，看向對麵一白袍的男人，“你烤魚這麼好吃，廚藝肯定也不錯，為什麼還要吃我做的魚？”

雲淮反問，“你不喜歡給我做魚？”

“我……”到底是回答喜歡還是不喜歡啊？這話怎麼有點兒別扭？

“我那是不得已，跟喜不喜歡沒關係。”

雲淮的視線挪過來，目淡得好似野生湖裡的水，“都被到那份上了還堅持做，說明心裡喜歡。”

徐嘉垂頭一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反正每次跟他對話，自己都討不得好，不是被繞進去，就是被堵得啞口無言。

徐嘉每次都提醒自己，習慣就好，習慣就好，等還完人，他上哪上哪，懟誰懟誰，統統跟沒關係。

這麼一想，又覺得通都舒坦了，繼續啃魚。

等啃完一條，雲淮又遞了第二條過來。

徐嘉見他都沒吃，有些訝異，“你不嗎？”

雲淮將串魚的樹枝塞手裡，順勢在旁邊坐下，聲音悠悠的，“瞌睡醒沒？”

徐嘉吶吶點頭，“醒了。”

“真醒了？”

“真醒了。”徐嘉覺得這人突然之間有些莫名其妙，“你有什麼事兒不能直接說嗎？”

“有個問題，需要你確認一下。”

徐嘉覺得他要說的可能是個十分嚴肅的話題，於是停止了啃魚，就連子也端正了幾分，一副嚴陣以待的凝肅樣。

然後，就聽到耳邊傳來雲淮的聲音，“你對為雲氏家主夫人這件事，有什麼反對意見麼？有意見盡管提，不過我不一定採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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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年底了，各種忙，昨天的隻能這麼著了，今天盡量補吧￣3e￣

旺夫小啞妻溫婉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