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不慈，您讓我如何孝？

一句話，使得整個大殿陷死一般的沉寂。

太後皺起眉頭，不認為自己有錯，“哀家要真想殺了你，便不會留你到現在。”

“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您要殺了我，上哪再找個既合駙馬心意，又能讓他心甘願出兵權的人去？”

太後被這話激得脾氣上頭，“芳華，別忘了，你是這大楚朝的公主！”

“公主就不是您的親生兒，公主就活該被生母隨意拿？”

“就算哀家的初衷是為了讓你皇兄的江山穩固，為了防止陸行舟功高震主不得不削他的權而給你們賜的婚，可哀家讓你嫁的，也是你心儀的男人。”

太後著急劇起伏的口，麵繃，“哀家這麼做，既全了你皇兄，也全了你。站在生母的立場，哀家自認為已經做到仁至義盡，所以你不必站在這兒咄咄人，哀家沒虧欠你什麼。”

聽到這話，長公主轉就走。

那決絕的背影，讓仁懿太後齒關咬。

——

長公主到了宮門外，發現馬車邊立著一抹修長影。

男人等候已久，像是雙凍得有些僵了，見到時往前走來，步子顯得虛浮，俊朗的麵容在宮墻明燈的映照下，廓越發堅毅分明，有著沙場戰將的颯颯風姿。

“阿音，沒事兒吧？”

到跟前時，陸行舟問了一句，語氣低。

長公主抬眼看他，男人眉梢眼角的關切毫不掩飾，漆黑的瞳眸裡，映出沒什麼緒的那張臉。

駙馬會來等，一點都不意外。

親這十來年，他沒有哪裡做得不好，也沒有哪裡做得不對。

可就是沒辦法釋懷。

……

當年和陸行舟有了染，沒多久趙尋音便發現自己懷了孕。

滿心歡喜，想藉此威脅太後同意和陸行舟的婚事。

蘇儀卻搶先一步向太後請了婚，要嫁給陸行舟。

趙尋音還沒來得及做什麼的時候，這倆人即將大婚的訊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不信陸行舟會這麼輕易就背叛自己轉頭娶別的人，無奈被太後幽，聯係不上陸行舟。

唯有大婚那天，太後才安排了人護送出宮去看。

趙尋音戴著麵紗坐在茶樓臨窗的位置，看到了一喜袍騎在高頭大馬上準備去迎親的新郎，正是曾許諾過非不娶的陸行舟。

趙尋音失魂落魄地回宮以後，太後告訴，已經在京郊安排了別莊，會送去養胎。

趙尋音信了，陸行舟的“背叛”，讓萬念俱灰，是那個孩子的存在，給了希，提醒著不能輕生，要活下去，所以去了別莊。

在別莊險些被太後的人害得落胎，果斷收拾東西逃出去，一路南下，到了寧州。

之後，便到了溫廣平。

婉婉三歲那年，當初死活不肯同意和陸行舟在一塊兒的太後派了皇室暗衛強行將給帶回京城，讓熹帝下旨賜婚，昌平長公主下嫁大將軍侯陸行舟。

時隔三年再見到陸行舟，才知道所有真相。

——蘇儀請婚之後，太後私底下威脅陸行舟，趙尋音懷了他的孩子，若是不想一兩命，就乖乖娶了蘇家。

趙尋音被幽，陸行舟見不著，又怕太後心狠手辣，不得不點頭應下，迎親那天，騎在馬背上的人的確是他，但還沒到蘇家大門前，他就扯下喜袍撂下新娘子跑了。

陸家沒辦法，不得不讓長子頂上。

於是蘇儀就這麼了陸行舟的大嫂。

至於陸行舟，他出京以後為了躲避太後追殺，一路逃到邊境投了軍。

那時候邊境戰，陸行舟又打小鉆研兵謀，擅長排兵布陣，憑本事屢立奇功，大勝歸京後，熹帝不得不參照群臣建議封了他大將軍侯。

二十萬兵權在握，功高震主。

太後這時候急眼了。

為了兒子的江山，不得不做點什麼，於是一個念頭滋生，想到了趙尋音。

太後私下召見陸行舟，問他如果趙尋音回來，他能否上兵權？

陸行舟回了一句話，“隻要阿音能安然無恙地站在我麵前，我便放棄兵權。”

那一年，溫婉三歲。

的外祖母仁懿太後安排了大批量的暗衛，地毯式搜尋，終於在寧州平江縣找到了娘親趙尋音，強行把人帶回來賜婚。

新婚夜，陸行舟把什麼都告訴了。

他說，他去邊境就是為了等這麼一天——手握兵權與太後談條件。

然而那個時候，的腹中已經有了別人的孩子。

……

回攏思緒，長公主垂下眼睫，提著擺上了馬車。

的生母，以非常人的鐵手腕，讓這輩子同時辜負了兩個男人。

一個是溫廣平，一個是陸行舟。

大婚後，始終擺不正自己的位置，跟陸行舟好，會對不住寧州那個男人，可冷待駙馬，傷了他，也傷自己。

上了馬車，陸行舟將冰涼的手攥到手心。

寬厚溫暖的掌心熨帖在手背上，讓心中緒翻湧。

“阿音是不是又跟太後吵起來了？”

這些年，極宮，每次一來，都會因為當年的事跟太後鬧僵。

長公主沒回答，問他，“晏清歇下了嗎？”

陸行舟點頭，“來前我還親自去他房裡看過，已經睡了。”

輕嗯一聲，“辛苦你了。”

左右為難，陸行舟也沒好到哪去，陸晏清不是他親生，溺吧，怕認為是蓄意捧殺，嚴苛一點吧，又怕覺得是刻意針對。

後爹不好當，尤其是在他們倆這種境況上。

長公主想到了什麼，把手從他溫熱的掌心回來，眼睫低垂，“親十多年一直沒同房，我沒能為你生下一兒半，駙馬憾嗎？”

“阿音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長公主沉默。

陸行舟輕嘆，“已經過去了十多年，你再如何對不住他，到底還是為他生了個兒子，辛苦把兒子拉扯長大，該彌補的，也彌補了。

這麼多年，他不可能一直沒娶站在原地等你，阿音，你放過自己吧！看你這樣，我好不到哪去。

你沒錯，我也不怨他，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兒子我認，並且向你保證，晏清這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的真正份，你試著放下過去，放下心結，我們重修於好，還像從前那樣，可好？”

長公主眼圈微紅，“怎麼可能放得下？”

陸行舟將擁懷，手掌輕輕安著的背，“沒關係，我相信你隻是一時無法釋懷，十年我都等了，再等十年又何妨？”

陸行舟的話，讓容，在男人寬闊的膛，突然說了句，“我當年懷的那個孩子，還在人世。”

陸行舟脊背繃，看向懷中的妻子，“你……說什麼？”

“那是你親生的兒。”趙尋音抬眸，與男人對視，“我拚死護住的，我想讓無憂無慮的長大，哪怕日子過得清苦，也不願捲皇家是非，所以臨走前，把擱下了。

這麼些年，我一直沒打探的訊息，就怕自己忍不住把接回來誤了，可今晚你跟我說了這些話，我又覺得，不告訴你婉婉的存在，對你不公。

如果你想見，年後挑個日子，我帶你回趟寧州，遠遠看一眼。”

突然當上親爹，陸行舟無法從這天大的驚喜中醒過神來，激到一句話都說不出，隻是抱著妻子的手臂一再收力道，卻在看不見的角度，悄悄了眼眶。

——

溫婉醒來的時候，外麵天已經大亮，想起相公昨夜一個人守歲，迫不及待地穿下床去堂屋一瞅，宋巍果然還在裡麵，給祖宗的供飯已經擺好，他此時正在點香。

聽到後有靜，宋巍回頭，見是溫婉，笑了笑，“怎麼不多睡會兒？”

溫婉問他，困不？

宋巍道“還好，每年都這樣，已經習慣了。”

溫婉讓他回房瞇會兒，去做早飯，了他，早飯過後再去廟會。

宋巍頷首，上香以後又幫搬了兩筐炭去廚屋纔回的臥房。

溫婉做好早飯的時候，小姑子起了，一邊打嗬欠一邊朝廚屋來。

見溫婉什麼都做好了，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問，“嫂嫂什麼時辰起的？”

溫婉表示自己也沒起多早。

宋芳幫把早飯端去堂屋，四下瞅了一圈，沒見著宋巍，笑道“三哥該不會昨晚守著守著熬不住，溜回房歇了吧？”

溫婉抿笑，指了指供桌上的東西。

宋芳一臉恍然，“那看來是真守歲了，我就說嘛，三哥那樣的人，怎麼可能不講信用？”

這突如其來的馬屁，溫婉，“……”

宋巍其實沒怎麼睡，隨便瞇了會兒，神比先前好些，沒等溫婉去喊，他就已經洗漱好過來。

宋芳問他，“還有神去廟會嗎？沒有就留在家睡覺，我們倆去也行。”

宋巍拉開椅子坐下來，接過溫婉遞來的粥，看了眼宋芳，“廟會上人那麼多，出了事怎麼辦？”

“那我這個當妹妹的總不能沒良心拉著一宿沒閤眼的哥哥去逛廟會吧？”

宋巍道“要麼，我陪你們去，要麼，我讓徐恕找人護送你們去。”

掐了這麼多回，宋芳對徐恕相當敏，一聽就不樂意了，“這不是過年嗎，讓外人跟著多沒勁那，還是咱們一家三口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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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小啞妻溫婉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