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子不是君莫邪,薑若水知道,若是他,不會認不出來。
跌跌撞撞,狂奔出人群,直奔那蓬萊而去。
可那裏清冷無比,仙柳樹孤獨地立在鏡心池邊,薑若水慢慢靠進,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麽。
挪開腳,便看到一隻草錦囊,那是丟了的那隻百寶囊,錦囊旁的幾步開外,還落著一隻竹簽。
忽地笑出了聲。
那是串糖葫蘆的簽子,當時因為君莫邪抱得太用力,將那簽子連帶著糖葫蘆一並朝君莫邪丟了過去,隨後在地上撒潑打滾。
薑若水將百寶囊別在腰間,慢慢朝茅草屋中走去,屋子裏落滿了灰塵,早已沒有了人氣。
一隻花燈孤零零地躺在桌上,神奇的是,那隻燈竟不見毫褪,吹開厚厚一層落灰,呈現的便是紅豔豔的蓮花底座。
薑若水執起那盞燈,右手拂開表麵的細塵,出上麵寫著的幾行小字:今日陳願,許卿三生煙火,許卿百世深,此生來世盼與卿遇,來世今生勿複相忘。
盼與卿遇,勿複相忘……
薑若水霎時淚如雨下。
君莫邪啊,你終究是記起了我,可……我卻把你忘了。
天地間,還有比這更稽的巧合?
著那盞蓮花燈,回首三世,和君莫邪分分合合,恨糾葛,唯有這盞燈一直長存。
也許命中注定,三生三世,你我有緣無分。
指尖緩緩泄出靈力,流淌在那題著的字上,眼前便出現了君莫邪在上麵題字的形。
月皎潔,灑落在他肩頭,君莫邪從袖中變化出一隻筆,在上麵一字一字書寫,每落下一筆,他的眼眶就紅上一分,可當他寫完收筆時,卻是忽然就笑了。
那笑刺得薑若水眼睛更疼,眼淚流淌得更急、更猛。
君莫邪,你知道嗎,我們的孩子離開的時候,我對你是真的死心;你為了淩雨煙,將手探我的心髒時,我也已決定,徹徹底底和你斷個幹淨;可是……可是到今日我才明白,我一直忘不掉你,你始終都活在我記憶最深的角落。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把丹還給我,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一直肯告訴你,你用了我的丹?
因為我害怕你知道了真相,會愧疚、會自責,便不肯用它。
我舍不得你難過,也舍不得你死……
薑若水哭了好久,才止住眼淚。
平複了一會,才有力氣幹淚水,提著那盞蓮花燈走出茅草屋。
春日當頭,已經有早春的樹木含了些綠芽。薑若水站在老柳樹下,放眼去,整個蓬萊生機待發。
而這些都是君莫邪耗費八千年,用自己的雙手一點一點營造起來的,看著這些融著他汗水的草木,薑若水仿佛君莫邪就在邊,從未離開過。
是啊,他從未離開過,也許就化作了一株草、一棵樹、一汪泉水、一朵雲彩、一隻鳥雀,一直守在這一方淨土上。
薑若水笑了,笑得希滿滿,“君莫邪,無論你去了哪,變什麽模樣,我都一定會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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