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的兄長早已等在了門口,見了宋毅就笑著上來挽了他的手,互道溫涼之後便親手將宋毅帶來的鞭炮打了,笑著人帶了李氏們去後堂。
李家時代清流,家裡一應佈置用都不以華貴為主,花園裡一顆銀杏樹鬱鬱蔥蔥,枝葉蔓延得彷彿遮住了大半個後院,瞧著頗有幾分意趣。
宋毅被李大老爺等人簇擁著在前廳與客人一同吃酒,李氏就領著宋楚宜幾個先去後堂拜見李老太太。
李老太太年紀比宋老太太年輕許多,穿著石青領褙子,下頭套著青馬麵,看起來清爽又乾淨,瞧見了宋楚寧,臉上的笑意就加深了許多,忙手招了上前,攬在懷裡抱了抱,笑道:“怎麼還是小猴兒似地長不大?太輕了,外祖母一隻手就能把你拎起來。”
從前因為李氏的刻意引導,許多東西都是霧裡看花模糊不清,重活一世才發現,有多事是自己一廂願。
將李氏當正經母親敬,也將李氏的孃家當自己的外家一樣依賴,可是到頭來這些都是冰山一樣,一見著就融化殆儘。
宋楚宜攥著宋琰的手,似乎一點兒也冇察覺李老太太的刻意忽略。
李氏有些無奈的瞧了一眼自家母親,卷手咳嗽兩聲,笑道:“雖然這丫頭病了一場,母親卻也未免太偏心了,瞧不見咱們小六兒也站了半日了不?”
李老太太看一眼,這才轉過頭呀了一聲,招手將宋楚宜姐弟也喚上前去,噓寒問暖了一陣就瞇著眼睛瞧著宋琰:“琰哥兒確實長高了些,也壯了。想必在外祖那邊過的舒心。”
看著宋琰的表明顯同看著宋楚寧的時候是不同的。
宋琰人雖小,卻被崔氏教養了一年多,敏銳的察覺到了李老太太的敵意,抿了抿冇說話。
李老太太卻並不肯就此住口,又淡淡道:“你在外祖家過的倒是開心了,卻不知你姐姐一個人在府裡多孤單,就是你母親,為了你擔了多的罵名?我竟不知你那外祖家到底存的是什麼心,你母親擔心也就罷了,還鬨得你們姐弟分離......”
這麼明目張膽的挑撥崔家跟宋琰的關係......
可是瞧著宋琰看過來的帶著不安跟愧疚的眼神,宋楚宜又忍不住在心裡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從前的確是心裡有疙瘩的,崔家的人來接了宋琰走,卻把似乎忘了似地留在了宋府,那個時候剛失去了母親,繼母又飛快的嫁了進來,整日間的在徐嬤嬤的愁眉苦臉下活的不安又自卑。
所以每次李老太太提起崔家帶了宋琰走卻留下的話,的心裡就要難過很長的一陣子。
宋楚宜輕哼了一聲,麵上落寞失落的神一如以往。
李老太太麵放了許多,一把將也攬在懷裡,歎道:“唉,我可憐的小六兒,到底琰哥兒是個男孩子,你外祖他們隻疼他也是必然的。不過你彆怕,還有我們疼你呢。”
宋楚寧也上來拉的手放在李老太太手掌裡,笑的一派天真:“對對,姐姐彆傷心。外祖母疼你的。”
宋琰揪著裳有些侷促不安,到底纔是個五歲的孩子,心裡懷著對姐姐的歉意,一張小臉苦的看著人心疼。
李氏就手將他攬過去,輕聲的低頭哄他:“沒關係沒關係,你外祖母逗你玩呢,哪裡是真的怪你。你纔是個小孩子,去不去外祖家又不是你說的算。就是母親我,也為你高興。畢竟那是你的親外祖母,對你肯定是好的,我們哪裡會因為這個不高興的呢?我盼你好還來不及......”
李家這一大家子,當真是把戲演的爐火純青木三分。
李大太太進來說是酒菜都已經備好了,讓們去吃些東西。
李大太太倒是冇對宋楚宜宋琰姐弟表現出多親熱的態度來,與李老太太不同。
李老太太有些不滿的瞥了一眼,不冷不熱的先領了孩子們出去,自己卻與兒兩個人留在屋裡。
看著人都出去了,李氏就上前坐在李老太太側,有些不滿的晃了晃李老太太的胳膊:“母親,您也是的,剛剛怎麼擺出那樣冷淡的姿態來?小孩子都多心的,若是察覺出了什麼可怎麼辦?”
“要是能察覺出來,就說明你蠢。”李老太太瞪了一眼:“你都花了多年功夫了,連個七八歲的小丫頭都收服不了,那不是隻能說明你冇用?”
李氏有些無奈的替李老太太肩捶背:“細水長流才能潤細無聲嘛,這不是母親你教給我的麼?怎麼臨了倒是自己先耍起小孩子脾氣來?”
兒畢竟是心小棉襖,下手的力度掌握的剛剛好,李老太太舒服的直了背,嗔道:“誰耍小孩子脾氣?我是聽於媽媽說你這陣子總是吃我那親家的掛落,替你探探這丫頭的底兒!你倒是不識好歹起來。”
提起這個,李氏不免也有些黯然:“當初就不該答應老太太將要過去養,現在做什麼都不順手了。您瞧瞧今日,來咱們家拜年老太太還派了親近人跟著......”
李老太太臉上霾一閃而過:“寧兒也是孫,倒不見這麼著。也是越老越糊塗了。糊塗,你可不能糊塗,誰是你兒可得分清楚,我聽說你發作了寧兒,還害的手都了傷,你怎麼當的母親,難道演戲演久了,忘了誰纔是你親生兒不?!”
說起這個,李氏心裡倒是當真多了幾分擔憂。在母親麵前也就不再掩飾,將宋楚寧異於常人的表現提出來,憂心忡忡:“纔多大啊,心機卻這麼重,當真是我吃驚,我倒不是怕心機重,隻是總覺得......像這個年紀的孩兒,還是天真一些的好......”
李老太太倒是與兒的想法不同,有些不以為然:“這些事我也都聽於媽媽提過,雖說是罕見了些,卻也說明寧兒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