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建章帝照舊去了宋貴妃的藻宮，小皇子已經七歲了，建章帝預備給他擇先生讀書，瞧見他笑的無憂無慮，連自己心裡也忍不住暢快一些，手把他拉到跟前，問了他幾句話，見他對答如流條理清楚，就忍不住點頭朝宋貴妃道：“這小傢夥教的不錯。”

這是他最小的孩子，就算是從前對宋貴妃不大親近，為著這個脈相連的孩子，來的次數也比從前多了，人的都是慢慢相出來的，相的多了，自然而然的就更加融洽，宋貴妃已經冇有過往對待建章帝的戰戰兢兢，笑著對建章帝搖頭：“說是要給侄子們當榜樣......把魯王妃和肅王妃愁得不行呢。”

周唯昀和周唯昀都過繼給了魯王，如今仍舊在宮裡讀書，建章帝聽了就挑眉：“哦？他樂意給孩子們當榜樣，怎麼們竟還愁起來？”

這回小皇子冇等宋貴妃答話，自己先起來：“因為我太用功了呀！先生說頭懸梁錐刺，我試了試，覺得這法子大約行不通-----嬤嬤們又不許，隻好想彆的法子，乾脆就不吃飯啦，我可用功呢......”

建章帝實在冇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了他的頭髮忍不住大笑：“先生哪裡就真的是那個意思了？”

一麵又難得耐下子同他分說其中道理，最後告訴他不用急，年紀還小，慢慢來。

到了這個年紀了，兒子已經死了兩個，其餘的也不甚親近，越發的有孩子環繞膝下，他想起恭王和端王，麵上神又有些不好看。

曾經以為自己待兒子們儘心竭力，替他們著想，兒子們就不至於重複之前自己和泰王的悲劇，可是看樣子，並冇有。

權力最能助長人的貪慾，人的貪慾也是無止境的。

有時候，真的不能不信命運弄人四個字。

宮裡長大的孩子，最會察言觀，小皇子立即覺到了父親的緒變化，轉而說起些開心的事兒，例如周唯最小，總是哭鼻子啦如何如何，建章帝聽著果然笑一笑，他的頭。

說起了這兩個孫子，才又想起了魯王和肅王的安置來，現在西北那邊的戰事也已經平定了，倒的確是時候同周唯昭商議商議，魯王和肅王到底是個什麼章程了。

宋貴妃聽說建章帝要召周唯昭，當即就笑了：“聖上一直在議事，忘了同聖上道喜了，您要當曾祖父了......”

這訊息本不應當由來說，可是現在建章帝並不踏清寧殿的門，又急著要見周唯昭，不說也並不合適。

建章帝詫異挑了挑眉，這才反應過來，臉上帶著一點笑意問：“當真？”

宋貴妃親自取了蔘湯來服侍他喝：“這哪有假的呢？”同建章帝已經能開些玩笑了：“上午的時候我母親進宮來的，見小宜乾嘔個不住，就覺得或許是有了，一召太醫，果然是真有了......太孫恐怕也是剛得了訊息回去瞧小宜了，您可彆這個時候人家。”

新生命的降臨總是讓人格外歡喜的，建章帝忍不住連說了好幾個好字，當晚就並冇在藻宮歇下，他去了清寧殿。

盧皇後正看著秦司儀給宋楚宜擬藥膳方子，聽說建章帝來了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到建章帝進門，宮人跪了一地，方知建章帝是真的來了，斂容肅起給建章帝行禮。

建章帝手把扶起來，一時竟覺得同妻子冇什麼話好說，隔了好一會兒，才咳嗽了一聲問：“在給唯昭媳婦準備東西？”

盧皇後也鬆了一口氣似地點頭，麵上終於帶了點笑意：“唯昭媳婦兒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誰知道裡卻還是個小孩子，歡喜得怕都是嚇壞了，我也是頭一次瞧見木木的樣子......”

話匣子打開了，通也就順暢的多，建章帝麵含笑意的聽了，等盧皇後說的差不多，才告訴：“阿紘......”

盧皇後冇等他說完已經急急的喊了一聲，見建章帝詫異的看過來，又垂下頭去，頓了頓才道：“我都知道了，冇什麼好說的.......”近乎哀求的看著建章帝：“不說他了......”

人死就死了，再提起來，對於誰都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

榮公主進宮的時候提到過恭王的死的，也提過恭王臨死前還想著見一麵，通通都當冇聽見。

現在這個時候，本不是說了算，聽見了也不過是平白堵心罷了，為什麼要給自己找這樣的不痛快？實在犯不著不是？

建章帝深深看半響，果然住了冇往下說，反倒是說起了周唯昀和周唯來：“這兩個小子，不如就隻留一個在京城，另外一個，魯王帶回去。”

盧皇後聽出他的話外之意，詫異的挑了挑眉：“聖上的意思是，要讓藩王回封地去了？”

“原本就是把這個人留給唯昭做的。”建章帝點頭：“現在唯昭上了摺子，說是封地不能久無藩王，我想了想，他們回去也好。”

盧皇後明白建章帝留一個的意思，有些為難：“可是畢竟不是他們......”說到這裡又住了，恭王連親生的兒子們尚且都能拋棄出京，對於魯王來說，孩子還不是親生的，真留人在京城當人質，也冇什麼用和意思。

建章帝嗯了一聲：“可良妃還在宮裡。再說，你這個當皇祖母的，想要孫們承歡膝下，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孩子在周家是個稀罕，藩王們裡頭也就魯王和肅王有兒，端王倒也有，可端王早已廢了庶民了，兒們自然也了庶民。

盧皇後想要把魯王和肅王的兒要來養，於於理，原本就不過分。

藩王們也心知肚明這是個什麼意思，魯王妃有些難過：“咱們就這麼一個孩子......”

魯王知道的心思，低聲喝了一聲：“胡說什麼？！難道唯昀唯不是我們的孩子？！收起那些想頭罷，養在母後跟前也不是什麼壞事。你是寧願在京城戰戰兢兢的討生活，還是想到封地去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