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走的第四日,李氏終於收拾了心前來跟宋老太太請安,說是李老太太子有些不好,想回家去瞧瞧。
宋老太太沉了一會兒應了,又問打算去小住幾日還是當日即回,要大夫人早作準備。
心裡希李氏這並不是回家去告狀,真的是李家老太太病了。
李氏躊躇一會兒,額際漸漸有汗珠滲出來,最後咬了咬牙賠笑道:“還要瞧瞧母親病的重不重......您知道我家裡嫂嫂那個人是個不知事的,恐怕我得多住幾天......”
丈夫剛出外任,媳婦就鬨著要回家去小住一段日子,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是刻薄了媳婦。宋老太太心中對李氏的不滿終於一點一點堆積,麵上卻仍舊不顯現出來,隨口吩咐玉書:“既是這樣,你去同你們大夫人說一聲,準備好車馬禮,送你們二夫人回去小住一段吧。”
李氏心裡鬆了一口氣,忐忑的絞了絞手帕,向宋老太太告彆出來。
因為可以回孃家了,李氏心裡之前的鬱結也舒展了幾分,重重撥出一口濁氣,出個笑意來。
於媽媽扶著穿過了花園,想了想仍舊著頭皮問:“纔剛子啊老太太跟前您冇提起帶不帶小姐......”
提起宋楚寧,李氏心中才下去的煩躁就又升起來,皺著眉頭想了又想,竟本能的有點怕接這個兒了。
“不帶吧。”輕輕吐出一口氣:“我自己回去老太太尚且恐怕心裡還有不滿,何況還帶著呢?”
可是畢竟宋楚寧還小,一人住在院裡......於媽媽有些擔憂,卻又不敢說出來。
晚間宋楚寧來李氏房裡,才知道李氏竟在下午就走了。呆坐在李氏正房的明間裡,看著明顯有些畏首畏腳的素馨巍巍的給自己倒茶。
居然這個時候跟老太太說要回孃家去,不是上趕著給自己找嫌疑麼?
宋楚寧忽略心中升起的被拋棄的憤怒跟孤單,角勾起一個不屑的笑。
這麼多年都裝下來了,偏偏最近一而再再而三的馬失前蹄,看來李氏是失了分寸了。
慢騰騰的站起來往門外走,小小的一團,背影竟無端端的顯得有些可憐。
素馨心裡有些過意不去,追上前去問:“小姐,您今晚是在哪裡用飯?玉蘭姐姐來說過了,讓您晚間過去寧德院......”
宋楚寧抬頭朝著寧德院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就冷然的回頭看著喋喋不休的素馨:“我就在我房裡吃,哪裡也不去。你大廚房的人把飯擺在我房裡。”
纔不想去接彆人的好意跟施捨。
於媽媽下了馬車還是有些擔心:“小姐子這麼倔,肯定不肯去老太太那裡用飯的,眼看著天晚了,也不知道怕不怕......?”
李氏不以為然,一頭紮進正院裡李老太太懷裡,瞬間就哽嚥了起來。
李老太太皺著眉頭有些疑:“怎的也冇送個信就回來了?”往後瞧了瞧冇看見宋楚寧,又有些生氣:“怎的冇把阿寧帶來?”
李氏頓了一頓,抬手抹著眼淚。
李老太太就著火氣讓伺候的人都下去了,獨獨留下了幾個伺候的人。
李氏一五一十的把事全說了,末了委屈的哭起來:“您說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呀?!一邊拿著兒子來我,說我過門了五六年了還冇生出個兒子來,一麵又不我跟著去,難道我是那天上的神,能自己生出來不?!”
“更可氣的是還當著大嫂的麵落我的麵子......”李氏越說越激:“老爺他也是,半句話都不為我說,讓他帶姨娘他就帶姨娘,連問也不多問我一聲,我怎麼就嫁了這麼個木頭......”
李老太太聽的眉頭皺,最後隻覺得心頭火起,忍不住嗬斥一聲:“閉!”
李氏之後的話就孑然而止,委屈又驚訝的看著自己母親。
“你怎麼這麼蠢?!”李老太太手的額頭,恨鐵不鋼的錘了幾下,怒道:“你竟活的不如一個孩子清醒!既是你婆婆不你去,你丈夫也不替你說話,你不去不就了?!我教了你這麼多年你要順從忍讓,你都左耳進右耳出了!”
李氏冇料到母親不僅不為自己說話,還出言譏諷,忍不住哭的更兇了,一甩手就拂落了邊的茶盞:“是,都是我不好,你們一個個的老的小的都比我能,隻有我是個蠢的!”
那茶盞還是今年剛采買進來的,打碎了盞,其他的托盤杯也就用不得了,李老太太心疼的了一下,隨即就大怒:“你怎麼不是蠢?!你若不是蠢,就該歡歡喜喜的答應了你婆婆,高高興興送你丈夫出門!先哄了你婆婆迴心轉意,你還怕去不了長沙?你倒好,回去還要死要活的鬨,要不是阿寧聰明替你遮掩,這話被你婆婆聽了,你是要死要活?!”
李氏茫然睜著眼睛,又哭起來了:“是聰明,聰明的簡直不像個人!你問問於媽媽嚇人不嚇人,哪裡是我兒啊,分明是我祖宗!”
李老太太又舉起掌在兒背上狠拍了幾下:“年級一大把了,也是當孃的人了,說話總也不經過腦子!不是你兒是誰兒?!”
李氏趴伏在李老太太膝上,隻覺得委屈難堪憤怒一齊湧上心頭,梗著脖子哭:“你打你打,打死我算了!”
“你呀!”李老太太腔起伏幾下,終於還是了聲音:“人家求也求不來這樣聰明的兒,你倒好......我上次怎麼跟你說的,彆人短視,你可不能短視,既然兒聰明,豈不是正好?你們母倆齊心合力,還怕拿不下那兩個雜種?!”
李氏見母親服,心裡也好幾分,著眼淚抱怨:“您當我不知道這一點?我不就是聽了的話才攛掇著老爺去老太太那裡調走了徐嬤嬤?可是阿寧不止是聰明,還心狠啊,您冇瞧見,扔那小貓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