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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過分美麗》 第147章

第143章 番外二(三)

四、夢魘

孟重又和徐行之鬧脾氣了,原因在徐行之看來非常之蒜皮:

他跟周北南用犀照燈聊天時,隨口說了一句「若是這事兒不,我把腦袋摘給你」,恰被孟重聽了個正著。

不知道孟重哪裡來的那麼大氣,當場跟他翻了臉,負氣而去。

徐行之頗覺莫名其妙,相比于被周北南調侃幾句「妻管嚴」,他更想知道,孟重到底怎麼了。

在徐行之印象中,孟重雖說稚任,時時作鬧,但絕不至於如此敏,患得患失,似是將得來的每一天都視為僥倖,夜後不打坐,不安睡,非要手腳並用地抱著自己才好。有時半夜睡醒,徐行之能明顯覺到那人並未眠,他他卻不肯應聲,只以沉沉呼吸和滿冷汗答覆他。

徐行之借機向周北南打聽:「重在蠻荒裡也時常這般噩夢不斷嗎?」

周北南直接撇清關係:「我怎麼知道,我跟他又不睡一個屋。」

說到此,他細想了想,又道:「自從你蠻荒後,他好似是有些不一樣了。」

在周北南看來,孟重喜怒無常,本無定,與徐行之分離十三年後乍見重逢,有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因此聽徐行之問起也不上心,只是順口一提罷了。

見徐行之若有所思,周北南笑話他:「瞧你這副模樣,你難道還怕他不?」

徐行之展扇一笑,坦率道:「我自然是怕他。」

……怕他難過,怕他睡不著,更怕自己欠他這十三年,無論怎麼還,都還不到點子上。

徐行之熄了犀照燈,轉回殿,不出意外地被鎖在了殿外。

他敲一敲門:「重,我們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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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並不打算多談,門扉閉,像是張嚴守的鐵

徐行之認真考慮了一番要不要直接砸門進去的問題,隨即否定了這個想法。

門壞了,左右還是要自己修的。

他在殿前回廊上盤坐下,取出酒壺道:「你不開門,我便在這裡等。」

徐行之說等,那就是打定主意要等到底了。他一邊給自己斟了杯酒,一邊開啟了傳音之,連通了一人的識海,道:「伯甯,送些公文來我的寢殿。」

很快,一個清秀安靜的年搬著數卷竹簡自月亮門那頭現了。雖是年輕,但這年已有些丹青水墨的清雅之風,唯有一張絳不畫而紅,往那裡一站便是一卷山水文人畫。

常伯甯將書卷擱放在徐行之跟前,問:「師父,怎麼不進去?」

徐行之銜住酒壺,飲過一口,落落大方道:「被你師娘趕出來了。」

常伯甯很是習以為常,彎一彎角:「那我把這些給您放在廊上了。」

常伯甯是在新四門立後徐行之新收的徒弟,此子懷天靈,天賦極高,更可貴的是有一顆閒散道心,頗有些坐看雲起的瀟然氣質。

……說白了,此子像極了年輕時的清靜君岳無塵。

聽到「師娘」二字,坐於殿的孟重也被逗得抿了抿

……孟重不是不想放他殿,而是不能。

自他折回殿,一應能到的件被他失控地砸摔了個遍,直至疲力竭方才停手,現在遍地均是爛瓶裂壺,碎玉飛漿,若是徐行之進來看到,怕是會嚇著他。

孟重很慶倖自己在發瘋時還記得這裡是師兄的寢殿,沒有催法力,不然的話,現在整座風陵山的山基怕都是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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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重著一豆歪斜在地上、行將熄滅的燭火,張開,發出低低苦笑:

——師兄說要談,可又有什麼好談的呢。

開誠佈公地談了,不過是徒增師兄的煩惱,那些黑暗沉重的、充滿粘稠污穢的記憶,孟重捨不得讓它們去玷染師兄分毫。

經過一場沒頭沒腦的摔砸,孟重疲憊已極,他倚在榻邊,仰著鮫綃所制的帳頂,倦怠地想,師兄質寒涼,不得夜,待日落之前將這滿地狼藉收拾好,再讓師兄進來罷。

這般想著心事,他竟漸漸生了倦意,合眼睡了過去。

門窗俱閉,那垂掛的淡鮫綃竟被一陣微風掀,紗飛如舞。而在明的梭紗間,徐行之的分虛影立在了床前,環顧了四周後,輕聲嗔道:「……小敗家子兒。」

若不是先來常伯甯、以言語哄得孟重放鬆了警惕,他怕是不會輕易著了自己的道。

徐行之彈一彈手指,收回指尖上纏繞的無形

這是由瞌睡蟲煉化的寶,能催人深眠,輕易不會蘇醒。瞌睡蟲此類活,本不需煉化便能使用,但由於徐行之實在接不了收納幾隻會會爬的蠕蟲到自己的扇中,只能多費些心神,與旁人理好,再為己所用了。

他並不管一殿的狼藉景象,於榻側坐下,孟重額頭妖印。

那地方對孟重來說敏,只是隨手一,便惹得床上人渾,把蒼白的臉埋枕間,似是在逃避什麼。

徐行之微歎一聲。

既然孟重不肯對他敞開心扉,那他自己尋個兒推門進去便是。

心頭之傷哪怕再痛,也不能一味捂著不治不療。徐行之不喜歡讓冗餘的事阻攔在自己與孟重之間,更不希孟重一人背負太多本不該由他背負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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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之仍記得在蠻荒時,自己試圖探其識海,卻險些被那浩瀚如海的悲傷沒頂。

在徐行之記憶裡的那個孟重鬧,無所顧忌,不為萬丈紅塵所困,不為千條俗規束縛,是個自由恣肆、天真有邪的孩子。

……至他不該是現在這樣的,深沉憂鬱,仿佛背了一整個世界在上。

徐行之抒出一口氣,俯下來,將微冷的額頭至他額頭妖印之上,自言自語道:「重,讓我看看,到底怎麼了。」

……孟重從床上猛然驚起時,夜已至深。

門外淒風呼嘯,悶雷滾滾,從黃昏到現在,竟是落了半夜的豪雨。

起始孟重總覺得心間空落落的,記憶裡憑空多了一段陌生的空白亟待填補。他捂著睡得發熱的臉頰,直著眼睛思考這片空白源自何方。

過了很久,他才恍然。

……他竟沒有做夢?

在師兄陪于側時,孟重發夢魘的次數會減一些,然而多數時候他還是無法擺這跗骨之蛆似的心魘折磨,唯有在驚醒過來後擁徐行之,甚至無理取鬧地開始一場索要,才能確證懷中人非是他的幻夢一場。

徐行之蠻荒之旅伊始,做的幾場怪夢,也均是孟重難以抑制心中衝,從而犯下的孽事。

待分清此是何,今夕是何夕,孟重連鞋履都顧不及穿,赤腳就踩過一地碎片,急急朝外趕去。

孟重領口略有些松垮,心口更是有些奇怪的燒灼,可師兄還在外面關著,他哪兒還顧得上這些?

他猛然拉開殿門。

空氣中有腥氣,不知是源自於被淘漉一遍的泥土,還是土淹泡的蚯蚓。

果然,徐行之還等在殿外。

他倒是沒虧著自己。若是在這等天氣下還不知好歹,以天為蓋地為廬,怕是會凍死。於是他把「閒筆」化了一床厚實的被褥,大剌剌躺臥在冷風穿堂的回廊安睡,毫不顧殿外有沒有弟子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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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見,明日風陵又不了閒言閒語了。

——師父被師娘驅出殿外淋雨,無奈只得自打地鋪,慘絕人寰,駭人至極。

不知是不是寒的緣故,徐行之在被外的半張臉蒼白得驚人。

孟重氣得直咬,一聲不吭地上前去將那人打橫抱起,踢開被風吹得一開一合的殿門,向走去。

一離了暖洋洋的被窩,徐行之一個激靈便醒了過來。他也不急著下地,笑微微地窩在孟重懷裡,跟他打招呼:「……醒了?」

孟重沉默地將徐行之咕咚一聲丟到床上,隨即欺上,著鬆鬆垮垮的便服的青年在那冠楚楚、並未解釵的人上,著實有些旖旎。

然而這不算多麼劇烈的作竟惹得徐行之咧了咧

「怎麼不敲門?」孟重質問道,「下雨了,寒著子怎麼辦?」

在質問之時,孟重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

不知何時起他養了聽徐行之心跳聲的習慣,但他總覺得今日徐行之心跳速度與往日不大相同,但一時間又講不出來是哪裡異常。

他不喜歡這種不控的覺,要確證徐行之存在的邪念再度野火般升騰而起。

的親吻兜頭下,孟重懲罰一樣地對徐行之的吮吸、啃咬,手指沿腰部攀上,掐上了一顆小小茱萸,狠狠起來。

徐行之驟然了口冷氣,竟像是疼狠了。

徐行之平日裡很耐,這一口冷氣得孟重心頭一凜,立刻撒了手去:「師兄?怎麼了?」

徐行之噓出一口長氣,坐起半個子,把那驚慌起來的人抱懷裡,意有所指道:「我沒事兒。重,你也會沒事兒的。」

孟重迷茫地被徐行之攬進懷裡。

對面微冷的心臟火熱,咚咚地有力躍在他左側,竟與他自己膛中的心跳聲融在了一起。

他像是明白了什麼,眸一變,手忙腳地扯開了徐行之前裳。

一條線狀的鮮紅細痕上從徐行之心臟位置斜斜劈下,其上微有華流轉。

孟重抖著手指,將指尖依附上去,那裡傳來的心跳,與自己左裡的那團的聲響全然一致。

在手忙腳地扯開自己前襟、瞧見那條一模一樣的紅線時,孟重於淚眼朦朧間,聽到了徐行之的溫言低語:「……廣府君我抄過不書。我知道爛柯陣是什麼。」

徐行之對於在孟重識海中將要看到的一切,其實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他看得出來,孟重最介意自己隨口提的,不外乎是那個「死」字,而又知道太多本不該知道的

——蠻荒鑰匙碎片的所在,明明只有為世界書宿主的徐行之能夠在冥冥中應得到,孟重若早知道,以他的本事,本不必在蠻荒徒勞淹留十三載,早找齊了鑰匙,出來殺了九枝燈,奴役魔道眾徒,他們到蠻荒尋找自己,才像是他會做的事

結合這幾點,再加上徐行之對一些上古陣法的悉,並不難推測出那最可能的結果。

只是,親眼所見與腦中構想總歸不同,那幾次死亡的慘烈程度與次數亦遠超了徐行之的預期,以至於他出識海中時怔忡發愣了許久。

然而徐行之向來不喜傷春悲秋,遇到麻煩,總要找出個解決方法才是。

……這兩條紅線,便是徐行之想到的解決辦法。

孟重在蠻荒裡與曲馳學了多年,豈能不知這是何

同心咒,與孟重曾下給封山之主的同命咒名字相似,功效亦相近,乃旁門左道之

傳說,擬咒之人是一名年輕方士,昔年降了一名魔修,卻不慎被此魔殘魂侵,罹患心病,夜不寐。在折磨之下,此人不堪忍,私擬下一道咒法,日夜遊走在街巷間,施法,令無辜路人替其分擔心魘。

此法本來很是奏效,被他施法之人做上幾回噩夢,便能換他幾日安枕,但因為他某次貪心不足,致使一位無辜被咒之人承不住魔氣,死於非命,此方士背上殺業,被四門擒獲囚,咒法也被四門得獲。

而這咒法最顯眼的特徵,便是施咒人與咒人心口的一條紅線,有此紅線牽連,施雙方共用心脈、平擔心魔,且若想解咒,只能由施咒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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