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厚重的石門還沒關上，前來報喪的是齊皇後邊的驚蟄姑姑，當著百的麵跪在宣景帝麵前，眼淚一顆顆落在地上。

宣景帝垂眸著，麵寡淡無緒，隻回了句“朕知道了”，然後就開始吩咐各部衙門準備齊皇後大喪。

看到年天子這樣的反應，百麵麵相覷，心中五味雜陳，不管是先帝駕崩還是如今的繼後薨逝，陛下都冷淡得好似在看一場戲，彷彿那就不是他親生的爹孃。

冷這樣，還真是，還真是……

驚蟄姑姑也到了年皇帝語氣中的淡漠，脊背僵了一僵，以前的大皇子、太子殿下，最是牽掛生母。曾經，曾經還被宋爺教著在除夕夜包餃子親自送來給主子嘗。

那時候，不管皇上是什麼態度，殿下都一心向著主子。

可現在，聽到主子的死訊，陛下竟然半點反應都沒有，到底是為什麼？又是什麼時候變了這樣？

難道那個位置，真的能讓人變得六親不認？

驚蟄姑姑想到主子死前吩咐，將來要帶著繡冬和念春去前侍奉，心中便默默嘆了一口氣。

“起來吧。”趙熙代完各部員，轉而看向驚蟄，“母後的後事，還得勞煩姑姑多費心。”

他隻囑咐了這一句便帶著人離開皇陵。

驚蟄起後，看著年天子離開的方向，又是一嘆。

崔公公走過來，語氣中是說不出的欣，“陛下終於是長大了。”

驚蟄姑姑偏頭看他，目復雜，“所謂的長大，就是讓他變得這般冷？”

崔公公哼笑，“自古重重義的帝王，不是被底下人算計就是被敵國侵襲，有幾個得了好下場？咱們這位新帝，他可以是個不孝的逆子，但必須是位明君，這就夠了。”

驚蟄聽不懂這些，隻是問“所有人都走了，公公怎麼還不走？”

崔公公在旁邊的石墩上坐了下來，“咱家伺候了先帝幾十年，如今人沒了，咱家捨不得先帝，就留在皇陵陪著他老人家。”

“你不去伺候陛下了？”驚蟄姑姑問。

“三寶那孩子機敏。”崔公公喟嘆，“有他在就夠了。”

說著，話鋒一轉，“倒是你，娘娘在世時常誇你行事謹慎，等娘娘後事了了，就回宮吧，陛下邊需要一個驚蟄姑姑。”

……

帝後相繼離世，這在楚國歷史上，算是頭一例。

才剛辦完先帝後事，以為可以鬆口氣的各部衙門又開始忙碌起來。

齊皇後的謚號是先帝給定好的，明德，明德皇後，意在肯追隨先帝而去便是識大。

明德皇後的沒有送回京城，後事直接在行宮辦，相比較先帝，明德皇後的喪事了一部分程式，各部衙門又是剛剛辦完先帝後事，趁著這餘溫，行起來就利落得多。

蓋棺之前，禮部尚書曾來請示過趙熙，問他要不要去見明德皇後最後一眼，趙熙直接回絕了。

當時董晗就坐在趙熙旁邊，聞言遞了個眼讓他退下去，自己卻是一句話都沒說。

很明白，這種時候再多的勸都沒用，陛下最想要的是一個人靜靜。

二人靜坐了會兒，趙熙忽然看向董晗，“先帝治喪時皇姑母們就沒能休息好，如今又接著母後的喪事，定然吃不消，趁著現在不忙，你讓人去安排個偏殿給們小憩片刻。”

董晗站起，行了個告退禮，又說“陛下自己也要保重龍。”

雖然自從先帝駕崩後，陛下每頓該吃的飯都會吃，得空休息的時候也會休息，但父死母隨後這種事，心裡力必然不小。

董晗無法同，但每次看到陛下一個人安靜坐著的時候，總覺得心口一陣陣地揪扯著疼。

董皇後離開後，三寶公公弓著子進來，稟道“陛下，皇城來報，冷宮裡那位，歿了。”

趙熙半靠在琉璃屏榻上，“自戕？”

三寶公公道“聽宮人說，年前就染了風寒，一直沒有太醫去看，生生熬死的。”

趙熙瞭然，“倒也是，就算想尋死，也該想想活著的人。”

在宮中，後妃自戕是重罪，梁庶人還有個兒子趙諾養在慶妃膝下，一旦尋死，趙諾也活不長。

提及趙諾，趙熙順便考慮了一下後續事宜，等明德皇後出殯與先帝合葬於帝陵之後，趙熙回宮的第一件事便是安置先帝的妃嬪。

按照以往慣例，生育過的妃嬪全都遷往西宮，至於皇子，則是封王出宮開府。

然而二皇子趙諾和三皇子趙桓都還年，趙熙便開了先例，先是尊慶妃為慶太妃，爾後封了趙諾為定王，趙桓為靖王，最後下旨，讓慶太妃搬出宮，到靖王府照顧兩位小王爺。

慶太妃被困在宮中多年，終於得以出去見天日，接旨這天得涕零淚下。

以上安排是對生育過的妃嬪，沒生育過的那部分則要被送去皇家寺廟清修。

有意思的是，三寶公公帶著人盤查後妃的時候，發現兩位貴人懷了子，倆人一樣，都是兩個多月。

如果嚴格按照先帝駕崩的時間來算，們倆都不是在國喪期間懷上的。

然而先帝自去年秋獵過後就一直臥病在床，們倆到底是怎麼懷的子，又或者說肚子裡懷的是誰的種，這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兩位貴人跪在地上，一個勁地哭訴，非說自己懷的是先帝的皇嗣。

三寶公公去查了彤史，上麵並未有們倆的侍寢記錄。

那二人急之下，隻好道出實，說們當時想著先帝就快不行，擔心自己被送去皇家寺廟，所以趁著某天晚上乾清宮防範鬆散，就悄悄進去了，還說這件事崔公公能作證。

三寶公公隻得親自跑了一趟皇陵去問乾爹崔公公。

崔公公聽罷，嘆氣道“確實有這麼回事。”

他當時本來想阻止的，可那兩個人在這方麵手段了得，先帝被起了火，哪還能得下去。

不過在乾兒子麵前，崔公公隻能這麼說，“先帝大概是憾自己有生之年沒能多留幾個子嗣，所以放任了們。”

三寶公公聽得滿頭汗，先帝都那樣了還能同時讓兩位貴人懷上，還真是，還真是龍虎猛啊！

他回宮之後，如實跟趙熙匯報了此事。

當得知那兩個人肚子裡懷的確實是先帝的種，趙熙麵一寒，直接下令賜湯落胎，爾後找藉口死。

先不說那二人膽大包天在先帝病重期間潛帝寢殿魅勾引是大罪，就說這兩個子嗣，一旦生下來便是先帝的恥辱，更是皇室的恥辱，趙熙怎能容得下它們？

原本想母憑子貴從此一飛沖天，誰料到頭來栽在自己的小聰明之下，那二人死得悄無聲息。

們倆有孕的訊息，但凡知人全都被置了，並沒有任何訊息傳出來，其他妃嬪隻知道有兩位貴人無緣無故死了，猜想怕是新帝下了令讓人殉葬，擔心這事兒落到自己頭上，於是再也不敢耽誤，收拾好東西就離開皇城去了寺廟。

不過短短數日，遷宮的遷宮，離宮的離宮，往日妃嬪們住過的宮殿空無一人，皇城空寂了大半。

趙熙也從東宮搬到了乾清宮，正式以皇帝的份開始上朝。

上朝頭一天，趙熙隻說了兩件事。

其一，因著大楚國喪，北燕已經自請休戰三個月。

其二，帝後相繼離世，為兩重國喪，因此服喪時間延長至五十四日。

也就是先帝二十七日，明德皇後二十七日。

宋元寶已經了翰林院，得到訊息時，一口茶噴了出來，著對麵被他噴了一臉茶水的同僚，“什麼？五十四日？我的個乖乖。”

他已經泡了半個多月冷水澡了！

同僚一臉淡定地起袖子了，問他，“小宋兄的反應為何這麼大？”

宋元寶嗬嗬乾笑兩聲，“沒事兒，我這人向來一驚一乍的，你習慣就好。”

……

趙熙恢復上朝沒幾天，蘇擎便從北疆回來了。

旺夫小啞妻溫婉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