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下過樓梯,從高下來向來是直通通地往下跳,現在鋪了一條好端端的路在面前,反倒不會走了,就像第一次下樓的小貓,踮著腳尖,謹慎地一步一挪。
誰都不會嘲笑這孩子稽的姿勢。
待雙腳重歸地面,徐行之問:“曲馳如何了?”
“乾爹安置下了。”
提及此,周默然了片刻。
回到現世之後,第一時間向夥計打聽有無見到一個秀氣病弱的男人。夥計是個年輕人,一邊好奇地打量短褐穿結如同野人的打扮,一邊大大咧咧地應道:“那門剛一打開我就給吵醒了,我以為這是啥兇像,就沒敢過去細看,躲櫃後一直盯著它呢。你說的那個人,第一個從裏頭出來的人已經向我打聽過了。我沒瞅見。”
周尚懷揣著一分希的心忽忽地沉了深潭之中。
現在衷心希曲馳就這麼一直安睡下去,不必醒來追問陶閑在何:“舅舅和舅娘在看顧他,徐師兄盡可放心。”
言罷,看遍小小茶樓,見門猶在,不問道:“孟大哥呢?”
徐行之語焉不詳:“他在找我們落下的重要之。”
來不及問徐行之口中的重要之所為何,周盯準了窗外,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
徐行之循著的目去,只見沉澱著一灣濃墨的天際不知何時已消卻了手不見五指的模樣,正如向盛滿殘墨的硯中衝一清水,黑淡了,化作了悠悠流的態。
先衝破黑暗、披灑而下的是一道澄紅芒,落在對面畫樓琉璃瓦之上,隨即,紅潑潑灑灑地穿過雲層落下來了,積丘山,決昆侖,吞江海,頃,一染了金的圓日豁然跳出屋脊,其勢滔滔,擁攬天下。
“……那是什麼?”周在夢囈和。哪怕在最好的夢境裏,也從未見過如此勝景。
徐行之將手搭在肩膀之上,把推到了清朗的晨之下。
周起初有些恐懼,在暗之中索了太久,乍見到這渾圓的日頭,就像第一次見到怪的羊羔。但還是充滿勇氣地走了出去,仰頭視日,覺得眼睛灼痛,周卻奇異地溫暖了起來。
“……是日出。”徐行之沉聲道,“是現世的太,我們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