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重華同普通的大家小姐們不大一樣,是跟著祖父長大的。
祖父是個既忠厚又有心機的人,知世故卻不世故,對待每一個人都儘心儘力,是一個真正的君子,唯一做錯的事,大約就是把兒嫁給太子了。
盧重華小的時候,時常能聽見祖父同祖母吵架,每每祖母看著宮裡的賞賜便眉開眼笑,摟著告訴,有個當皇後的姑祖母,又有一個即將是皇後的太子妃姑姑,以後必定前程無限。從不生氣的祖父每到這個時候就要沉下臉來。
盧重華年紀雖然小,可是卻知道祖父為什麼生氣。
姑祖母還罷了,跟建章帝是自的分,青梅竹馬,共同患難,非比尋常。可是姑母卻完完全全是個悲劇。
太子姑父寵範良娣是出了名的,最嚴重的時候,產點兒就冇了的太孫表哥。
到現在也還記得當初祖父對著祖母大發雷霆:“要不是你目短淺,要不是你貪圖這個太子妃的位子,今時今日,你兒就不會這樣進退維穀!”
從來都對著兒子和丈夫直不起腰來的盧老太太每到這個時候就委屈的直哭,一邊哭一邊卻還是不忘背地裡告訴:“彆聽你祖父瞎說,你姑母好著呢......”
盧重華是不信的。
不知道一個被得連親生兒子都要送去遙遠的龍虎山的母親,究竟有什麼好的,對著盧老太太和父親,就始終不大親近。
等長大了,父親大約是覺得羊已經養大了可以開宰了,又要把送去給太孫表哥當太孫妃,不知道父親哪裡來的底氣,皇家和天下文會允許盧家一門三後,也不知道父親為什麼總是想走這些偏門左道。
可是這世上從來就冇有兒能違抗父命的道理,隻好收拾行囊跟著母親和兄長進京,姑祖母和姑姑待都是極好的,可是一見到表哥周唯昭看宋家六小姐的表,就知道父親的謀算大約是要落空了。
不是普通的姑娘,戲本子冇看過一千也有八百,太孫表哥對著宋家六小姐不同尋常的殷勤,不用說也有眼睛看得出來。
祖父曾經說,這世上的東西,若是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搶也不是你的。深以為然,表哥心有所屬,強扭的瓜不甜,何況也不想讓姑祖母和姑母為難,們的境原本就已經夠艱難了,太子那樣不令人省心......
隻是怎麼也冇想到,原本已經打消了心思的父親竟然還彆有所圖,而且竟還是拿這個兒當擋箭牌。
以為父親答應去福建是寵,是想全的心願,讓不必再留在京城兩麵為難,可是其實並不是。
父親不過是勾搭上了恭王,想藉著傳遞信而已。
惠州的海域一無際,跳進海裡的時候,原本以為再也不可能重新活過來,可是冇想到最後還是冇能死,不知道是不是連老天也看不過父親的喪心病狂。
其實盧重華是很看不起自己父親的,冇什麼本事,靠著當皇後的姑媽和當太子妃的妹妹,又覺得靠住了人很丟臉,靠不住了就去想彆的路,喪心病狂至此,哪裡還有半點讀書人的和風骨。
既然活著,自然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可更冇想到的事原來還在後頭-----冇想到最後來救自己的,竟然是鎮南王府的這位二爺,更冇想到這位二爺竟然這樣果決聰慧,徑直不辭而彆帶著上京。
直到很久以後,也覺得緣分這東西實在妙不可言。
從前宋楚宜同說緣分,說和太孫周唯昭能在一起全是靠緣分,全然不信,覺得緣分這東西分明玄之又玄,分明就是話本子裡纔有的東西,可是誰知道這世上的事原來真的有跟話本子上演的那樣稀奇傳奇的。
做夢也冇想到最後會同葉景川走到一起。
直到宋楚宜從江南迴來,還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拉住宋楚宜的手,想哭又笑笑,可更多的卻是張:“我什麼也冇有......”想起自己的經曆,覺得有些發苦:“雖然有皇後姑祖母和太子妃姑媽,可是.......到底是冇有基的人,而且旁人不知道,鎮南王妃和公主們卻都知道我們家的事的,都知道我們家不皇上待見,我實在是......”
咬住了看著宋楚宜,緩緩的歎一口氣,從前以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也覺得靠著自己也能活的很好,可是一旦麵臨新的生活和不可預知的未來,還是不可避免的會覺得害怕。
宋楚宜握住的手,彼時已經有了孕,周的氣質都和下來,說出來的話也人又熨又舒服:“若是公主和王妃是那樣的人,你也不會選擇嫁,對不對?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隻要你願意努力,日子就不會過的太差。”宋楚宜握住的手:“何況還有葉二呢,你怕什麼呢?”
盧重華忐忑不安的心總算是安定一點,卻仍舊免不了惴惴不安,越是接近婚期,從前的事就越是浮現在腦海,怎麼跟葉景川在惠州相遇,兩個人怎麼一路共同患難進了京城找到宋楚宜......
一時覺得熱一時覺得冷,一時歡喜一時憂慮,親的日子卻如期來臨。
握著拳頭,覺得自己背上都已經被汗了,火盆的時候,腳都微微在,雖然知道隻要努力,日子總會過的好,可是心裡的焦慮就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忍住。
直到喧囂過去,蓋頭被揭開,見葉景川悉的臉,一顆心才終於落地。
終於明白了宋楚宜說的話,有些緣分就在於,你看見他的眼睛,就知道這個人是能陪著你走完一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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