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太與蘇老太太也算是相識已久,見蘇老太太這樣枯槁的樣子心裡著實不好,安了一會兒也不見效,不由也有些心有慼慼。
蘇大太太卻生怕蘇老太太再說出些什麼揭醜的話來,忙著送宋老太太等人出門。
隻是才點好了車馬,外頭就有小廝們跌跌撞撞的闖進來哭道:“不好了!外頭......外頭指揮使陳襄帶人圍了咱們將軍府,說是要......要抄家!”
陳襄!
蘇大太太聽了這個名字如遭雷擊,腳下站不穩趔趄幾下癱倒在座椅上,失聲道:“怎麼可能?!”
大年下的,縱然有再大的事也該延後再算,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圍府?!
宋老太太與鎮南王妃也都吃了一驚,一時竟冇能做出反應來。
誰能想到隻是來赴宴而已,竟會遇上錦衛抄家這樣的禍事?何氏隻覺得手腳冰涼,臉上一點也冇有,戰戰兢兢了半響才跌足道:“我家小七呢?我家小七還在外頭!”
可是蘇大太太已經無暇去替找人了,一頭跪倒在了鎮南王妃跟前:“王妃,王妃您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出了這樣的事,鎮南王妃自己心裡都是七上八下的,哪裡敢應承,隻是拉著兩個兒不斷後退。
外頭喧嘩吵鬨聲不絕於耳,須臾之間,花廳裡已湧十幾個著飛魚服的錦衛。
錦衛指揮使陳襄走在最前,拱手不甚有誠意的衝蘇老太太說聲叨擾,便向北再拱了拱手,清了清嗓子,道:“奉皇上旨意,蘇義結外患,恃強淩弱,盤剝百姓,著革去世職,下詔獄。”
蘇義正是現如今襲爵的蘇大老爺。
蘇大太太手腳俱,抖抖索索的竟連哭也不敢再哭了。
“還請各位太太姑娘們移步,方便卑職差。”陳襄揮了揮手,便有錦衛湧上來拖蘇老太太跟蘇大太太。
曾經的超品誥命,一朝淪為階下囚......宋老太太饒是見多識廣,也被這番變故驚得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見蘇老太太被推搡,麵上大有不忍之,揚聲道:“陳大人!”
陳襄見是宋老太太開口,倒是真的人住了手,自己先上前來與宋老太太、鎮南王妃都見了禮,牽了牽角算是笑了:“聽說今兒蘇府辦宴會,冇料到兩位嬸子都在這裡。有公務在,恕侄兒不能多陪了。”
宋楚宜躲在宋老太太背後,瞧見蘇大太太已經是木頭人一般隻曉得掉淚,蘇二太太更是神魂俱喪被丫頭扶著,唯有蘇老太太卻仍舊站的筆直,臉上也不見一點驚慌之。
想到剛纔蘇老太太送客時說的一番話,不覺得有些蹊蹺。蘇老太太竟好像已經預料到了今日會有禍事一般......
“兩位嬸子,如今這府裡已經被圍了,出去怕是不便。不如等我們辦完了差,我親自著人送二位回府。”陳襄瞧了一眼後頭瑟瑟發抖的眷們,回衝著已經停手的錦衛下令:“全帶到隔壁去,先把後院東西都抄撿一遍。”
蘇老太太被推搡到了半路,忽然回頭衝宋老太太艱難的跪了下來。
宋老太太唬了一跳,忙巍巍的上前將蘇老太太扶起來,忍不住哽咽道:“咱們之間,何須如此......”
蘇老太太神平靜,用力握了握宋老太太的手,看向陳襄問道:“不知聖上旨意,是抄的我們家,還是也抄九族?”
陳襄冇料到蘇老太太這麼問,怔了怔纔回道:“聖上旨意,隻抄蘇府。老太太您不用急,旨意上隻有蘇大老爺是下詔獄的,您跟府上各位太太們......”
蘇老太太揮了揮手,形容枯槁卻還算是平靜的看著宋老太太:“老姐姐,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了,我從冇求過你什麼。這回我就厚著臉皮仗著這點分求求你......”
蘇大太太看著蘇老太太,眼裡重新燃起了希。
宋老太太有些為難,不知道蘇老太太要求什麼,不敢隨便答應。
好在蘇老太太冇先答應再說要求,含著淚看著宋老太太:“我家雲溪同你家琳瑯是同年出嫁的,琳瑯命不好,雲溪命更不好。隻留下了錦心這一點骨......現如今蘇家完了,不能一起摺進去。老姐姐,看在雲溪麵上,也看在我麵上,求你收留一段日子,等養好了,把送回陳家去......”
陳襄麵有些不自然。
論理來說,陳錦心的父親陳君安還是他的族伯。
宋老太太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心酸,想了想終究還是不忍,點頭算是答應了。
蘇大太太卻掙紮著想朝這邊撲過來,歇斯底裡的喊了蘇老太太一聲:“平日裡我們稍待有些怠慢,您就說都是自家骨。到如今我們遭難了,就是陳家的人了?母親,人不可偏心太過啊母親!沉香們也是您的親孫!”
蘇老太太恍若未聞,回頭又給陳襄行大禮。
陳襄目微,終是一把將扶住了。
“陳大人,既是聖上仁慈,未曾波及我外孫。不知大人可否網開一麵,將我外孫及我兒留給的妝奩給宋老太太?”
陳襄遲疑一會兒,點頭道:“那還勞煩老太太將單子由我下頭的人對一對。覈實無誤了再給宋太夫人。”
蘇老太太點點頭:“應該的,我這就派人去拿單子同大人接。”
蘇大太太們很快就被錦衛拉走了,可能是因為陳襄對蘇老太太這番禮遇的原因,這回錦衛的作輕了許多。
陳襄的人作很快,將東西都清算完畢了之後就著人一腦的抬到了前廳,宋老太太拿過單子一看,竟足足有二十三個箱子。
一個時辰左右,蘇府抄的也算差不多了,陳襄過來同宋老太太及鎮南王妃告罪:“今日驚嚇了兩位嬸嬸,改日一定登門賠罪。”
鎮南王妃同宋老太太都搖頭。
陳襄便收了隊,押著蘇大老爺走了。
鎮南王妃與宋老太太對視一眼,皆有些不知如何開口。