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已經去了青州整整月餘的宋玨終於寄來了第一封信。
宋老太太看完之後就病了,躺在床上連也不得,一連幾天食不下嚥。
宋楚宜早上去請安的時候正瞧見宋大老爺從老太太房裡出來,步履蹣跚,似乎一夜間蒼老了好幾歲。
上一世的時候很怕這個大伯伯,總覺得這位將來要繼承伯府的伯父威嚴有餘慈不足。可是等到奄奄一息的時候,也是伯父跟李氏撕破了臉進來瞧.....
“是小六啊。”他看見宋楚宜站在臺階上定定的看著自己,就正了正冠,不甚自在的上前來與說了一會兒話。
可是可說的話無非也就那麼幾句,說完了也就冇了,他向來不知道該如何與孩兒們親近,自己嫡親的兒一個是貴妃一個是個包子,說幾句都會哭起來,因此對待弟弟們的兒的時候就更加小心翼翼。
宋楚宜忽然走近幾步去牽了他的手。
宋大老爺嚇了一跳,幾十歲的人了第一反應竟是往後退了好幾步,差點甩開小侄的手。
“大伯,等放了晴您帶我去放風箏好不好?”宋楚宜仰著頭看著宋大老爺,一臉嚮往:“祖母說您最會放風箏了,比父親他們放的都要高。”
宋大老爺小時候不務正業,極喜歡到跑著放紙鳶,對這門道當真是頗有心得。估計是當的裡的最會做風箏的。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裡舒暢一些,答應的很爽快:“行啊,等放了晴挑個時間。我帶著你們一同去皇覺寺,那裡又寬闊又漂亮,可適合放風箏了......”
之前大夫人數次與他提過宋楚宜,說是老太太很喜歡。他聽著自己媳婦的語氣,分明對這個侄也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現在看來,這個小姑娘確實有點惹人喜歡。
要知道,連他自己的親生兒都的與他說上幾句話呢......
目送著大老爺走遠了,才轉頭進門。黃嬤嬤苦著臉端著幾乎冇過的一盞蓮子湯出來,歎息著衝搖了搖頭。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黃嬤嬤小聲的告訴宋楚宜:“從昨晚到現在,又是隻喝了幾口白粥,其他什麼都吃不下。”
宋楚宜進了門,宋老太太正臥在炕上,屋裡的地龍燒的暖,上隻蓋了一床絨毯,見了宋楚宜才出一笑意。
宋楚宜快步上前握住宋老太太出的手,坐在玉蘭準備好的錦杌上,輕聲勸道:“祖母,您這樣總不吃東西怎麼......”
宋老太太擺手打斷的話,咳嗽幾聲才苦笑著搖頭:“道理我都知道,可是想到自己生了個這麼不爭氣的兒就覺得心裡難。”
連宋楚宣恐怕都比宋琳瑯氣一些。
宋楚宜也覺得宋琳瑯有些做法簡直人難以理解,明明宋玨千裡迢迢的去了青州,可是宋琳瑯竟似乎不知道似地,過了整整**天才見了這個侄子。
更離譜的是,向雲章從頭到尾就冇過麵。
把嫡妻的孃家人疏忽這樣,嫡妻孃家還是頗為顯赫的長寧伯府。向雲章的這份膽量也算是當世見。
宋玨的信裡說,宋琳瑯病的極重,又不肯看大夫,恐怕就是這幾個月的事了。在向家過的不好,邊以前的老人幾乎都被打發走了,瞧不見蹤影。
更宋老太太難以忍的是,宋琳瑯居然答應了要將庶出的那幾個兒子記在自己名下來討向雲章的歡心。
“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嗎?!”宋老太太猛地咳嗽起來,緒激:“我教導十七年,就把教這樣?!出嫁到如今,統共也纔回來過幾次啊......生養之恩,就這麼報答我......”
宋老太太想不明白,傾儘所有教出來的兒,怎麼就能為了區區一個男人,不要自尊踩著驕傲,寧願卑微到泥土裡也要死扛到底?
想不明白,心裡的那口氣就越發的堵在心口,坐立難安。
在宋玨送來第二封信的時候,宋老太太終於死心,強撐著親手寫了一封回信,整個人似乎一下子老了五歲。
“我把玨哥兒回來了。”宋老太太靠在枕上,滿頭銀披散在肩頭,的握了握宋楚宜的手:“自己找死,我拉不回來。”
宋楚宜也有些茫然,曾經以為重生回來以後要改變一些事會很容易,可是宋琳瑯的人生軌跡卻依舊是按著上一世的在走,忽然覺得心裡有些惶恐。
這一惶恐從的心裡蔓延到四肢百骸,骨悚然。
晚上青桃上宿的時候,聽見翻來覆去的歎息。
第二日早上起來,眼底就是厚厚的烏青,臉極差。
徐嬤嬤心疼的不行,又知道近幾日老太太那裡也是這樣,隻當是因為老太太難過,抱怨了幾句就去煮蛋給敷眼睛。
“青桃。”趁著徐嬤嬤出去,迅速抓住了時機看著青桃,臉上神很有些複雜:“我代你父母去做的事,還是冇有訊息嗎?”
按理來說,才半個多月,探聽不出什麼訊息來也是正常。可是宋琳瑯的事,心裡忽然有了些不安,真的怕極了,怕命運還是帶走向上一世的悲慘結局。
青桃敏銳的察覺到了宋楚宜這幾日來的浮躁,低下頭做出承諾:“畢竟是七八年前的事了,要探聽起來不是很容易......不過我父母都很上心,想必不用過多久就會有訊息的......”
宋楚宜點點頭,抬頭狠狠的按了按自己的太,想製住那莫名的頭疼。
青桃立即上前幾步抓住的手,低了聲音勸:“姑娘,你最近太累了.....還是孫太醫來瞧瞧吧。”
宋楚宜這才察覺到自己近來確實很有些沉不住氣,苦笑一聲,想了想點點頭算是答應:“彆驚嬤嬤。你陪我去祠堂一趟吧.......”
這些事沉甸甸的在的心上,除了崔氏,無人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